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焚香祭酒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139
這雖然是另一個自己告誡他的,但若一定要選擇一個人去相信——比起初次見面的戲志才,他寧可相信“崔頌”。 所以……問題如果不是出在“崔頌”身上,這“搦朽屬于戲志才”一事,必是子虛烏有。 是戲志才撒了謊?難道他……看出了什么? 崔頌幾乎按捺不住狂亂的心跳,狀似無奈,實則警惕地盯著戲志才: “志才莫要與我玩笑。‘搦朽’雖頑劣,若要舍予志才,我是萬萬舍不得的。志才若是喜歡,改日我另尋一匹良駒,簪纓戴冠送入志才府中。” 戲志才摩挲著馬頸,適時露出遺憾之色:“那便罷了。” 天氣尚未變得酷熱,崔頌的后背已冒出一層熱汗。 他賭贏了。可戲志才的樣子,實在叫他摸不準剛剛的話到底是試探,還是單純的玩笑。 是玩笑便罷了……如果是試探,那豈不是說明,戲志才已對他生出了疑心? 崔頌回想另一個自己的神態與言行,實在不知自己是哪兒出了紕漏。 他不動聲色地吐出一口濁氣,仿佛對之前的機鋒毫無所覺,笑問戲志才是否用了早飯。 見戲志才搖頭,他遂提出共進早餐的邀請。 即便如今的崔頌在權謀方面有所欠缺,但他近乎本能地做出了正確的選擇——越是引人懷疑的時候,越不能后退。所謂虛虛實實,他表現得越泰然,便越能減輕戲志才的懷疑。只要他不作死,不做出驚世駭俗的事來,誰能輕易地往“換了芯子”這方面想呢? 想通了關竅,崔頌愈加鎮定。戲志才與崔頌一起吃完早飯,除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沒有再多說別的。 崔頌不知道戲志才是否在觀察自己的一舉一動,但他一點也不慌張。比起言語試探,在行為舉止方面,他可以說是無需擔心。且不說他在這幾個月與另一個“崔頌”的相處中,有意無意地記住“他”的喜好與習慣,光憑這具身體留下的本能,便足以令他撐過絕大多數場合而不露餡。 吃完飯,崔頌開始準備今日的行程。 除了再去長安獄探一探,他還需四處走走熟悉長安城的格局,去鐘繇家登門拜訪。 由于擔心過多的接觸會增加自己露餡的可能,再加上今日要探望的荀攸被扣上了“意圖謀害董卓”的罪名,而戲志才言語中是傾向董卓的——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崔頌找理由拒絕了戲志才的陪同,只讓徐濯陪自己走一趟。 出門前崔頌撞上剛從外面回來的喬姬,狀似無意地問她:“你去了何處?” 喬姬行了一禮:“公子容稟。喬姬昨日出去補給藥材,未曾想看錯了時間,恰好趕上宵禁,只得在外留宿一晚。今早購置了藥材,不敢逗留,回來向公子請罪。” 崔頌看到喬姬手上確實拎了一個包裹,散發著淡淡的藥香。 但他對喬姬的懷疑并沒有因此減輕分毫。 恰巧看錯時間,趕上宵禁的時候出門?如此巧合,不得不讓他多想。 更何況,在他的印象中,喬姬可沒有這么粗心。 心中已然打響警報,崔頌維持著平靜的神色,道了句無妨,讓喬姬下去休息。 在和徐濯前去長安獄的路上,崔頌一路保持沉默。往常寡言少語,若非必要甚少開口的徐濯卻突然出了聲:“喬姬這幾日為找尋草藥之事焦頭爛額,因為疏忽而錯過宵禁之事……濯斗膽,懇請主君莫要與她計較。” 崔頌停下腳步,默然咽下“你如何得知”、“你為何要替她說情”等脫口之語,調節了面部的神態,轉頭笑道:“頌并非要追究什么……不過,生逢亂世,女子在外過了一夜,總歸是令人擔心的。” 徐濯見他面上帶笑,松了口氣:“是濯莽撞了。” 明明已是轉暖的天,崔頌竟覺得身上發冷,好似身邊環繞著一層冰屑,在陽光下升華,吸走全部的體溫。 一時間,郭嘉的溫語在他耳邊反復回蕩。 徐濯為何每次都能在刺殺中及時現身,又屢屢令刺客逃走? 一向強壯的他,為何在與刺客對峙的當晚腹瀉不適? 手無縛雞之力、只會醫毒之術的喬姬,為何在刺客喪命當晚第一時間趕到現場,親眼目睹刺客服毒自盡? 如今,他們一行人方才趕到長安城,初來乍到,不說道路不熟、人情不知,他們當中也沒有生病受傷的人。就算是防患于未然,需要準備草藥,也不急于一時。既然如此,喬姬的言行豈不可疑?更讓崔頌覺得可怕的是,在他未做表態的時候,徐濯竟然主動開口向他求情,生怕他對喬姬感到不滿似的。 再一想到刺客“服毒自盡”的當晚,親眼目睹這一幕的只有徐濯和喬姬,崔頌的心越來越沉。 或許,“崔頌”和郭嘉提醒他防備的,不止一人。 如果徐濯和喬姬真的如他所想,那么,極有可能是這兩人聯合上演了一場好戲,一起將刺客殺人滅口,又為彼此打著掩護,避免其他人的懷疑。 若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