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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靈蛇!” 一聲喝令,女鬼紫央身上的靈寵子地靈蛇被召喚出,那些閃著綠光的小蛇,一個個破皮鉆出,細看,蛇表皮上竟覆蓋著尖利的盔甲,在暗夜里泛著清亮的綠光。 地靈蛇咻咻的越過半空,直朝著白玉樘他們襲去。 花霖和岐郎機敏的跳出竹籠,手牽手擋在最前面,急忙吐出一張白色密實蜘蛛網(wǎng)。 “天羅地網(wǎng)!” 那密實蜘蛛網(wǎng)雖暫時擋住了地靈蛇,可眨眼功夫,結(jié)實的蜘蛛網(wǎng)就被地靈蛇身上,突然旋轉(zhuǎn)的尖利盔甲,撕了個粉碎。 花霖和岐郎連忙翻身躲至一邊,花霖又迅速一個翻身,站到岐郎肩膀上,兩個小東西如疊羅漢般,毛爪合十,蹄子上的金鐲子發(fā)出不尋常的光亮,迷蒙的暗夜驟然燦若白晝。 “金光四射,草目皆灰!” 瞬時,半空中燦金的光芒四射,只是那些地靈蛇也是相當?shù)撵`敏,僅只有幾條被金光刺中,煙消云散,其余的竟遁入地下,躲開了金光。 待金光散去,遁入地下的地靈蛇又瞬間破土而出,直朝著花霖和岐郎襲去。 離花霖和岐郎最近的白玉樘緊握赤云劍,沖到兩小只面前,一番刀光劍影,卻只削掉地靈蛇的幾片盔甲。 青何瞥到有幾條地靈蛇欲要襲擊華云天,他大步跨過去,緊忙撐開手中的青藍油紙傘,幫華云天擋了幾只地靈蛇。 華云天的額頭上滲著細密汗珠,面前碗中的小黑人整個上半身已是白色。 云淺在掌心轉(zhuǎn)動手中笛子,喚出小骷髏頭們,聽到云淺的指示,一一望過去,見著半空中兇神惡煞的地靈蛇,甚是厲害的樣子,可小骷髏頭們這次非但沒淘氣的鉆回去,反而雙眼竟繞起了黑煙,那股子的黑煙將它們串聯(lián)到一起,猶如一條周身散著黑煙的白蛇般,游離到半空。 散著黑煙的小骷髏頭們,時而化作一股黑煙,隱入夜色中,時而又突然現(xiàn)身在地靈蛇的上方,個個張著血口大盆,死死咬住地靈蛇,黑煙滲入地靈蛇體內(nèi),瞬時地靈蛇也跟著化作一陣黑煙,消失無影。 不遠處,紫央匍匐在地上,她的鬼爪緊緊地抓著地面,白色鬼影已開始不斷閃現(xiàn),她不敢大肆行動,生怕擾亂心緒,被那白色鬼影奪走意念,只得在那里專心驅(qū)趕身體里的白影。 * * 華云天的作法已經(jīng)接近尾聲,碗中的小黑人只剩最后一點黑色。 那邊女鬼紫央身上的白影也是越來越清晰,她趁著最后殘存的意念,朝著華云天的方向,再次召喚出數(shù)條地靈蛇。 “地靈蛇!” 那些被召喚出的地靈蛇,劃過半空,直朝著華云天襲去。 “玉樘兄,就是現(xiàn)在,快!” 云淺拿出陰陽鎖,朝著白玉樘的方向丟去:“師父,接著!” 花霖和岐郎一個翻身過去,又吐出一張白色密實蜘蛛網(wǎng),暫時擋住了從空中劃過的地靈蛇,可眨眼功夫,地靈蛇又遁入地下,那邊華云天周邊的土竟開始有松動的跡象。 白玉樘接過陰陽鎖,看前方紫央的眼睛已褪去紅色,猙獰的面目逐漸緩和,鬼爪也恢復(fù)如常。 他利落的將銀鎖拋擲半空,只見那銀鎖眨眼功夫飛到紫央面前,鎖住了她的雙手。 紫央掙扎了下,可雙手已被銀鎖牢牢束縛,動彈不得,她頭上的鳳冠也在一番混亂中,重重摔落。 那邊剛破土而出的地靈蛇,與華云天只剩咫尺的距離,只差那么一點,眼見著就要鉆入他的皮膚時,突然化作黑煙,消失無影。 一陣陰風吹過,陽鎖瞬間吸住銀鎖,將女鬼帶至白玉樘面前,他取下回陰泉,揚手就要貼于女鬼眉心時,突見得一直躲在一邊的小和尚彌樂,撲通一聲跪到了紫央面前。 “娘親!” 白玉樘的手指微頓,停了下來,他平淡的黑眸子睨了一眼女鬼:“還有什么想說的,趁現(xiàn)在都說了吧,省得留遺憾。” 一顆清淺的淚珠劃過紫央的臉龐,無聲落到地上。 紫央轉(zhuǎn)身,她雙手已被銀鎖束縛,動彈不得,這才意識到眼前她的親生骨rou,從出生都還沒來得及抱過他一次,沒曾想到最后,竟也無法抱一下她心心念念的孩兒。 “過來,可不可以抱一下娘親?” 彌樂抬頭,已是淚流滿面,他起身走過去,輕輕環(huán)住了他的娘親。 紫央噙著嘴角苦澀的淡笑,眼中淚水不斷溢出來,只覺往事翻涌而至。 許是想到了一些開心的事,她嘴角的淡笑終于沒了那些苦澀:“娘親生前有兩件最幸福的事,第一件事就是鳳冠霞帔嫁人時,當時我滿懷期待,以為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何君,卻未曾想到我的婚事,從頭到尾都是父母設(shè)下的一場騙局,入了洞房我才知,原來是嫁與他人做三房太太。我心有不甘,也曾想逃出跟何君私奔,可未料到我竟那么快有了身孕,只能認命。這第二件最幸福的事就是懷上你,我執(zhí)意為你起名念君,卻因此惹來一身的流言蜚語。孩兒剛才說的對,我這一生都毀在執(zhí)迷不悟,害人終害己,讓你小小年紀就受盡苦難。”她垂下眼眸,頓了一下,“如果來生有緣再相見,你千萬不要再做我的孩子。” 彌樂呆立在那里,已是泣不成聲。 * * 暗夜深遠的天空,繁星閃爍,夜半三更的暮幽島靜謐恬適,不遠處的紅燈籠閃著微弱的光亮,越發(fā)襯得這夜色朦朧迷幻。 紫央已面對著白玉樘,她微微點頭致意,閉上了眼。 白玉樘揚手將回陰泉貼于女鬼眉心,瞬間女鬼化作黑煙,繞在銅錢孔,一同化水隱入陰地。 青何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彌樂的肩膀:“看開些,已經(jīng)都過去了,傷心過度容易傷著身子。” 彌樂悶悶地點點頭,他抬手擦干眼淚:“小僧明白的,娘親也終于安息了,小僧還未謝過諸位。” 小和尚欲要下跪叩謝,白玉樘連忙上前制止了,他扶起小和尚:“快起來,這些只是我們的份內(nèi)事,彌樂你無需行此大禮。” 彌樂起身,雙手合十:“那小僧就不打擾各位了,辛苦了一夜,早些歇息吧。” “好。”白玉樘點點頭,“對了,還想請教彌樂一件事,眼見著就要天亮了,這邊看日出的地方哪里最合適?” 彌樂伸手,指了一個方位:“施主可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到海邊,聽游客說那里的日出最美。” 白玉樘朝著暗夜的那條路睨了一眼:“彌樂要不要同我們一起看日出去?” “不了,我得回去準備早點了。”彌樂雙手再次合十,“祝各位玩的愉快,小僧先回去了。” 白玉樘目送著彌樂離開后,他的黑眸子平淡移過去,睨了一眼青何和華云天:“你們怎么還不回去休息?” “哥哥,不是要一起看日出么?”華云天背起竹筐,湊了過去。 “我有說要跟你們么?” 青何扯了一下華云天的衣袖:“其實我們也困了,不如回去休息吧?” “誰說的,我一點都不困,而且非常想看一眼海上的日出。”華云天沒眼力見兒的非要跟著去。 青何木然的微揚下巴,一下示意寒隱寺,一下指向白玉樘,一下又指向云淺,如此明顯的暗示,可依然點不醒那邊,看起來對日出甚是執(zhí)著的華云天。 云淺在旁邊咬了下唇,她悶頭走到白玉樘身邊,小聲說道:“師父,我看大家都沒了困意,那就一起去吧。” 白玉樘只好妥協(xié),欲要跟云淺同行時,卻看到兩只靈寵子搶走了他的淺兒,蹦蹦跳跳的跑在最前面。 華云天抓著身后竹筐的帶子,也是興奮的緊跟著跑了過去。 白玉樘面無表情的瞅了一眼華云天的背影:“青何,等下到了海邊,還有勞你將云天帶一邊兒玩去。” “玉樘兄,放心,這沒眼力見兒的糊涂蛋,我把他帶到海里清醒一下都成。” 白玉樘喜滋滋抱拳:“還是青何最懂我。” * * 天邊泛起微弱的藍光,寂靜的海面上輕輕搖曳著晶瑩的月光,天海相連,仿佛眨眼星光就會墜落到深海里。 青何帶著華云天,還有兩只靈寵子在沙灘上玩鬧著。 不遠處的草地上,白玉樘和云淺并肩坐在一起,兩個人終于有了獨處的片刻安寧。 島上的夏日凌晨,依然還帶有些寒氣。 “淺兒,冷不冷?” 白玉樘沒有多余的衣裳,只得靠近了些,一只手撐地,將云淺圈在了他的懷里。 云淺隨手折了一朵小野花,她清淺咬唇,搖搖頭,可依然抗拒不了他溫熱的體溫,任由他抱著自己。 白玉樘垂下眉眼,懷里的小可人嬌俏玲瓏,身上還散著一股淡淡的清香,眼前她那雙把玩花朵的玉白小手,纖柔無骨,好似在他眼皮子底下軟軟的融化著,直看得他心里癢癢的。 想牽她的小手,想兩個人皮膚上的紋路密實貼近,還要緊緊握在掌心。 他的喉結(jié)不動聲色微微滑動了下,撐在地上的那只手,緩緩抬起,只是還未碰到她的小手,只見得她突然指著天邊:“師父,你快看,那邊有流星!” “恩?”他隨即跟著抬頭望去,果然見得幽藍的天邊不斷有幾顆流星劃過,眨眼消失不見,仿佛落入深海里。 “師父,快許愿!”一旁的云淺天真的跟個孩子似的,連忙十指相扣,閉著眼許愿。 白玉樘噙著嘴角淡笑,學著她的樣子,十指相扣:“希望我和淺兒早日拜堂成親,三年抱倆,天長地久,百子千孫。” 云淺睜開眼,臉頰緋紅一片,她用肩膀輕輕撞了他一下:“師父,你討厭,哪有人許愿會念出來?” 他再次伸過手,輕輕環(huán)住她:“這愿望本來就是說給你聽的,若淺兒不答應(yīng),許給誰聽都無用。” “才不要給你生那么多。” 他勾起唇角,眼底微光漣漪:“那淺兒想生幾個?” “不理你。”云淺小小的身體稍稍移動了下,卻始終還窩在他懷里。 她那么一動,他只覺身子里越發(fā)情難自禁,忍不住就握住了她的小手。 云淺低低垂著小腦袋,他寬大的手掌緊握她的小手,掌心的溫熱格外令她安心愉悅。 兩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一起靜待著天邊的日出。 “師父。”過了不多久,只聽她甜甜的喚了他一聲。 “恩?”白玉樘的長指掠過她細滑的手背,“怎么了?” “你以后會不會跟其他男人一樣,也娶個三妻四妾的?” 他攬緊她:“不會。” 聽著他簡短的回答,雖然沒有花里胡哨的敷衍,可是她依然沒辦法篤定的相信他,她撇了下小嘴:“你是不是在哄我啊?” “沒,我說的可是真心話。”他湊近,下巴依著她的小腦袋,“在這世上,讓我一見傾心的,這一路辛苦伴著我的人,可只有淺兒一人,誰都不可能代替,也不會有人再住進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