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自己應(yīng)該去吻秦思意，在文藝片里，這樣的場景就是擁吻的前序。

    可對方用雙手卡住了他的脖頸，涼絲絲抵著guntang的脈搏，將他的每一次慌亂都詳細地截獲了。

    即便在此刻，秦思意也還是顯得清貴，好像那些奇怪的字句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而是受到了鐘情的誘導(dǎo)。

    他抿著唇笑得很輕，棕黑的瞳仁蓄著水光一樣搖搖晃晃，鐘情手足無措地定在原地，看他用目光描繪自己，心臟‘怦怦’撞出轟響，匯聚熱意，變成爆發(fā)的，將思緒澆成虛無的純白。

    “你要重新去洗個澡了。”

    秦思意踩回地板上，斂下眸光提醒到。

    他將視線斜落在自己坐過的位置更前，泠泠叫醒鐘情，學(xué)著對方早先的動作，用掌心輕輕在那張迷亂的臉上拍了拍。

    “晚安，沒有禮貌的學(xué)弟。”

    第71章 手環(huán)

    『“牽手嗎？學(xué)長。”』

    “你看見我的手環(huán)了嗎？”

    畢業(yè)合奏的當(dāng)天，也是林嘉時定好要去拆線的日子。

    秦思意陪后者從醫(yī)院回來，想起什么似的，又提起了定向越野賽的觀賽手環(huán)。

    他偶爾會有些收集癖，將與各類演出和比賽有關(guān)的物品留下一件，放在書柜側(cè)邊的一個盒子里，和以往寫完的日記本疊在一起。

    鐘情不解地盯著他將所有可能收納物品的地方翻了一遍，總結(jié)似的回答到：“會不會那天就扔掉了？”

    秦思意停下動作，回憶了一番當(dāng)天的暴雨，若有所思揣摩了一陣，到底接受了鐘情給出的可能。

    他像仍將那條手環(huán)戴著似的握著手腕轉(zhuǎn)了半圈，繼而松開指尖，順著動作落在桌面上，視線淺淺流過，停在了桌邊的垃圾桶里。

    “好像是扔了……”

    晚餐之后就要前往音樂廳，秦思意沒有太多時間去細想，他只在這件事上分出了很短的幾分鐘，轉(zhuǎn)頭就忙起了對各項準備事宜的確認。

    作為本學(xué)期內(nèi)最重要的活動，所有學(xué)生都被要求以嚴格的著裝規(guī)范出席。

    黑色的燕尾服下是形制板正的馬甲與漿洗的襯衣，純白的領(lǐng)結(jié)被端正地系在居中位置，僅由衣襟上的佩花去指明每個人的歸屬。

    鐘情在路上把劉海往后捋了幾下，露出干凈的額頭，不太規(guī)整卻也足夠英氣地在額角留下些許碎發(fā)。

    他好像意識不到自己即將長成大人，依舊有些頑劣地湊近秦思意，銳利的眉眼藏在坡道的圍墻下，展現(xiàn)出與氣質(zhì)相矛盾的深邃。

    后者被他突然的動作驚得腳步一頓，不自覺攥緊了琴盒的背帶。

    “怎么了？”秦思意問。

    距離太近，對方的臉過分清晰地映在了瞳仁間。

    秦思意只能單獨地去勾勒鐘情的五官，最后再將他們拼湊起來，組合成一張有些陌生的，好像多年以后才會出現(xiàn)的，成熟且鋒芒畢露的臉。

    “沒怎么。”鐘情莫名其妙地靠近，又莫名其妙退開了。

    他流露出一種類似于惡作劇得逞的滿足，在行進了一段距離后忽地說到：“學(xué)長今天很漂亮，還好只有我能離得那么近看。”

    秦思意不知道該怎樣繼續(xù)這場對話，指尖在背帶上曲起又松開，反反復(fù)復(fù)，正好對上鐘情的余音在耳畔回響的頻率。

    他沉默地走在對方身邊，悄悄窺看鐘情已經(jīng)高過自己的身影，胸腔里奇異地傳遞出怦然異響，聽得他忍不住地想把指尖往對方的掌心里放。

    “牽手嗎？學(xué)長。”仿佛聽見了他藏在心里的獨白，鐘情突然又將腳步停下了。

    那視線直勾勾撞進秦思意的眼里，直白的，不帶絲毫忸怩。

    后者猶豫了幾秒，松開背帶，遲疑著將手遞了出去。

    “好涼。”鐘情穩(wěn)穩(wěn)將秦思意攥進了掌心，給出了一個算是客觀的評價。

    “明明已經(jīng)是夏天了。”他帶著對方向前，轉(zhuǎn)頭低聲補上了一句。

    “應(yīng)該是等會兒要拉琴，有點緊張。”秦思意小聲辯解。

    接受了這種說法似的，鐘情沒有再多說什么，他腳步輕快地向前，踩著地上被雨打落的花瓣，幼稚地讓兩人交握的手在暮色里搖晃。

    到達音樂廳門口時，最后一縷夕陽恰好也沒入林間，靛藍從地平線漫出來，漸漸變得濃郁，將黃昏染成黑夜。

    燈火順著長廊向里延伸，陸續(xù)開始有人在大理石的地面上踩出腳步聲。

    鐘情將秦思意帶到后臺休息室的轉(zhuǎn)角，在道別之前將手指擠進對方的指縫握了一下。

    不等對方反應(yīng)過來，他又松開手，從容自若地回到了通往音樂廳的走廊。

    秦思意最后看見他站在一盞閃爍的吊燈下，笑得閑適且優(yōu)雅，舒展地站在來往的人群間，無論如何都叫人移不開目光。

    光影在對方身上搖曳，輝映出炫目的璀璨，一切美好的詞匯都聚集在這具年輕的軀殼上，融合成簡潔明了的‘鐘情’兩個字。

    秦思意在門前茫然地張了張嘴，唇瓣緩慢地翕動又抿緊，末了什么都沒能說出來，安靜地走進了休息室。

    座位的排布還是和以往一樣，斯特蘭德和塔爾頓相接，在較為靠中的方向。

    林嘉時剛拆完線，步伐不是太穩(wěn)，米勒先生將他安排在了靠里一側(cè)，以免有人進出需要他走動。

    鐘情要到得比他更早一些，巧合地坐在鄰座，正將邀請函放進內(nèi)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