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黑云遮月,暗影綽綽。 古宅深處,越發寒氣濃重,白玉樘腳踩在枯枝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他只覺得腳底自生一股寒氣,寒了整個身子。 穿過院子,前方突然亮起火燭,暗紅色鬼火漂浮半空,籠亮了整個前廳。 打眼望去,門柱上竟貼著喜慶大紅喜字。 華云天微微搖頭:“這女鬼怕是迫不及待,今夜想跟玉樘兄入洞房。” 白玉樘面目淡然,未顯露任何驚訝神色,只是一心惦記著他的小徒兒,他左右查看,卻尋不得小徒兒身影。 說起來進了這宅子,也未看到伶香的鬼影。 “淺兒。”白玉樘輕喚了一聲。 突聽得從隔壁屋子傳來聲響,白玉樘連忙大步跨過去,打開門,看到小徒兒被垂吊在屋梁上,白布封著嘴,扭動身子掙扎著。 白玉樘連忙拔出赤云劍,斬斷繩子,跟著順勢環抱住云淺,揭了她嘴上白布。 “淺兒,你有沒有受傷?”他解開小徒兒手腕上的繩子。 云淺搖著小腦袋:“師父,徒兒沒事?!?/br> “淺兒可知那女鬼在哪里?” 云淺松了松被繩子勒紅的手腕:“她說在你來之前,先泡個玫瑰花澡,沒工夫搭理我,就把我綁在這里了?!?/br> 白玉樘:“……” 華云天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玉樘兄,那女鬼對你可真是一見鐘情,怕是已經迫不及待了?!?/br> “也好,我也想會會她。”白玉樘難得一副認真的樣子,“我先送你們出去,還有勞華兄幫忙照看一下我的小徒兒。” “放心,玉樘兄安心辦事。” 白玉樘扶起云淺,三人正要離開,忽的一陣陰風吹過,霎時,屋子里門窗緊閉。 “公子,你讓伶香等的好辛苦?!币宦暸計扇狩纫魋ao氣沖天,不知從哪兒飄來。 白玉樘連忙將云淺護在身后,可還未看到伶香鬼影,只見一丈白紗突然竄至他面前,困住他手腕,迫不及待將他拉入一房間。 屋子里像是散著迷迭香,香氣繚繞。 白玉樘警覺的望了一眼四周,困在他手腕的白紗,已自行解開,從地上游離到屋子的里間。 “公子,伶香在里面?!眿擅穆曇粢廊还粗?。 他手握著剛才被白紗緊緊纏繞的手腕,稍微松動了下,循著聲音走進里屋,看到伶香正對鏡梳妝。 她纖纖手指,打開黑色雕花妝匣,拿出嫣紅口脂,抿了雙唇。 這會兒,她只穿了件薄透白紗,裸著皙白雙肩,如玉鎖骨,嬌美動人。 白玉樘雙手環胸,隨意倚靠著門框,望著鏡中的伶香,微挑眉,姿態蠱惑:“伶香姑娘,今夜可真是嫵媚動人。” 伶香緩緩抬起眼皮,黝黑雙眼水波流轉,白玉手指撩著長發,指甲上的豆蔻嫣紅,尤為誘人。 她起身,薄透白紗自腰間散開,裸著修長白皙雙腿。 白玉樘微垂眼眸,瞥了一眼她那雙,半隱在白紗中的朦朧誘惑雙腿。 伶香走近他身邊,一雙手不安分的撫摸著他寬闊胸膛:“公子,今夜讓伶香服侍你,可好?” 他勾著唇角,懶散笑意:“若能跟伶香姑娘,共度春宵,風流快活一夜,做鬼也值得。” 她跌進他懷里,嬌軟身子緊貼著他胸口:“公子的嘴,真是要人命。” 他伸手將她抱起:“伶香姑娘,還怕丟了性命?” 女鬼咬唇,故作嬌羞,柔白細腕卻緊攬著他。 屋外,云淺著急忙慌的找著師父,可古宅里屋子連屋子,她接連找了幾個屋子,卻都未尋到師父的身影。 “師父!你到底在哪里?” “姑娘莫急,玉樘兄吉人自有天相,不會出事的?!比A云天跟在云淺后面,安撫了一句。 云淺卻不罷休,繼續尋找,終于在一間屋子窗戶上,看到兩個緊挨著的身影,還傳出些許動靜來。 她欲要闖進去,華云天卻抓住她手腕,手指比在嘴邊,示意她不要魯莽,跟著又拉著她貼近窗戶。 “姑娘,償若你現在進去,惹惱了那厲鬼,浴火攻心,我們定必死無疑?!比A云天將肩上青色飄帶,撩至身后,“我們且稍安勿躁,待女鬼情浴亂心,神志迷幻時,我們再沖進去也不遲。” “華公子為何這樣講?” “且聽里面動靜,便知?!?/br> 屋里,白玉樘將女鬼伶香抱到床上,垂眼抿著唇邊笑意,望著似是將要綻放的伶香,他卸下掛在腰間的赤云劍,剛要拆了那蹀躞,手上動作卻頓了下:“我有個新玩意兒,增加情趣,伶香姑娘可否想試一下?” “今夜伶香就是公子的人,公子可隨意折騰?!?/br> 窗外,云淺蹙著眉心,剛要伸手點破窗戶,卻被旁邊華云天攔了下來。 “姑娘,莫看,少兒不宜。”講完,華云天卻順手捅破,他自己面前的窗戶紙。 云淺:“……” 云淺臉頰暈著緋紅,將耳朵貼近窗戶,只聽得屋內,白玉樘低沉撩人的聲音,再次傳來:“綁住雙手,浴仙浴死?!?/br> 他雙眼迷離,清淡咬唇,掏出腰間的蠱陰繩,姿態撩人的綁了女鬼伶香的雙手。 “恩~~公子,你壞死了?!?/br> “還有更壞的,伶香姑娘可不要喊破喉嚨?!彼⑻裘迹钟眯M陰繩綁住女鬼的雙腳,“雙手雙腳,死去活來?!?/br> 女鬼伶香有些按耐不住,在床上蠕動了下:“公子,不要,伶香會受不住的。” 白玉樘低垂著眼,抿著嘴角淡笑,將手上的蠱陰繩,淡然打了個死結。 屋外的華云天扒在窗口,看得津津有味,雙眸閃著奇異淡光。 “玉樘兄這招數前所未聞,改天定要請教下?!?/br> 華云天講完,無意瞥到旁邊的云淺,看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他才訕訕閉上了嘴。 “公子,不要,伶香受不住了。” 云淺倚著墻邊蹲下,捂住耳朵,擋了那些污言穢語。 屋子里,白玉樘興致正濃,只是先前迷離的雙眼,已多了些寒意。 他冷眼望著緊勒著女鬼的蠱陰繩,她微微動一下,蠱陰繩就會更緊地縮緊,像是要陷入她骨血里。 “正好,我送你上路?!?/br> 伶香望著閃著暗綠光芒的蠱陰繩,她黝黑雙眼瞬時變成白色,面目也猙獰了許多,可依舊掙脫不了那繩子。 “你到底是誰?” 白玉樘清懶掏出腰間令牌:“擒鬼天師,白玉樘?!?/br> 伶香只覺自己這次在劫難逃,她不再掙脫,只是張開血口大盤,只見她口中飄出一串文字,可很快字字又迅速隱入空氣中。 白玉樘顧不得看清那些消失在空氣中的文字,他迅速摘下回陰泉,取了一個銅錢,貼于厲鬼眉心,那惡鬼凄慘大叫了聲,遂化成一股黑煙,繞在銅錢上,一同隱入陰地。 他掏出厲鬼名單,眼見著上面伶香二字,墨水好似隱入宣紙中般,一點點的消失了。 諾大天香府,也在瞬間化為灰燼。 收了厲鬼伶香,白玉樘欲要轉身離去,只是剛邁出步子,就看到門口云淺氣咻咻的樣子,她嘟著嘴,似是在跟他發脾氣。 華云天湊近他身邊,用肩膀小小撞了下他:“玉樘兄,這繩子哪里買的?” “那陰地使者送來的,說是擒鬼天師的裝備?!彼S口回了一句,將蠱陰繩放入口袋中。 “原來玉樘兄是擒鬼天師?” “恩,正是。”白玉樘望著小徒兒突然轉身走掉的背影,她在生什么氣,他已猜出三分。 “難怪,不過剛才我跟那姑娘蹲在窗邊,差點以為你跟女鬼行了房?!比A云天長指繞著耳邊銀色鏈子。 白玉樘轉頭,眉心微蹙:“剛才我小徒兒就在屋外?” “恩,兄臺的小徒兒似是很緊張你這個師父,找遍了每個屋子,后來才聽到這屋子里的動靜,但是我怕驚擾了那女鬼的好事,所以才一起躲在了窗邊?!?/br> 他垂眸,心里剛才的猜想得到了證實,小徒兒果然生氣了。 “今晚,我們就在此歇息一晚,天亮再做打算?!?/br> “也好?!?/br> 華云天應了白玉樘的提議,卸掉背后的木箱子,隨意找了個干凈的地方,落坐下來。 白玉樘趁著月光,很快就在一棵樹下,找到了小徒兒。 遠遠望去,只見一團紅紅的小影子,安靜的坐在那里。 他走近,挨著她坐了下來,低聲問她:“淺兒,為何不理師父?” 云淺倚著樹桿,閉上了眼:“乏了,我要睡覺了?!?/br> 他微挑眼尾:“剛才淺兒都聽到了?” 澄白月光下,她臉頰兀自染上緋紅,別過了腦袋:“師父可真是好興致,一邊捉了鬼,一邊又享盡女色?!?/br> “她是個女鬼,何來享受?” “師父自己心里清楚,何必讓徒兒再去提醒?!?/br> 他垂眸,腦海里閃過一個畫面,正是伶香極致誘人的身材,唇邊不禁漾起淡笑:“說來那女鬼的確誘人,香酥雪膩,長腿撩人?!?/br> 云淺咬唇,遂氣呼呼轉過小腦袋,卻正對上他那雙迷離蠱惑人的桃花眼。 “可在我心里,她不及你半分?!?/br> 她轉頭,微垂下眼皮,避開他發癡的眸子,小聲嘀咕道:“師父又亂講,你我相處不過才一日而已,又怎能知我是什么人?!?/br> “一日又如何,有些人遇見,一眼就會誤了終身的?!?/br> 云淺低垂著小腦袋,不再理會白玉樘的胡言亂語,她只覺得耳根有些發熱,心頭也莫名悸動。 白玉樘望著小徒兒微微發紅的耳根,眼底盛滿醉人的月光,閃著微淡光澤。 “淺兒剛才被那女鬼捉去,為師當真擔心的要命,生怕再也見不到淺兒。”他凝眸望著她側臉,“淺兒剛才是不是也很擔心我?” “師父那么有本事,何須淺兒多余的擔心?”她口是心非,這般嘴硬道。 他淡笑,不再逗她,倚著樹桿,閉上了眼:“淺兒剛才說乏了,早些休息吧,若樹桿不舒服,為師的懷抱,你可隨時撲過來?!?/br> “不了,淺兒就不打擾師父休息了?!?/br> 云淺咬唇,微垂著眼,瞥見白玉樘腰間玉佩,冷白月光下,她眼底多了些寒意。 她想,剛才一定是擔心這赤寒玉來著,才不是擔心這個油嘴滑舌的師父。 這般賭氣的想著,可耳后紅暈,加急的心跳,待等了些許,才慢慢平息。 云淺的心思隱在暗夜里,似有似無,許是真的有些累了,她來不及細琢磨,便迷迷糊糊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