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癡兒
傅南歧是福澤深厚之人? 無相一臉懷疑看著白楹,輕輕嘆氣道:“我知姑娘厚待心上人,但也不能如此偏頗亂語。” 白楹:“?” 她好笑道:“我說的都是實話,無相大師不信就算了。” 無相道:“這絕不可能,姑娘怕是被人騙了?!?/br> 白楹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消失殆盡,她反問道:“無相大師的意思是,國師大人和空遠大師騙人嗎?” 無相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他們的本事無相都是一清二楚的。 所以要說他們算錯了傅南歧命格,他是不信的。 無相不禁對自己算出的結果產生了懷疑。 他在灰撲撲的僧袍下掐了掐手指,重新算了一遍。 沒錯啊! 傅南歧確確實實是煞星無疑! 這一生孤獨坎坷,是不會有親近之人的。 不過……看了一眼白楹,無相神情逐漸凝重。 福星命格,身負大氣運的人,卻和天煞孤星的關系如此親近,兩人的命運軌跡也因此發生了偏移。 至少從現在看來,傅南歧因為白楹的關系,道路比起從前,不知道要順暢多少。 無相道:“姑娘若是和那人分開,運道定會比如今更上一層樓?!?/br> 白楹道:“你的意思是他耽誤了我?” 無相見她沒放心上,苦笑一聲。 白楹肯定道:“我師父都說他是個好孩子了,我們倆在一起是強強聯手,好運連連。” ……好孩子…… 無相嘴角一抽,多年不見,國師大人的性格還是沒變。 真是苦了國師塔的每一任管事了。 “無相大師的事情說完了?”白楹抱臂道,“說完了我就要走了?!?/br> 無相念了一句佛號,“姑娘若是如此執迷不悟,只怕將來要悔不當初。” 白楹微微一笑,看向不遠處站著的青年,聲音清越堅定。 “此生如東流之水,永不回頭!” 字字珠玉,擲地有聲。 無相眼中流露出笑意,搖頭嘆道:“癡兒,癡兒啊?!?/br> 他微微側首,見傅南歧站在屋檐下,眉眼如畫,俊美似天神,不由得嘆了口氣。 幸而未曾老花,否則就要錯過青年不經意看過來的一眼中的陰鷙和殺意了。 不過白楹如此通透豁達,也讓無相接受了這個事實。 出家之人,本不該管紅塵之事。 但白楹命格特殊,無相只擔心她為心懷歹念的人利用,從而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不過看那人的樣子,想來是真的把白楹放在心上極其珍重愛護的。 不怕世上有惡人,只怕惡人沒有畏懼,沒有底線。 還好,還好。 無相看著白楹朝傅南歧走去,輕聲念了句佛號,清明的眼眸中笑意越發濃重。 有這么一個弟子,國師怕是還要再接著辛勞了吧? 傅南歧緊緊握住了白楹的手,低聲道:“還累嗎?要不要在這里休息會兒再下山?!?/br> 白楹一邊說“佛門凈地不要動手動腳”,一邊抽出手,奈何傅南歧力氣太大,她努力了半天都沒成功,只好作罷。 “那就休息會兒吧?!卑组汉鋈幌氲阶约汉拖南嫉氖虑?,她回頭看了站在院子里掃地的無相,后者似有察覺也抬起頭,兩人對視了一眼,白楹迅速收回目光,撓了撓傅南歧的掌心,“主持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傅南歧語氣淡淡“嗯”了一聲。 就在白楹放下心的時候,傅南歧慢吞吞補充了一句,“但我還是不舒服。” “……” 傅南歧停下腳步,深不見底的眼睛看著白楹,一本正經道:“要安慰?!?/br> “撲哧”一聲白楹笑了,她用另外一只手推了傅南歧一把,“快走快走,我要去客房休息?!?/br> 傅南歧不太高興地哼了一聲。 白楹小聲道:“等下山。” 她總覺得在寺廟里做親親抱抱舉高高這種親密的事情很不好,顯得輕浮,不莊重,不尊重神佛。 傅南歧雖然還是不太高興,但至少得了一個承諾,他低頭看了眼兩人相牽的手,心頭的暴戾消減大半。 那個老禿驢! 在白楹的堅持下,兩人一人一間房。 而且還不是隔壁,中間隔了一個空屋子。 面對傅南歧幽怨的眼神,白楹振振有詞:“別想偷偷摸摸過來,被佛祖知道了,小心……” 她還沒說完,傅南歧就皺起眉頭打斷道:“知道了?!?/br> 他不喜歡聽那些話。 白楹趁跟傅南歧分開的空檔,偷偷摸摸去重新找了無相。 無相掃地很利索,大半個后院都被他掃干凈了。 白楹跑的氣喘吁吁,“我,我有件事……” 無相停下掃地,道:“被管束的感覺不好吧?” “……”一個出家人就不要這么八卦了吧! 白楹帶著一點試探問道:“您先前說異世之魂……” 無相笑道:“姑娘從何而來,姑娘心如明鏡?!?/br> 白楹小聲說:“我不是故意占據這具身體的,我也不知道這具身體的主人去哪兒了,她是死了嗎?” 對上無相睿智清明的眼睛,白楹忍不住心生害怕后退一步,“我,我……雖然也算孤魂野鬼,但,但是我也沒做壞事……你別除了我吧……” 無相微微一笑,“姑娘說的哪里話?!?/br> 她雖然是異世之魂,但卻是天命注定與這里有緣,所以才會投胎到了淮南王妃肚子里。 只是因為某些原因,她忘記了前幾年的記憶,把自己當成了孤魂野鬼占據這具身體的人了。 想到這里,無相不免莞爾:“姑娘今生的父母緣分未盡,只消慢慢等待,什么都會想起來的。” 想來應該是受傅南歧命格影響緣故,否則白楹應當在身體毒素解完之后就想起前些年的記憶。 白楹:“?” 無相又補充了一句:“姑娘若是早早和心上人分開,福氣定然不止如此。” 白楹:“您又開始了?!?/br> 從無相這里打探出自己沒有回去的機會了,她雖然有點失落,但更多的是安心。 在這里就在這里吧。 不過,“無相大師,像我這樣的異世之魂來這里,還有其他結果嗎?” 無相道:“姑娘是想為一個鄉友問吧?” 白楹擦汗:“什么都瞞不了您?!?/br> 無相道:“她不屬于這里,陰差陽錯來此一遭,也是命數,不過不會在這里待很久?!?/br> 白楹點了點頭,心懷敬意彎腰:“多謝您?!?/br> 無相搖了搖頭,“癡兒啊,癡兒?!?/br> 白楹黑線,沒完沒了還。 趁傅南歧沒發現之前,白楹偷偷摸摸回到客房,然后休息了會兒,裝作若無其事推開門。 傅南歧在外頭站了很久。 白楹說:“我們回去吧?!?/br> 傅南歧看了白楹好一會兒,才慢慢道:“好?!?/br> 白楹松了口氣,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傅南歧看她的眼神幽深難測。 下山的一半階梯是傅南歧背的。 白楹趴下他背上瞇了瞇眼,快要睡著的時候,傅南歧冷不丁問道:“阿楹,你去找他做什么?” 把白楹嚇得一個激靈,什么困意也沒了。 她閉緊嘴,生怕自己一開口就是結結巴巴。 傅南歧語氣又重了幾分,“你去找他說了什么?” 白楹摟著他的脖子,不確定他有沒有偷聽。 她回憶了一下無相的神情,想來傅南歧是沒有偷聽的。 她心里一松,笑道:“我就是心里不甘心,想問問他為什么要說你是煞星,怕你不高興,所以才瞞你?!?/br> 傅南歧沉默了一瞬,“……如果我是呢?” 白楹碰了碰他的耳朵,看著耳朵慢慢變成紅色,她笑道:“不會的?!?/br> 傅南歧固執地又問了一遍:“如果是呢?” 白楹想了想,說:“是就是吧,反正都是你,我喜歡你,與命格無關。” 雖然一開始,她是因為他的命格想抱大腿蹭福氣來著。 聽到白楹這么說,傅南歧嘴角慢慢上揚,他輕輕應了一聲,“記住你今日說的話?!?/br> “知道啦知道啦。” 白楹趴在他后背,不知道是不是親戚快來的緣故,她肚子有點墜痛的感覺。 她悶悶地說:“回去要喝紅糖水?!?/br> 傅南歧腳步停了一停,忽略赤紅耳根,鎮定自若點頭,“好。” 白楹有一搭沒一搭說著:“再過幾天,我們就在一起整整一年了。” 傅南歧抿唇一笑:“你還記得哪日?” 白楹誠實道:“記不太清了,我就知道大概的日子?!?/br> 傅南歧唇畔笑意戛然而止,好半天沒說話,過了很久哄她道:“那你那日出來好不好?我帶你去狩獵?!?/br> 狩獵? 白楹眼睛亮了一下,但還是搖了搖頭:“我還有很多事,你也是,朝堂上局勢這么緊張,我聽說前些日子你得罪了好多大臣,怎么回事?沒事吧?” 傅南歧聽她拒絕,心情瞬間不好了,但還是搖搖頭:“沒事?!?/br> 白楹看著他完美無瑕的側臉,“如果有什么事,你千萬別憋著,哪怕我幫不了,但說出來總會好一點?!?/br> “嗯?!?/br> 兩人回到莊子上,溫存了大半天,傅南歧才把白楹送回去。 信件再次續上。 陪傅南歧去了一趟九龍寺,白楹把無相說的話寫在信上送給了夏霞,后者只回了三個字。 ——同情你。 白楹:“……” 同情個屁!她好好的除了回不去現代,哪里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