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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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鳳的傷并不算嚴重,渾身上下也就膝蓋和手掌擦破了點兒皮,只是她向來保養得當膚白肌嫩,這樣的傷痕在她的身上也算得上觸目驚心了。 太醫給她清理了傷口,敷上藥,火辣辣的感覺才終于降下來一些。 威帝今日有些異常的沉默,他大概是沒有想到有人敢這么明目張膽的下手,自己的威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湯鳳見他坐在那里一聲不吭,掙扎著起身,道:“陛下……” “你起來做什么,快躺下?!蓖凼栈厣钏迹鹕韺⑺戳嘶厝?,埋怨道,“都受傷了還不安分一點?聽話,別讓朕擔心。” 湯鳳笑了笑,臉色有些疲倦。威帝心疼地握著她的手,道:“這件事朕一定會給你個交代,不會白白讓你受委屈的。你好生歇著,朕去前面聽聽他們查得如何了?!?/br> “陛下莫要太累,臣妾如今在宮里安全得很,慢慢查唄?!?/br> “你倒是心大。”他笑著捏了捏她的手,將它放入了被子中,掖好被子起身,“此事非同小可,朕一定會追查到底的?!?/br> 往小了說是有人記恨皇貴妃,想要殺之而后快,往大了說是有人看不慣威帝寵愛皇貴妃,想要挑戰皇權。前者不過是查出來殺了了事,可后者……威帝不是察覺不到朝上的風起云涌,他心里自然有一把秤。 待威帝走后,蓮藕走了過來,低聲在湯鳳耳邊說了什么,躺在床上養傷的人忽然掀開被子下了床。 “她在哪里?” “奴婢將她引到了后殿,娘娘放心,沒有看到。” 承乾宮的后殿一向去的人少,這里窄小潮濕,比起前殿的金碧輝煌,這里簡直讓人覺得不是一處宮殿。等在里面的人就坐在這偏仄的小殿里,她穿著一身碧綠色的宮裝,看起來就是一個嬌俏可愛的宮女而已。 “吱——” “宮女”抬頭,逆著光她看不清來人的模樣,但就這身形和通身的氣派來說,她想來的人不會是第二個。 “臣妾參加娘娘,娘娘萬福金安。”她往前走了幾步,借著窗外尚存的光線,她那張嬌俏的臉蛋兒展露在了來人的面前。 湯鳳用手扇了扇鼻尖的空氣,似乎聞到了一股發霉的味道,她瞥了面前的人一眼,道:“宜貴人大費周章地將本宮請到這里來,應該不是關心本宮傷得如何吧?!?/br> 宜貴人,威帝新寵的西寧女子之一,也是當日水上起舞時最讓湯鳳驚艷的女子。大約是那日景色好氣氛好,水上起舞的點子太過精妙,五分的顏色都被拉成了七八分。脫離了當日的情景,就這般細看,宜貴人的容貌雖也靚麗清秀,但絕沒有當日的驚艷之感。 “娘娘就不想知道今日是誰向您下手的嗎?”宜貴人保持著行禮的姿勢未動,低著頭含笑問道。 湯鳳選了一處還算干凈的椅子落座,平淡地看向宜貴人,道:“總不會是你們西寧王吧?!?/br> 宜貴人否認道:“自然不是。王爺一心想與娘娘合作,怎么會對娘娘下手?娘娘的安危關乎著西寧此戰成敗,王爺不敢讓娘娘有事。” 這話囫圇一聽,還以為皇貴妃是西寧的什么人,竟然能關系到西寧的成敗了。湯鳳嘴角揚起一個諷刺的弧度,道:“少把本宮拉上你們這賊船??纯茨悻F在的身份,本宮沒有去陛下那里告發你,便已經是網開一面了?!?/br> 旁人聽見這話定然害怕,皇貴妃是什么人?不好惹啊。沒想到,宜貴人卻笑著將頭抬了起來,這殿內一股陰森森的勁兒,置身其中的人渾身都是戒備,可她卻絲毫不在意似的,仰頭笑著道:“王爺說了,娘娘若能成全他,徐相的命就交給他去解決了?!?/br> 湯鳳的眼底,殺意一閃而過。 “娘娘的本子上還剩下多少人呢?徐相、陛下……” “夠了?!睖P粗暴地打斷了她的話,“你無須在本宮面前炫耀自己清楚多少內幕,既然西寧王敢將這些事告訴你,那你定然也不是他帳下普通角色了?!?/br> 宜貴人莞爾一笑,俏麗的臉蛋兒上帶了幾分算計和精明:“臣妾進關的時候王爺就囑咐過了,莫與娘娘為敵,臣妾始終記在心里。今日遇險,娘娘就不想知道是誰做的嗎?” 不想才怪。只是她素日里樹敵頗多,要她命的人成群結隊,難道她還能挨個辨別不成? “你知道什么就趕緊說。” 宜貴人笑著問道:“慶王這次為何沒來給娘娘祝壽呢?” 湯鳳神思一頓,見宜貴人從懷里掏了一塊用手絹包好的東西,她揭開手絹,將燒得烏漆抹黑的木牌遞到了湯鳳的面前:“娘娘您瞧,這塊木牌可是通行令,大家不是疑惑這些刺客怎么能混進來的嗎?答案就在這里?!?/br> 這是一塊禁軍通行牌,有了這個便是自己人,在禁軍的地盤上來去自由。 湯鳳接過木牌,用手指擦了擦上面的灰,認出這的確是一塊貨真價實的通行牌,可這又能代表什么?她將木牌翻來覆去地看了兩遍,又用手一寸寸地摸了過去—— 等等,她忽然將木牌重新翻到了背面,將木牌拿近了一看,右下角竟然刻著一個小小的編號。 “這是什么?”湯鳳深感意外。 宜貴人卻沉著地道:“每塊通行牌都有編號,何時何地發給何人,都記錄在冊。這一塊是二十三號,娘娘不妨猜猜這號碼對應的人是誰呢?” “慶王府的人?”她不會無緣無故地提起慶王,既提了便說明這塊編號后面的人已經被證實是誰了。湯鳳放下木牌,抽出手絹擦了擦手,深深地看著她,道:“難得你們探查得如此仔細。” “娘娘的安危關系重大,臣妾不得不小心謹慎?!?/br> 湯鳳見她還保持著跪著的姿勢,像是終于想起了似的,道:“起來回話吧?!?/br> “謝娘娘。”宜貴人笑著起身,并沒有一絲羞惱的意思。 “你們王爺想讓本宮做什么?” 宜貴人的臉色終于不再是那般平靜無波了,她眼睛忽然亮了起來,道:“王爺想請娘娘在陛下面前維護西寧,戰事將起,王爺需要一點時間來不被注意。” 三界之處交戰,若大夏及時出兵,西寧王的計劃定然落空。 “本宮乃后宮婦人,對前朝政務恐怕說不了什么話?!?/br> “娘娘手眼通天,只需娘娘授意,朝中自然有大臣去做。王爺說了,這一次他會親自將徐相的腦袋送到娘娘的面前,是砍是剁,都由娘娘說了算?!?/br> 湯鳳不輕不重地看了她一眼,西寧王竟然對宜貴人說了這么多,看來是要打定主意讓她幫這個忙了。只是,她向來不喜歡被人窺視,西寧王也就罷了,眼前的人也知道這么多,這不得不給了她一種危機感。 “你知道本宮為什么想要徐化的命嗎?”她在試探宜貴人。 宜貴人皺眉:“臣妾只知道娘娘與他有舊仇,不死不休的那種。臣妾走得匆忙,王爺也并未交代太多,娘娘這是何意?” 湯鳳收回了探尋的目光,道:“本宮只是想讓你明白此事對于本宮的意義罷了,若此番要不了徐化的命,西寧王打算如何回報本宮?” “娘娘放心,徐化必死無疑?!币速F人揚唇,篤定地說道。 —— 京城,西南王府。 雷暮帶著一小隊人風塵仆仆地趕回來,還未換洗收拾,便馬不停蹄地面見王爺。 “末將帶人在陳平多番打聽,走訪了周圍所有的鎮、村,終于不負王爺所托。”雷暮面容憔悴,可雙眼明亮,看著西南王道,“陳平縣令的確有一個容姿堪稱絕色的女兒,當年北狄入侵,打前站的將士沖破的第一站便是縣令府。陳平與北狄相距只有數十里,常年打交道,估計他們也是聽說縣令之女容貌驚人,所以才會在第一時間沖進了縣令府?!?/br> 馮弦機驚訝抬頭,這與他所想的似乎有出入。 “只是縣令早已將家眷轉移,北狄人撲了個空,在縣城內大肆打殺,幾乎將整個陳平都變為了地獄。”雷暮想起村子里的人回憶當年狀況時的驚恐,似乎是剛剛發生在昨天一樣。 “你可打聽出縣令的女兒閨名叫什么?”馮弦機問道。 “宋旖旎,小名九娘。” 馮弦機背過身去,負手而立,喃喃道:“湯鳳……宋旖旎……” 溫如易也在一旁,他見王爺愁眉不展,知道是因為之前的猜想錯了,皇貴妃的來歷似乎已經明朗。她的的確確是陳平縣令的女兒,與陛下在戰場結識,也是因為倉皇逃命中無意撞上了大軍。 可問題又來了,既然她是大夏子民,那之前的一切推斷不就錯了?難道她真的只是一個愛財貪寵之人嗎?她所做的一切出格的事情都是因為性子狂妄,而不是另有企圖。 雷暮不知道自己帶來的消息讓馮弦機陷入了一個困境當中,他還高興自己終于完成了任務了。 “先生,王爺怎么看起來不太滿意?。俊崩啄呵那膯柕?。 溫如易同樣一臉苦澀,他道:“本來是撥云見霧,現下又是迷霧重重了。你說王爺怎么能高興得起來?” 馮弦機仰頭,雙眼闔上,腦海里迅速閃過他與她這幾次見面時的情景。她的霸道,狡黠,狂妄,柔弱,堅韌,神秘……一層又一層的面孔交織在他眼前。這么多的面孔,哪一個是真的她呢? —— 十余日之后,皇貴妃宮外遭行刺的案件還沒有查個水落石出,北邊突然傳來了軍報。 “西寧發兵五萬,攻占北狄邊城素沙!” 素沙是三國交界之處,向來是軍事敏感之地,如今西寧攻占素沙,對于其他兩國而言意義非凡。北狄自然不必說了,以他們好戰的名頭一定會全力回擊,大夏這邊卻沒有這么好統一,凡遇戰事,必分兩派。 主戰一方認為素沙是重鎮要塞,西寧敢公然挑釁便是對大夏的蔑視,一定要作出回擊,以免讓西寧得寸進尺以為大夏多年不戰已沒有了硬骨頭。 主和一方自然也有理由,此次西寧起兵攻打的是北狄,與大夏何事?況且北狄與大夏關系一向不睦,趁此機會削弱北狄兵力不好嗎,為什么要出兵維護? 兩邊爭執不休,爭到激烈之處竟有人在朝堂上挽袖子擼胳膊,大有要當場一決高下的意思。 威帝被煩得躲進了養心殿,隔絕了外面一切吵鬧。可他人雖躲了,事情卻不能不辦。 “許忠,宣周遂之和馮弦機進宮。” “是?!?/br> 此二人深得威帝信任,于朝堂上他依賴周遂之頗多,于軍事上他更看重馮弦機的眼光,所以這等關鍵時候他自然要宣這二人進宮商討了。 周、馮二人各有看法,雖不至于涇渭分明,但在此事上的觀點也是差異頗大。周遂之主和,馮弦機主戰,似乎與朝堂上的文官武將沒有什么不同,分別代表了各自的陣營。 威帝思量再三也沒有個結果,周、馮二人要告退,威帝卻單單將馮弦機留了下來。周遂之看了一眼這位西南王,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馮弦機精準捕捉到了他的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廝什么表情,這是嫉妒陛下只留他一人談心了? “弦機,你向來眼光獨到,朕想單獨聽聽你的看法?!蓖墼谲娛律弦菜愕蒙项H有建樹,可多年沒有用兵,再好的寶刀也有銹跡了,比不得當年英勇。況且作為一國之君,他不能單從軍事一個層面考慮,必須顧及到更寬廣的領域。 若是當年,馮弦機定然將胸中想法盡述,絕無保留??蛇@些年過去了,曾經一起馳騁疆場的兄弟一個個沒了,他才深切體會到了皇權的威力。眼前這人已經不是他當初全力效忠的主子了,被這張龍椅上困久了,他竟然也漸漸被權力吞噬,看重的不再是如何治理天下而是維護他高高在上的威權。 “西寧王初登基,自有一番抱負。素沙的確是重鎮,可只看眼前的局勢,他似乎沒有要向大夏進攻的意圖?!瘪T弦機道。 威帝點頭:“朕也是這般想的,他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剛接手王位急著向眾人證明自己。若我大夏出兵,倒是太看得起他了?!?/br> “依臣之見,不必出兵震懾,但需得加固邊塞營防,以免他掉轉槍頭危及我朝?!?/br> “有理。你這一番話是今天朕聽到的最滿意的話了,其余人就知道咋咋呼呼,朕聽得腦袋疼?!蓖鄯潘闪诵那?,笑著道,“到底還是咱們心意相通,能想到一塊兒去?!?/br> “陛下早有論斷,臣只是替陛下說出來罷了?!?/br> …… 出了養心殿的大門,外面夜色已沉,馮弦機站在原地眺望了一會兒夜空,心緒卻怎么都安寧不下來。 “王爺這是在賞月?”不遠處,一道女聲傳來,暗含笑意。 馮弦機轉頭一看,皇貴妃正從東面走過來,她穿著一身妃色的衣裙,是這周遭暗沉低靡里唯一的亮色。待走近了,他才彎腰給她見了一個禮。 湯鳳走出廊下,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夜空,黑沉沉的,倒不像是有好景致的樣子。 “王爺看來是寂寞了,這樣混沌的夜空也能看出興致來。”她笑著道。 馮弦機笑了笑,沒有理會她話里的嘲諷,微微拱手,作勢告退。 湯鳳覺得有些奇怪,他平??刹皇沁@么冷淡的人,今日是怎么回事? 想到自己竟然在觀察他的心情,湯鳳不禁嗤笑了一聲,覺得自己也太閑了一些,她轉頭對旁邊的人道:“走吧,咱們進去?!?/br> “宋旖旎?!?/br> 湯鳳的腳步一頓,覺得自己可能是聽錯了。她疑惑地轉頭,正撞上臺階下迎風而立的馮弦機,他的目光毫不避讓地看著她,像是兩把鉤子,著力將她內心最深的情緒喚醒。 夜風來了,她的裙角被吹得呼呼作響,可她什么也聽不到,耳畔只殘留著他忽然喊出的那一聲“宋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