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她走過去,裝模作樣地拿了杯香檳,眼尾淺淺掃過那幾個女人,輕飄飄地說:“要是祁燃知道某些人在背后這樣酸他meimei,你說他還會正眼看她們嗎?有這功夫嚼人舌根,不如下狠心減減肥,喏……” 眼睛瞟向某位的腰間,“禮服都崩壞了。” 一群人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沒忍住地噗笑出聲,那貴女趕緊用手捂住,臉一陣紅一陣綠,還沒來得及找陳今安算賬,她已經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給她們一個很颯的背影和一肚子沒地兒發的怨氣。 // 休息室里,祁柚正在試穿上午才從意大利運來的高定禮服。 因著她這段時間太忙,實在沒時間飛去國外,喬尋洵只讓人報了尺碼給設計師,緊趕慢趕終于是在訂婚前收到了。 時間緊迫,禮服卻意外合身,剪裁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將她的曲線勾勒到恰到好處,裙擺上鑲嵌著成百上千顆耀眼奪目的碎鉆,她美得像一條在深海里暢游的美人魚。 陳今安推門而入,看見眼前這幕,瞬間吹出一連串彩虹屁:“我的天吶,我們家柚寶是什么絕世仙女。如果下輩子我要是做男人,一定腳踏七彩祥云來娶你。” 祁柚撩撥一下披肩的長發,朝她拋了一個曖昧的wink,“就欣賞你這么有眼光的人。” 兩人說說笑笑打發著化妝的時間,陳今安搬了張椅子坐到祁柚的梳妝臺便,撥動著那一大盒blingbling的珠寶首飾,問:“對了,見到你未婚夫了嗎?” 祁柚聞言冷哼一聲,“沒呢。” “還沒?!”不怪陳今安驚訝,試問有哪對新人像他們一樣,臨近訂婚了,連彼此長什么模樣都不知道? 塑料夫妻石錘了。 她撓了撓額角,斟酌著開口:“他不會真不來了吧?” “我巴不得他不來呢!正好我就有正當理由退婚了。”祁柚拍開她的手,從首飾盒里撿了一對耳墜子,拿在耳垂下比了比,“好看嗎?” “仙女帶什么都好看。”彩虹屁滿級選手。 正說著,喬尋洵推門進來,見祁柚仍在磨蹭,急急道:“我的小祖宗,你怎么還沒折騰完?” 她今天也是盛裝打扮過的,一聲魚尾禮服優雅大氣,盡顯女主人風范,到底是年輕些底子好,將那些上了年紀的豪門太太都比了下去。 她身后緊跟著另一位貴婦,衣著華麗雍容,年齡瞧上去比喬尋洵大上幾歲。 喬尋洵介紹道:“這位是我小姑奶,就是我小叔的姑姑。祁柚,別愣著,叫人啊。” 祁柚:“……” 這真不是她不愿意叫,而是這個輩分實在太亂了,她實在不知道開口該喊什么。 喬卉看出了她的窘迫,莞爾一笑,善解人意道:“我們家祖上年齡拉得大,輩分有點亂,你跟著椹琰叫我姑姑就行。對了,我剛看見椹琰進門了,我帶你去見見他吧。” 來來來了?? 神明沒有聽見她的虔誠的祈禱,狗男人還是出現了。 祁柚不尷不尬地跟著她走出休息室,想即將要見的未婚夫,忽然比參加高考還要緊張,那感覺就好像你將全部身家壓在一張彩票上,不知道未來等待你的是血本無歸還是驚天大獎。 她不斷給自己心理暗示,沒什么,就算長得太丑至少他還有錢,可生理上卻改不了一緊張就想上廁所的毛病,她在宴會廳門口拉住了喬卉的胳膊,赧然道:“不好意思姑姑,我想先去上個廁所。” 沒等喬卉點頭,她提著裙子轉身就朝另一個方向小跑,輕紗裙擺隨著她的步伐緩緩展開,她像一個落跑的公主。 在侍應生的指引下她找到了洗手間所在,在里面足足做了三分鐘心理建設,又深呼吸幾次,祁柚才鼓起勇氣走出來面對無法逃婚的事實。 通往宴會廳的長廊狹長逼仄,頭頂燈光幽沉旖旎,遠遠的,祁柚瞧見長廊盡頭站著個人,西裝革履勾勒出修長筆挺的身形,斜斜靠著墻,身姿慵懶。 隨著緩緩走近,清雋的眉眼慢慢清晰,祁柚的腳像被強力膠粘在了地板上,愣愣地盯著他禍國殃民的臉,一步也挪不動了。 男人漫不經心地晃著手里的紅酒杯,渾身散發著危險的禁欲氣息,一雙深邃的眸子勾過來,唇角微挑,“又見面了,喬太太。” 祁柚:“……” 一道低醇冷冽的男音響在寂靜無聲的長廊,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凝固了,只剩心跳仍在怦怦加速,一下比一下更重。 祁柚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下意識地揉了一下眼睛,眨眨眼,又揉了一下。 男人唇邊弧度散漫,笑意不達眼底,慢慢站直了身體,毫不避諱地和她直視。 是的是的,就是這張妖孽臉,就是這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就是她一夜對象沒跑了。 !!一夜對象啊啊啊啊啊啊!!! 他來她的訂婚宴干嘛!!搶婚的嗎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我死了!!! 祁柚腦子噼里啪啦炸開,太陽xue突突起跳,差點原地升天。 怎么會這樣?她那天明明和他說的很清楚了,他為什么還要如此執著地追到她的訂婚宴呢!! 他就這么喜!歡!她!嗎!! 阿西吧,她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魅力啊!! 第10章 十顆甜柚 仿佛僵持了一個世紀那么長,祁柚收拾了一下情緒,僵硬地挪了幾步,擰著眉,壓低聲音問:“你……你怎么進來的?” 問完她就后悔了。 這次訂婚宴,喬祁兩家除了親朋好友,還邀請了不少生意上的伙伴,大有將聯姻之事昭告天下的意思。 她上次分明瞧見這男人皮夾里的黑金卡,那就是身份的象征。瞧他的樣貌氣質皆是不凡,說不定也是合作方之一,更說不定還和她那便宜未婚夫認識! 完了個球。 她仿佛已經看見喬椹琰頭頂那一大片呼倫貝爾大草原了。 男人眉峰輕挑,邁開長腿緩步逼近,皮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上,回音悠長,顫動人心。 他站定在祁柚面前,彎腰貼近她的耳邊,熱息掃過她的脖頸,嗓音帶著暗啞的沉,“你說呢,未婚妻。” “……” 猶如一道驚雷劈在頭頂,電流穿過全身,祁柚雙腿不自覺地發軟,喉頭發緊擠不出任何一個音節。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你,你叫我什么?” “小琰……” 不等他做聲,身后幾米響起喬卉的聲音,“你怎么在這兒,爺爺奶奶正找你呢,宴會馬上開始了。” 她邁著優雅的步伐走近,站定才看見他對面還站著祁柚,微微驚訝,“柚柚也在這兒啊。” 又飽含深意地看了眼二人,欣慰道:“看來你們兩個已經見過面了,那就不用姑姑再多做介紹了吧?” 喬椹琰微微側眸,用那種專注真摯、卻足以讓她頭皮發麻的眼神深情注視著她,淡笑道:“是的,我們聊得……很愉快。” 祁柚仍不死心,依舊硬著頭皮向喬卉求證,“姑姑,你剛才叫他什么?” “小琰啊,喬椹琰,你的未婚夫。”喬卉笑吟吟道。 “………” 祁柚默默扭頭看著身側的男人,仿佛被一個巨大的烏龍砸中。俗話說得好,做的孽總是要還的,人還是不能做壞事,因為現世報會比你想象中來的更快。 男人撈起祁柚的纖纖玉手,緊緊握在掌心,勾唇淡笑,“請多指教,未來的喬太太。” 祁柚:“……” 本想做個抽身無情的渣女,奈何和ons對象聯姻了。 此時此刻,唯有一句“臥槽”能夠形容祁柚復雜的心情。她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叛逆拒婚、酒吧放縱竟然誤打誤撞把自己的聯姻對象給睡了? 更想不到手握偌大財團的喬氏新任總裁,不僅年輕有魄力,工作上手段了得,顏值也這么逆天? 這是什么狗血劇本?偶像劇都不敢這么拍!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里,她的腦子一直處于殆機狀態,幾次重啟失敗,腦回路再也沒連上。有策劃人員過來提醒訂婚宴即將開始,請兩位新人移步到大廳門口做準備。祁柚就這么懵逼地跟著,他們怎么說便就怎么做了。 宴會廳里,喬宗明與祁盛遠輪流致謝賓客,因著只是訂婚,流程相對簡單些,只聽司儀擲地有聲地說道“歡迎兩位新人入場”,宴會廳緊閉的木門緩緩打開,絢爛的燈光傾瀉而入,廳內所有視線跟隨聚光燈投向門外的一對佳人。 策劃在身旁小聲提醒:“新人走。” 祁柚微瞇著眼睛,努力適應著耀眼的強光,提起裙擺木訥地向前走,仿佛置身于某場夢幻的電影情節中,卻又真實地感受到眼前的一幕幕都與自己有關。 一只大掌落在腰間,喬椹琰攬住她的腰稍稍往懷里一摟,下巴抵著她的額頭,沉聲道:“開心點,喬太太。” 祁柚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臉上寫看了驚恐和茫然,沒有半點兒訂婚該有的喜悅,和周圍的氛圍格格不入。 她扯了扯嘴角,擠出一抹牽強的笑意,喬椹琰抓住她的手,修長的手指從她指縫中溜進去,與她十指緊扣。 祁柚沒來由地耳根一熱,腮邊泛起可疑的紅暈,她扭頭看向身側的人,只見他偏頭朝自己微微一笑,柔和的光暈里他清雋的眉眼里染著笑意,明亮幽深的眼眸里映了她的影子。 兩人踏上紅毯,掌聲不斷,祁柚的出現使得滿室的精心打扮的名媛黯然失色,唯有她是最耀眼的那顆星。 “這就是祁柚的未婚夫啊,你別說還挺帥。”身為祁柚的好友,言梵今天也來了,他站在吧臺邊晃了晃手里的香檳自戀道:“當然和我比還是差了那么一點兒的,你說是不是?” 陳今安沒搭理他,端著一塊巧克力做心理爭斗,要么胖死有么餓死總歸得選一樣。掙扎了幾秒,她選擇屈服于了美食。 正吃著,冷不防抬眼看見祁柚身邊的那個男人,剛入口的食物頓時噴了出來,飛散的奶油星星點點地濺在了言梵的身上。 她捂著嘴猛咳幾聲,“怎么是他!?” 言梵才不管他是誰,黑著臉,咬牙一字一頓:“陳今安,我和你有仇嗎?” 他剛買的一身新西裝…… // 直到兩人并肩站在禮臺上,喬椹琰在眾目睽睽之下為她帶上鴿子蛋那么大的訂婚鉆戒,祁柚仍然覺得不可思議,眨了眨眼睛,真覺得自己像是活在夢里。 她伸手想掐自己,算了,仙女怕疼。 于是趁著司儀cue流程,她抓起喬椹琰背在身后的手,在他手背狠狠掐了一下。 喬椹琰皺了皺眉頭,漆黑的眼睛看過來,聲音壓得很低,“你做什么?” “……” 看來是疼的,所以不是在做夢,果真這么狗血! 儀式結束,兩人牽手從禮臺上下來,祁柚腦子里斷了的那根弦終于接上之了,震驚之余更多的是氣憤。 她踩著高跟鞋氣呼呼地往前走,察覺他的腳步仍在身后,轉身睜瞪著他,“你耍我?你其實早就知道我是誰了是嗎?” 喬椹琰揉了揉眉心,沉吟道:“剛開始,的確不知道。” 他的意思很明確——和你睡的時候,的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