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忽然間,陳諾舟懂了,為什么有些人會叫施簡女神。 在這種生命危急時刻,她英姿颯爽、長發飄飄站在前面,抵擋危險的樣子,確實像一尊女戰神。 就像現在,陳諾舟癱坐在她身后,看她手起刀落,對抗那些怪物。那感覺,就跟被神拯救差不多。 施簡不是在單純地抵擋怪物。她的攻擊和躲避路線看起來經過計算。前方這片怪物揮動兵器砍出光波,十有八九都砸在了那口鍋上。 鍋內的液體還在沸騰,鍋身已經出現了多道裂痕。一道光波的攻擊對于鍋來說似乎無足輕重,但這么多道加起來,滴水穿石,也該出現效果了。 陳諾舟默默躲遠了點。他對施簡來說不是什么優秀的戰力,更打不過這些怪物,不添麻煩已經是最好的做法了。 在身姿矯捷的施簡面前,這些怪物毫無進攻之力。每一次擊打都是無謂地破壞鍋身。施簡默默清理和控制著怪物的數量,很快,怪物已經不能壓制施簡了。 這一切的發生并沒有花費太多時間。陳諾舟僅僅是呆了一小會兒,就被施簡拎小雞似的提了起來。 “走,”施簡說,“鍋要炸了。” 陳諾舟不需要思考這句話的具體含義。他利落地起身,跟著施簡躲到一邊去。 手在此時傳來一陣酥麻,陳諾舟也顧不了那么多了。他跟施簡一起連滾帶爬地跌下,在祭壇另一面躲著。 剩余的怪物像潮水一樣,涌向祭壇之上。下一刻,鍋炸裂,藍色的沸騰液體飛濺而開。 陳諾舟下意識地幫施簡擋了下頭頂,盡管他們的位置很好,并不會被那些液體波及到。 身上碰到液體的怪物發出了尖利的慘叫,下一瞬,化為虛無。剛才還黑烏烏的一片怪物瞬間沒了,四周又重回安靜。 等了一會兒,兩個藏在祭壇下面的人緩緩冒頭。沒有怪物的sao擾,也沒有了裝著沸騰藍品的鍋,一切安詳了起來。 施簡重新走上祭壇。 她站好,回頭看了眼祭壇下的陳諾舟,給了個詢問的眼神給他。 陳諾舟點頭表示謙讓,不必在意他。 于是施簡又重新回頭,看著地上那口鍋的殘骸。 半晌,她挑一挑嘴角,表情像是在笑。 但是太冷了。她說:“滅掉惡根……總是這游戲想表達的。” 很快她不再說話,因為面前的那攤狼藉開始慢慢化作光點。接著,像陳諾舟見過的那樣,光點匯聚,凝結成了一張卡牌。 陳諾舟看著那卡牌,有點恍惚。 卡牌在空中懸浮,像清晨含露的玫瑰,在等著人采摘。 施簡回頭,再次看向陳諾舟。 陳諾舟做了個請的手勢,“本該是你的。” 施簡點頭,伸手拿走了卡牌。 場外發出歡呼。 果然不出他們所料,施簡又取得了勝利。在其他玩家還在苦苦尋找方向時,卡牌已經被施簡收入囊中。 這對于粉絲來講,是一種巨大的滿足。 卡牌被施簡拿在手中那一刻,世界開始猛烈地收縮。周圍的環境暗下來,只有卡牌所處的原地發出集中式的白光。 陳諾舟知道要離開了,于是緩緩閉上眼。 他的動作,跟站在祭壇上的施簡一模一樣。 * 卡牌游戲,總是開始得大張旗鼓,結束得悄無聲息。 沒人知道拿到卡牌后的優勝者去了哪里,就像沒人知道為什么施簡每一次都能如此精準地直搗黃龍一樣。總之,觀眾們獲得了良好的觀看體驗,就很難有心思再去深思背后的故事。 角斗場前寬闊的卡牌廣場,又一次送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離卡牌星不遠的外太空中,懸浮著一架靜止不動的飛船。 游戲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剛從游戲里出來,陳諾舟幾乎是筋疲力盡。 可能是首次參加游戲的原因,跟游戲連接這么久,他的大腦有點不堪重荷。脫離游戲后陳諾舟就被施簡抓回了飛船。本以為施簡是憐香惜玉——哦不,大發慈悲地體貼他,讓他在飛船上休息會兒,可沒想到…… “我說施女士。”陳諾舟忍不住叫了聲施簡。 坐在飛船駕駛座上,他看著前方。他雙眼無神,看起來,上眼皮已經撐不住要跟下眼皮say hello了:“你這是把我當成什么了?” “怎么?” “還問……”陳諾舟的腦門上暴起幾根青筋。他怒轉頭,望向坐在沙發上喝咖啡的施簡:“我是給你開飛船的司機嗎,為什么要讓我開飛船?明明可以自動駕駛!我好困啊我想睡覺,快放我去睡覺,你們這里疲勞駕駛不犯法嗎?” 施簡斜睨他一眼:“你很困?” 陳諾舟瘋狂點頭。 施簡淺淺地喝了口咖啡:“那早說啊。” “……你也沒問啊!” 雖然無法從表情判斷她的情緒,但陳諾舟敢肯定,自己這個樣子,絕對讓施簡感到了愉悅。 我靠……陳諾舟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施簡是不是又開始幼稚了?非要讓他撐著眼皮守著駕駛盤,是對他做的哪件事進行“懲罰”? “好了。”從位置上站起來,施簡把咖啡放到一旁的茶幾上,走向陳諾舟。“別那么想我,我不是故意捉弄你。只是讓你守好駕駛盤,以防萬一。我也有點累,所以沒有親自守著。” 陳諾舟差點沒忍住問她你會讀心術嗎…… 走到他身邊,施簡拍拍座椅,示意:“起來吧。” “??”陳諾舟看了她一眼:“這又是干嘛?” “你不是困了么?”施簡用疑惑的眼神回他:“去睡。” “……飛船怎么辦?”收起剛剛的不滿,陳諾舟正經道:“你剛才說以防萬一,是不是經常遇到游戲結束后飛船被襲擊的事情?如果這樣,我守一會兒也沒關系。畢竟你還是個女孩子,作為紳士,可不能讓女士做這些勞累活兒。” 自認這通話說得挺帥,陳諾舟的精神都好了幾分。不曾想一抬眼,就看見施簡用看傻子的眼光看他:“怎么我說什么你信什么?剛才都是我編的。這里離卡牌星很近,對我攻擊,說不定會被認為是對卡牌星的襲擊,沒有對頭會這樣傻。卡牌局不是誰都惹得起的。” 陳諾舟懂了,“……所以你就是在玩兒我?” 施簡點點頭。 “……”幼稚! 陳諾舟從座椅上騰起來,又氣又無奈地走到房間休息艙睡覺去了。 施簡目送他的身影鉆入房間。 在原地站了會兒,施簡收回目光。 她轉頭,眼神投向前方。 飛船窗舷外的景色廣闊無垠。宇宙的黑很純粹,又并非單調乏味,如果有時間,它能讓人入迷地觀賞一整天。 但施簡好像并不是在看這些。 她出神地盯著窗外的世界。 片刻,施簡輕聲說:“可以出來了。” 并不清楚她這句話是為誰而說。陳諾舟在隔音極好的房間,飛船的導航和她的小助手盧卡斯也并沒有被呼喚出來。四下寂靜,施簡不以為意,只是靜靜地站著,好像在等待什么。 她面前的空氣忽地輕微震蕩了一下,出現極為細小的漣漪。這場景難以讓人察覺,但如果真的有第二個人看到,一定會為之驚訝。 施簡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一點反應都沒有。 那片空氣震蕩完又恢復平靜。 這時候,施簡伸出了手。手心朝上,手掌朝下,十分自然。看起來,她是在接收什么東西。 一陣微弱的光芒在她手心浮現,好像裹著什么東西。那光芒并不刺眼,卻讓人無法看清內里,只能看到這團浮現的光芒漸漸地上升,再化為無數破碎的光點。 那些光點往剛才空氣震蕩過的地方“嗖”地涌去,像是被一道口子吸收殆盡,隨后,便消失不見。 面前的空氣不再出現異樣。 施簡站著,在原地靜止了很久。 陳諾舟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了。錯過好幾頓飯,他餓得心慌,推開門就要去找施簡要吃的,發現大廳里早已擺好了餐桌,桌上的餐食琳瑯滿目,熱氣騰騰。 餓的人是不會顧忌什么形象的。陳諾舟驚喜一瞬,也不管施簡在不在,坐下就直接開吃,吃了小半會兒,施簡過來了。 她也在桌旁坐下,先為自己倒了點兒紅酒。 “你都不問問,就自己開始吃了?” “唔恩?”陳諾舟咽下嘴里的東西,再繼續清楚地發音:“難道這些不能吃?” “可以。”施簡抿一口酒,“就問問你。” “哦哦,那就行了嘛。”陳諾舟說,“我餓得不行,看到東西就撲上去了,太魯莽,對不住啊。” “沒關系。”施簡放下酒杯,“以后注意點。” “嗯嗯。”陳諾舟回答得頗為敷衍。 “不是怪你魯莽,”施簡竟然難得沒有簡短地說完話,“只是有句俗話叫,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心說這句俗話原來你們這兒也有,陳諾舟吐槽半秒,忽然警惕:“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施簡說:“吃了我的東西,就要答應我一件事。” “??”陳諾舟拿面包的手頓了下,“怎么不早說?” 施簡:“是你太沒警惕心了。” “……現在吐出來還來得及嗎?” “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