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逆賊
不知道又是誰的援軍到了,兵器廝殺聲再次響起,鮮血濺上窗欞,白紗染上紅梅,聲嘶力竭的吼叫,刺啦一聲利劍穿膛。 曲瀠悅嚇得臉色發(fā)白,嘴唇顫抖,道:“阿楹,你不該來的。” 其他人的臉色也不太好看,誰知道外頭那群人什么時候闖進來。 白楹道:“這是你說的第八遍了。” 她蓄力爬起,拍拍衣服,吹滅唯一的蠟燭,眸光沉靜道:“再等一刻鐘,秦王的人就到了。” 丁元詫異道:“姑娘如何得知?” 明明這兩日,她沒有和傅南岐有過任何書信往來啊。 白楹笑道:“你猜?” 青枝一聽再過一刻鐘就能安全,心情也輕松了,脫口而出道:“是心有靈犀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朝她看來。 青枝縮了縮腦袋,惴惴不安道:“我,我隨口說的......“ 白楹憋笑,怕引來外頭喊打喊殺的人,她一本正經(jīng)點頭,道:“是呀。” 丁元嘟囔道:“又胡說了。” 曲瀠悅輕聲道:“阿楹和秦王的感情,真是好啊。” 丁和忽然肅容道:“姑娘,我們躲起來。” 又有好多腳步聲往這邊來了! 白楹當(dāng)機立斷道:“你們躲起來,我跳窗出去引來他們。” 曲瀠悅道:“不行!” 她目光如炬,定定看著白楹,道:“我要和你一起。” 白楹道:“我能自保,你不能。” 丁和丁元兩兄妹也是反對態(tài)度:“姑娘,你不能出去。” 丁和道:“我出去引來他們。” “我和你們不一樣。“白楹揉了揉眉心,道,“別爭來爭去,我上有師父下有爹娘,一般人看見我是不會動我的。至于你們,就不一樣了。” 曲瀠悅堅決道:“我要和你一起,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你身邊。” 白楹“呸”了一聲,道:“我辛辛苦苦跑一趟是為了讓你死在我面前的嗎?別廢話,阿元jiejie,你們幫我看好她,能躲多久躲多久。” 丁元道:“可是......” 時間來不及了。 白楹深深看了一眼留下來的人,她愿意賭一把,國師大人不是常說她運氣很好福澤深厚得天眷顧嗎? 那么,她賭她不會死。 白楹身手敏捷翻窗而出,動靜不大,但也足夠把人招過來。 原本準備破門而入搜索宮殿的侍衛(wèi)很快追上來,就算留幾個繼續(xù)走進去也沒關(guān)系。白楹臨走前在前殿灑了不少藥粉。 “站住!不許跑!” “你,你不許跑!快停下!” 白楹回頭一笑,道:“你讓我停下,我就停下,那我多沒面子啊。” 感謝老天爺,她有一直學(xué)習(xí)武功,雖然比不上傅南岐十分之一,但逃跑也綽綽有余。 東臨不知道什么時候追來,他喊道:“白姑娘!你停下!我們不會傷害你!” 白楹遲疑了一下,也僅僅是一下。 “阿楹!”是傅云祁的聲音。 他單手垂在身側(cè),因為跑得很快,幾縷發(fā)絲飛揚,如玉面容沾染血跡斑斑,鮮血淋淋的手上沒有任何兵器。 他焦急喊道:“阿楹,你別跑,會有危險的。” 白楹心想不跑才危險。 大概是梁王安郡王和昭貴妃他們互相絆住腳步,這才讓傅云祁有了空出來找人。 他心里還記著曲瀠悅的傷,不知道她情況如何。 又怕白楹被昭貴妃的人抓住,母妃手段狠毒,只怕不會放過她。 “阿楹!” 看到來人,傅云祁慢慢停住腳步。 白楹眼前一亮,臉上漫上笑容,其實她心里很慌,但看到傅南岐,一顆心總算定下來。 她舒了一口氣,道:“你可算是來了。” 傅南岐摟緊她,聲音低柔道:“我來遲了,你有沒有事?” 白楹道沒有。 傅南岐微微皺眉,捧住她的臉,道:“我不是說過讓你別離開國師塔嗎?你為什么不聽我的?” 就知道他要興師問罪,白楹道:“......這個,這個,你不是來了嗎,其他就不要計較啦,哈哈哈。” 回頭再收拾你。 給了白楹這樣一個眼神,傅南岐抬首,淡淡道:“這一切該結(jié)束了。” 傅云祁臉色微白,沉默地看著他攬住白楹肩頭的手,東臨于心不忍道:“殿下,咱們回去幫娘娘吧。” “晚了!”桑大人從一行人中走出來,他一身浩然正氣,義正言辭道:“白氏被廢,還不知悔改,在宮中興風(fēng)作浪,天下人都已經(jīng)知道她所犯罪孽。祈王殿下若是還有幾分良知,就趕快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 東臨冷笑道:“爾等逆賊,才是真正圖謀不軌!犯上作亂!” 鄭大人道:“犯上作亂?犯誰的上?” 東臨道:“皇上早就私下把玉璽給了我們殿下!” 鄭大人道:“哦?是嗎?誰看見了?焉知不是祈王殿下用其他見不得人手段得到的。” 桑大人附和道:“沒錯,沒有傳位詔書,一切都不算數(shù)。” 東臨怒道:“你們,你們!” 傅南岐冷淡道:“玉璽呢?” 東臨正要說話,猛然間想起玉璽早就在梁王手里了,他暗暗后悔太過沖動,低聲道:“殿下,屬下先去幫助娘娘。” 雖然如今昭貴妃名聲盡毀,人人唾罵,但也沒有辦法,光靠傅云祁一個人,恐怕很難扭轉(zhuǎn)局面,前有狼后有虎,昭貴妃的狠毒強勢在這個時候就派上了用場,起到很關(guān)鍵的作用。 捏著劍柄的手微微用力幾分,東臨的目光在傅南岐和白楹身上停留幾秒,不再耽擱。 鄭大人桑大人身后還有不少朝中重臣,分量不小,此刻一個個被護衛(wèi)其中,吹胡子瞪眼道:“狼子野心!狼子野心!” “我就知道白氏不安分!果真如此!” “有其母必有其子,只怕祈王等人早已謀劃多時。” “我等只扶持正統(tǒng)!” 傅云祁的人不欲與他們糾纏,但不見得傅南岐就會放過他們。 他抬手覆住白楹眼睛,道:“我們走。” 被蒙住眼睛,白楹下意識抓住他手臂,走路都磕磕絆絆,她道:“去找阿元jiejie他們。” 傅南岐道:“嗯,你說,我?guī)闳ァ!?/br> 白楹道:“可以放下你的手讓我自己走嗎?” 看不見真的很讓人害怕啊! 傅南岐哼笑一聲,道:“不行。” 被他輕輕一扯,眼前那只手不見,白楹還沒來得及看清周圍,整個人撞到他懷里,腳下一空,被抱著遠離了原地。 白楹:“???” 她有點激動,“是,是輕輕功嗎?” 剛抬頭,就穩(wěn)穩(wěn)落地。 傅南岐揉了揉她腦袋,笑了一下道:“怎么還結(jié)巴了。” 白楹微笑,就這么一瞬間的功夫,她都還沒好好感受一下古代輕功是什么樣子,竟然就結(jié)束了?! 她拍開傅南岐纏在她腰間的手,左右看了看你,道:“走這邊。” 傅南岐不緊不慢跟在她身后,這個角度正好,不會錯過她的一舉一動,若是有人暗中偷襲,他也能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 血腥味越來越濃重,沒走幾步就能看見倒在地上的侍衛(wèi)。 有被抹了脖子的,有一劍刺穿胸膛的,有斷手斷腳的,也有被刺好幾劍血盡而亡的。 白楹抿緊唇,哪怕她努力克制,臉色還是不受控制地難看起來。 “阿楹。”傅南岐走上前,才伸出手,白楹就有感覺似的偏移了位置,她笑了一下,道,“這味道不太好聞。” 她好幾天連軸轉(zhuǎn)幾十個小時不休息,做的手術(shù)見過的血也沒今天一天加起來多。 傅南岐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色,慢慢收回落空的手,他道:“嗯,等會兒讓人清理了。” 白楹道:“好。” 皇宮幾乎可以用血流成河來形容,鮮血味濃重的讓人窒息,白楹屏住呼吸,一陣頭暈,腳下速度加快,盡量避開橫在路上的尸體和血跡。 度日如年。 總算到了先前躲避藏身的宮殿。 月光灑照,黑暗環(huán)境平添幾分幽異,白楹用力推開門,忽然感覺不對,她低頭看了看手掌心,黏糊糊的。 尖叫卡在喉嚨,不上不下。 白楹回頭,傅南岐看著她。 白楹強顏歡笑道:“有,有紙嗎......有布,帕子嗎?” 傅南岐的目光落在她手上,雖然沒有燈火,但他視力一向很好,自然看見了白楹手上的血。他神情一變,拿出帕子想到是白楹給繡的,又塞了回去,道:“你拿我衣服擦。” “......其實大可不必。”白楹道,認命地往自己身上抹了抹,才邁過門檻,忽然想起自己在殿內(nèi)灑了不少藥粉,她提前吃過解藥,但傅南岐沒有。 白楹喊道:“瀠悅!阿元jiejie!你們在嗎?” 靜了一瞬,里頭有人跑出來,曲瀠悅緊緊抱住白楹,喃喃道:“阿楹,你沒事就好了,你沒事就好了。” 白楹道:“沒事沒事,我肯定沒事的啦。不要擔(dān)心了。” 雖然很黑,但借著從烏云身后探出腦袋的明月光輝,還是能一眼看見白楹身后的傅南岐的。 尤其,他的臉和天空一樣顏色。 丁元恭恭敬敬喊道:“秦王殿下。” 曲瀠悅松開白楹,道:“阿楹,你衣服上...你受傷了?” 她觀察得細致,這點連丁元都沒發(fā)現(xiàn)。 聽到曲瀠悅這一聲低呼,丁元緊張道:“姑娘,不是說沒受傷嗎?” 白楹無奈道:“剛才推門的時候沒仔細看,門上有血,就拿衣服擦了擦手。” 齊齊松了一口氣,就聽見傅南岐淡淡道:“阿楹,我先送你出宮。” 丁元:好啊好啊! 差點脫口而出。 心里差不多已經(jīng)認同傅南岐,自從入宮,丁元就一直提心吊膽,好不容易熬到傅南岐到,總算能讓白楹安全回家了。 誰知道,白楹搖頭道:“你不是還有要事嗎?你現(xiàn)在不能離宮。” 丁元心想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管這管那,咱們管好自己就行了啊!自己小命要緊,秦王有這么多幫手你還愁什么啊! 曲瀠悅低聲道:“阿楹,我想去找我爹爹。” 得,一個個的,就想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