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焚香祭酒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140
崔頌將手探入袖中,悄悄握住匕首的刀把,又緩緩松開。 武器總歸能帶給人少許安全感,何況,這把名為“綢繆”的短刃,不止鋒銳,更代表著深厚而不作偽的友誼。 哪怕觸碰的感覺冰冷而堅硬,只要將它握在手中,仿佛就能快速地安定下來。 調整好心態,長安獄已近在咫尺。 崔頌本是打算過來再探探口風,豈料原先對他不假辭色的衛兵竟熱情地朝他打了招呼,昨天交托書信的衛兵隊長更是熱絡地道: “公子今日還是來探望荀侍郎的?還請稍待片刻。” 崔頌覺得自己大概是見了鬼。 衛兵隊長也知道自己這前后不一的行為十分古怪,他深沉地嘆了口氣,湊近崔頌,低聲道。 “公子莫要見怪,我等底層小兵也是身不由己。荀侍郎君子之風,大仁大義,只可惜這世道……唉。雖然我等心有不平,無奈人卑力微,哪敢擅自做主,讓您進去探望?好在今日尚書郎提前知會我們,以官印為證,愿為您做擔保,要我們為您放行,我們也不用左右為難了。” 這話說的十分體面,崔頌聽過便罷。 “你說尚書郎……?” 衛兵隊長恭敬道:“是鐘尚書郎,鐘元常大人。” 鐘元常……鐘繇? 崔頌著實有些驚訝。沒想到昨天錯過的支線,竟以這種形式重新展開。 想到戲志才說昨日碰到鐘繇,還說鐘繇在找他……崔頌恍然大悟。想必鐘繇昨天從衛兵口中得知他的事,又得知他給荀攸送信,所以才急著聯系他吧?畢竟根據歷史記載,鐘繇和荀攸的交情非同一般,荀攸被董卓的人關進監牢,鐘繇必定十分焦急。 既然是鐘繇的意思,左右不是壞事,崔頌遂依從衛兵隊長的要求,杵在原地等待。 不一會兒,一個面貌英朗,略有些發福的中年文士急匆匆地趕來,頭上戴的儒冠被汗水打濕,卻來不及擦上一把,焦急地走到崔頌旁邊。 “是崔公子嗎?”高昂的聲音略有些顫抖,不知是因為氣喘還是激動。 目測來人就是鐘繇,崔頌本該十分欣喜才是,哪知一看清鐘繇的模樣,他不由嚇了一跳,十分的欣喜削弱了三分。 倒不是鐘繇長得有多么抱歉,相反,他的顏值是相當能打的,哪怕是有些虛胖,也絕對說得上賞心悅目。 讓崔頌驚異不定的是鐘繇此刻的表情,怎么那么像……餓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見到一條rou骨頭的柴犬? 望著那幾近發綠光的眼睛,崔頌實在覺得:這場景不對。 還不等崔頌想出個所以然,鐘繇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收起那足夠引起小兒夜啼的盯視,朝崔頌行了個平輩禮:“勞君久候,請隨繇一道入內。” 以鐘繇的年齡與官位,委實不用對他行平輩禮。 然而崔頌無暇思考這些,出于對荀攸的擔憂,崔頌顧不上鐘繇的怪異表現,與他一同踏入長安獄中。 監獄內部采光極差,當厚重的大門闔上,便仿佛隔絕了一切外部光線,唯有沿路掛著的煤油燈,跳動著昏昧的火光。 配上墻上雕刻的諸多兇獸,倒真給人一種難以言說的壓抑感。 在獄卒的帶領下,崔頌目不斜視地往前走。沿途的監房一片死寂,不知是沒有人,還是里面的人已形同死尸,散盡了最后一絲生氣。 就在這令人發憷的寂靜中,幾人不知走了多久,等到他們沿著臺階一路通往地下,這才聽到隱約的聲響。 似呻吟,似慘叫。 崔頌不由停下腳步。 鐘繇扯了扯齊整的小胡髯,好似要說點什么。旁邊一臉木然的獄卒先他一步開口道: “二位大人,荀攸荀公達就在前方拐角的檻房里……” 話未說完,崔頌已面色大變,快步沖了過去。 鐘繇阻攔不及,抓了兩把胡子,緊隨其后。 越是靠近,那似呻吟似慘叫的聲音便越是清晰,還伴著古怪的、令人牙疼的滋滋聲。 崔頌已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方寸大亂,可就在這時,一聲熟悉的,平和清朗的聲音自旁邊穿來。 “崔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