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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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稱宋辭的青年人似乎真的很怕程紅會把他和遠南楚淮南的特殊關系說出去,對幫她想辦法獲得更多拆遷補償一事格外上心。 沒過幾天程紅就接到了電話,說是已經幫她打點好了一切。 兩人約在離程紅公寓不遠的一個小餐廳里見面。 “這是協議。”沈聽坐下來就直奔主題,從隨身的包里拿出文件遞給程紅。程紅接過協議,她文化水平并不高,對密密麻麻寫滿了專業術語的合約一向很有敬畏心。 沈聽看出她的不自在,修長的手指翻動紙張,給她逐一地解釋條款:“其他部分都是格式合約,我給你爭取了些額外的東西。比如除了現金部分的拆遷補償,在動遷時你還能在遠南江滬近郊的這幾個樓盤里,任意挑選一套三居室的房子。” 程紅低頭去看,可供挑選的這幾個樓盤都說不上特別豪華,但全部都屬于整個地塊發展前景不錯的剛需樓盤。 這是楚淮南的意思。 這個女人接觸的人員比較復雜,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肯定也是個心眼子頗多的角色。眼下的這個條件已經非常不錯,要比這個更優渥的怕是反而要起疑。 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即便是這個條件,程紅也用審度的目光在沈聽臉上掃了好幾遍。 “這些已經是我能力范圍內能做的全部。”沈聽有意曲解她目光中的深意,只當是她還不滿合約里提到的條件。 程紅沉默了幾分鐘,“謝謝你。” “不用謝我。”沈聽故意長吁一口氣,“作為回報,我的要求還是那一個,辛苦你‘忘記’那天晚上看到的所有事情。” 天真,程紅想。 把自己的軟當暴露在對手方面前,這難道不是在教唆對方持續敲詐嗎?但她卻沒有再說什么,垂下長長的睫毛,在合約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聽一邊收合約,一邊跟她承諾:“這個協議等公司蓋好章后,我立刻給你送過來。” 說話間,站在一旁幫隔壁桌點完菜的中年女服務生把菜單遞了過來,嘰里呱啦不知所云地地介紹了一通。 程紅、沈聽都是一愣。 “你聽得懂她在說什么嗎?”沈聽一臉懵地轉頭過去問程紅。 程紅搖搖頭,那拿著菜單的女人還在繼續嘀咕。程紅眉頭一皺:“能麻煩說普通話嗎?既然出來打工就不要說地方方言了啊!嘰里呱啦跟鳥語一樣,誰能聽得懂啊!” 那穿著服務生制服的中年女人呆住了,而后用帶著濃重地方特色口音的蹩腳普通話道歉,“我是新來的,對不住啊……”而后她又笨手笨腳地給兩人點完了菜。 這地方是沈聽找的,這樣一鬧他明顯有些不好意思,“就近找了家餐廳,也沒注意服務環境……” “沒事,你幫我搞定了動遷,這餐本應該是我請的……” 兩人本來便是生活毫無交集的人,干吃飯有點尷尬。程紅便隨口聊起他和楚淮南的關系。 “其實楚總對你挺好的。”這是句真心話,那晚的情況,楚淮南不必做戲,他對眼前這個青年人的緊張和在意是做不了假的。 沈聽沒想到程紅會跟他聊這個,垂著眼睛,扒拉著碗里的菜沒有接話。 他低著頭一副并不想多聊的樣子,程紅覺得很像某些剛剛下海的小姐妹談起做這行原因時的表情。 做這行來錢快,當然也有些純粹是自己愛慕虛榮、好吃懶做才做這份工的,但大多數卻都有苦衷。 年邁病重的家人,年幼待哺的弟妹……世界上的不幸總是這樣各不相同,卻又千篇一律。 程紅以為“宋辭”不再想談這個,正想找個其他話題,卻聽他冷笑了一聲:“好?你覺得他對我好嗎?” 聽這話,這段關系他居然真的不愿意? 程紅又給自己夾了一筷子菜,有意試探:“我原本以為保密的事是楚總的意思,畢竟他在外頭的名聲一直很好……” “好名聲?”沈聽的臉上浮出一抹譏諷的笑意:“像他這種人,壓根不在意好名聲。” 這話里的深意頗多。但程紅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那些權勢滔天的資本家壓根不稀罕旁的那些好名聲。 好名聲如何,壞名聲又如何? 只要永遠身處高位,牢牢地占據金字塔的塔尖位置,當著面,又有誰不是一副哈腰奉承的媚俗樣子? 至于在人后……有誰在人后不議論別人?又有誰在人后不被人議論?人生在世,不過就是笑笑別人,再被別人笑笑罷了。 既然生而為人就總是要被笑的,那名聲的好壞又有什么區別呢?不如放開了手段玩,只要能取悅到自己就好。 “保密是我的意思。”沈聽喝了口手邊的飲料,“這事他無所謂,即便全世界都知道了對他也沒什么影響。” 這句怕是沈聽從坐下來到現在唯一的真話,但就這一句要是被背了黑鍋的資本家聽到也是要反駁的。 這事他當然不是無所謂!他恨不得全世界都能知道! 沈聽自嘲地笑笑,繼續說:“但我就不一樣了,等他哪一天厭了,還是要繼續生活下去的……”這話說出來,沈聽自己都覺得好像有點沒良心。 程紅看著他,也嘬著筷子不說話了。在心里卻狠狠地唾了一口。 她就知道了有錢有權的都不是好東西! 她想起年幼時在珍美的經歷,在心里補了一句,尤其是姓楚的。 第167章 程紅一門心思和沈聽吃飯, 并沒注意到為他們點單的服務員只服務了他們一桌就轉身進了廚房。 不一會兒, 那名戴著口罩服務員端著一只泔水桶從后門出來,她把那只空桶被放在了門口而后閃身上了一輛黑色大眾。 潘小竹把車落了鎖,問她的線人:“怎么說?” 那名服務員摘掉口罩, 露出一張風韻猶存的臉:“她不是程紅。” “怎么說?” “程紅是我帶到江滬來的,她從小都沒出過村, 一開始連普通話都說不大好。可這個人根本聽不懂我們那的話。” 這個為沈聽和“程紅”點菜的服務員正是當年把程紅帶到江滬的同村人。 “那這個‘程紅’你以前見過嗎?” 和程紅同村的大姐皺著眉頭:“臉動了很多地方, 整得他媽都快認不出來了,但是聽聲音很熟悉。”這個大姐年輕時攢了一點錢,到三十五歲那年就回到了家鄉, 找了個二婚的嫁了, 現在在家里相夫教子做家庭主婦。 時隔二十年,許多記憶都已經模糊了。但那個聲音實在非常熟悉, 聲音主人的名字就掛在嘴邊,卻死活想不起來。 潘小竹也不催促,坐在一邊等著她想。 等了有五六分鐘, 那個中年女人突然一拍大腿,手興奮地捏住了圍裙:“范芳!對!那是范芳的聲音!” 說起來這個范芳比她的資歷還要老, 年紀輕輕卻已經是一副“老吃老做”的樣子。 這個范芳很聰明也很會籠絡人心,不僅客人很喜歡她,程紅也對她死心塌地。 當年她出事后, 警察還到她工作的地方調查過她的社會關系。盡管做她們這一行的,大多社會關系混亂,交往的也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但大家卻一致認為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范芳是絕對不會得罪誰的。 就連最有可能嫉妒她客人多、生意好的小姐妹們也不太可能對她下這么重的殺手。因此最終警方調查后結案,這是一起因為精神病突然發瘋而隨機殺人的案件。 范芳長了張清秀的大眾臉,但聲音卻十分有特色,清亮中帶著一絲沙啞,唱起歌來既有煙嗓的性感又帶著小姑娘的清純,音域很寬,因此常常能博得滿堂喝彩。 她聲音的辨識度很高,因此盡管這么多年以來,因為頻繁整容而面目全非,但和她一起共事過的“老同事”還是能憑嗓音辨認出她的身份。 和程紅同村的女人興奮了一會兒,突然又覺得毛骨悚然,倒抽著冷氣道:“可是范芳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呀!” 一旁的潘小竹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因此當聽到范芳的名字時,臉色一下就變得十分凝重。 據案卷資料顯示,當年在程紅受襲案中的確有另外一名受害者因為身中多刀而死在了現場。 但死者身上沒有攜帶任何身份證明,且和她一起工作了多年的同事們也都表示從來沒有聽她提起過家鄉和家人,只知道她叫范芳。事后,任憑警方如何對比追蹤,都沒能在失蹤人口的報案資料中找到這個人,因此死者范芳的身份便成了謎。 “當年我們都聽說程紅和范芳遇到了精神病,范芳還被人砍死了。但出事后程紅就沒再回來上班了,連半個月的錢都沒要就走了。” 程紅的同村又細細回想了一些當年的細節:“那些日子程紅和范芳走的很近,兩人好的快要穿一條褲子。雖然我不能百分百保證現在扮成程紅的一定是范芳,但我敢肯定,現在的這個程紅一定不是我認識的小紅!” 她的話給警方提供了重要線索。 但對想要從頭調查此事的警察來說,想要查清一個當年就身份成謎的范芳究竟是從哪兒來的,其難度仍不啻大海撈針。 大家馬不停蹄地奔波了三四天,也仍舊毫無頭緒。最終沈聽在翻看過往案卷時再次查看了舒靜兮的履歷,其中一項個人經歷引起了他的注意。 資料顯示舒靜兮曾接受過一個名為“愛爾慈善基金”的愛心基金捐助。而在案件的新增標注中,那個愛心基金正是由“康仁”的幾個股東集合社會各界的愛心人士一起成立的! 沈聽立刻讓人著手去細查了那個愛心基金,最終竟發現在這些所謂的愛心人士之中,貝隆和楚振生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潘小竹和程紅的同村仍然保持著緊密的溝通。 “你以前有沒有聽說過范芳以前的事情?” “什么事情?” “比如她老家是哪兒的,家里還有沒有其他什么人?” “這些在當時案件發生后,其實警察都問過。小紅以前跟我提過,范芳曾和她說過一次,說她從小是在精神病院里長大的。那里的人大概對她不好,讓她住在地下室,聽說是她自己機靈找機會逃出來的!” “那你當時為什么不向警察反映這些?!” “小紅不讓我說啊!再說了,當時范芳都死了,我肯定不能去嚼死人的舌根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潘小竹火速將這個情況匯報給了沈聽。 經過討論,一個大膽的推理逐漸在行動小隊的會議記錄中成型。 晚上的時候,沈聽借口資料轉交給程紅撥了個電話,兩人約好第二天在程紅家中碰面。 …… 雖然昨天也是一如往日地上了個大夜班,但今天程紅卻起了個大早。 她穿了件家居服,扎了丸子頭,在家里大掃除。 除了嘴上叼了根平日里最喜歡抽的女士煙之外,她看起來很不像她自己。——她壓根不是會起早或在家打掃的人。 可昨天,那個叫宋辭的青年給她打了電話,說是合約已經好了,他今天就送過來給她。 “那咱們找個餐廳見面吧,這次我請客。”她立刻順勢邀請他吃個便飯。 任何女人都會對相貌英俊、舉止得體的異性產生好感,程紅也不例外。但她也很知道這種好感是需要分寸的,因此立刻補了句:“就當是我謝謝你,幫我搞定這么大一件事情。” 或許是因為曾經的金主都姓楚,程紅對他總有一種“同病相憐”的共情。 人總是下意識地以己度人。 她認定,這個青年和她一樣,都因為渺小而被迫在這污糟的世界里掙扎沉浮。 電話那頭,宋辭婉拒了她,說是下午有事兒,吃飯怕時間過于匆忙,于是約定好午餐后直接在程紅家見。 于是程紅臨時抱佛腳,起了個大早開始整理屋子。拖了地,洗了衣服,甚至把廚房櫥柜里好久沒用的茶具拿出來,仔細地洗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