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想親
除夕夜,宮里宮外都熱鬧得很。 白楹收到了不少壓歲錢,輕風(fēng),靜太妃,舒嬤嬤,洛妃,昭貴妃,華貴人,桑嬪,還有太學(xué)的嬤嬤……不收紅包都不知道她人緣這么好! 十幾個紅封零零散散加起來得有近萬兩銀子。雖然白楹不是財迷,但她絕對不嫌棄錢多。 靜太妃不愛熱鬧,就稱病沒去皇帝設(shè)的除夕宴。 白楹陪著她,兩人一個斜靠在軟榻上修剪花枝,一個捧著本書坐在火爐臉上是苦大仇深的表情。 蠟燭不少,但靜太妃畢竟老了,眼睛大不如前,在燭火下修剪花枝時常看不清,把花骨朵都給不小心剪了兩個。靜太妃黑著臉,放下剪子,去看白楹。 “讓你別坐這么近,你還坐這么近!”靜太妃皺眉不悅道,“等會兒把你衣服頭發(fā)都給燒了。” 白楹低頭看了看身體和火爐之間那四個拳頭的距離,無語:“……您想撒氣就直說。” 靜太妃:“……” 她沒好氣道:“你別氣我了成不成?讓我多活幾年成不成?” 白楹:“成成成。”身形卻是一動未動。 靜太妃說了幾句,心情就好了起來,她盯著白楹,忽然嘆了口氣。 白楹笑了,“您給一次性挑刺挑完吧。” 靜太妃愁道:“過了年就十五了,怎么還沒長大?” 白楹:“……”因為聽懂,所以不知道該說什么。 靜太妃碎碎念:“不是一直都在補著的嗎?怎么回事,一點效果都沒有,只長個不長大,我問懷陽她說她可是十二歲就來了的……” 晴天霹靂。 “……”白楹:“您怎么還去問郡主了啊?!” 天吶!!!神啊!!! 白楹痛心疾首:“我不要面子的嗎?” 靜太妃扶額道:“葵.水再不來,我就給你請個太醫(yī)看看了。” 尋常人家這個年紀(jì)孩子都能生了,怎么她家這個生的這么奇怪? “是不是因為你身體不好,所以晚幾年?”靜太妃說完又否認(rèn)了,“這都十五了,再晚,得晚到什么時候?” 她又愁:“不會……不會這輩子都沒有吧……” 說完她就一副受了巨大打擊的模樣,愣愣地看著白楹,半晌說不話來。 白楹默不作聲拿出龜甲開始占卜。 一刻鐘后,她瞥了靜太妃一眼,“安心啦,很快就要來了。” 她占卜自己葵水是不是很快就來,結(jié)果……是。 靜太妃對她這種玩意兒嗤之以鼻:“你要愿意安慰你自己,就隨你吧。” “不信就算了。”白楹把書一合,打了個哈欠,站起來:“我去一趟景吾宮。” “這除夕夜,去那干嘛?到時候被人看見,你也是大姑娘了,穩(wěn)重點……”靜太妃還沒說完,白楹就捂住耳朵趕緊跑了出去。 臭丫頭! 把靜太妃給氣的,直翻白眼。 她要是還年輕,非得把她皮給剝下來不可! 靜太妃捏了捏眉心,攤上這么個丫頭,她真是越來越勞心了。 自從發(fā)現(xiàn)白楹會陽奉陰違開始,她數(shù)十年精心修養(yǎng),就全都喂了狗。 幾乎每天都恨不得撩起袖子揍人。 …… 不知道暗處有影衛(wèi)為她打掩護的白楹從小路走進了景吾宮。 她手里還拿了一份除夕禮物。 她前幾天就準(zhǔn)備好了,今天從莊子上一回來,就挨個送過去,宮里除了個李皇后,基本上和她關(guān)系好的,她都送了。 太學(xué)幾個老嬤嬤看見她親自送過去,眼睛當(dāng)下就就紅了起來。 白楹安慰了好一會兒子才讓她們情緒恢復(fù)正常。 每年幾乎都要上演一遍。 宮外秦家,霍家,洛家,淮南王府……這些白楹也都讓人送了過去,禮物都是她自己煉制的一瓶丹藥,還有抄寫好的詩經(jīng),煉制好的護身符,有孕的人那她多送了一些小孩子佩戴的金鎖玉佩。 所有人都顧到了,獨獨把傅南歧拉下多不好。 白楹哼著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江南小曲兒,心情挺好。 她給傅南歧準(zhǔn)備的禮物可要比其他人多多了,別人只是一瓶丹藥,他十多瓶。白楹琢磨著,傅南歧給她的壓歲錢怎么也得有個一百兩吧? 要知道她現(xiàn)在煉的丹藥就比國師大人差一點,要是賣賣的話肯定能賺不少。 寒風(fēng)吹來,不是一般冷。 白楹心里盤算著事情,沒注意前面的路,等她一腳踩進了厚厚的雪層中,整個人就不受控制地往前面撲去。 白楹心想,完了,要和這么厚的雪來個親密擁抱了。 回頭她絕對要凍成狗,風(fēng)寒什么的又要來了。 命好苦。 好苦。 嗯不對?她現(xiàn)在沒摔下去? 白楹睜開眼,試探著動了動,感受到身后有一股力氣拉住了她的斗篷,寒毛瞬間豎起! 臥靠這大晚上的…… 白楹雙腳還插在雪層中,她掙扎著想脫開那股力氣,就聽見身后響起一個幽幽聲音。 “再動一下,就松手了。” 白楹:“……”我!去!你!大!爺!的! 嚇?biāo)赖耍?/br> 白楹拍著胸口,直喘氣。大晚上的害她差點以為發(fā)生了什么靈異事件……真是人嚇人嚇?biāo)廊耍?/br> 傅南歧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愉快,看她似乎站好了,就松了手。 于是。 沒了身后的人揪著,白楹原本就前傾的身體壓根控制不好平衡,整個人砸在了雪地。 或許是因為雪太厚了,無人清理,白楹砸下去的時候也沒什么動靜。 又因為張著嘴想罵人,不偏不倚就吃了一嘴的雪。 “……”她要殺了傅南歧。 傅南歧也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 他臉上閃過一抹慌張和心虛,想也不想就快速把人拉了起來,怕弄傷她那細(xì)胳膊,他都沒怎么敢用力。 渾身是雪,瑟瑟發(fā)抖的白楹:“……從今天,不是……從現(xiàn)在……開始,老,老不相往來吧……” 嘴里的雪化成了冰水,被白楹咽了下去,冷的她連眼淚都流不出來,如今真的是恨不得住到火爐里面去了。 白楹被凍的精神恍惚,是以沒看見她說完那句話后,傅南歧神情有一瞬間的陰冷和嗜血。 老死不相往來? 她,休,想。 傅南歧牙齒咬得緊緊的,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氣才把心頭躥起來那股戾氣給壓平,靜默半晌,他用平靜地語氣道:“我背你進去吧。” 吃了一嘴的雪后,白楹好像渾身都開始不舒服來了。 一陣頭暈接一陣頭暈,時而又有腹部位置墜痛,她虛弱得不行,聽到“背”這個字的時候,還沒反應(yīng)過來。 等到接觸到溫暖,她才猛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到了傅南歧的后背上。 她都沒力氣摟著傅南歧的脖子,兩條手臂垂在身邊,好在傅南歧身強力壯,步子矯健,沒一會兒都走過厚厚的雪路,到了滿是火龍?zhí)颗璧牡顑?nèi)。 一冷一熱,讓白楹更不舒服了。 她搖了搖腦袋,傅南歧忽然道:“別把腦子里的水給搖出來了。” 白楹:“……”這踏馬是人話?! 她一言難盡地看著傅南歧,大概是殿內(nèi)火爐炭盆太多,傅南歧又給她拿了個熱乎乎的暖手爐,她的身子漸漸溫暖起來。 白楹語重心長:“將離哥哥,像你這種人,再不回頭是岸,是要孤獨終老的。” 傅南歧:“……” 白楹盯著他,眼神怪異,“耳朵怎么紅了,不是,你也有羞愧之心啊?” 傅南歧是良心發(fā)現(xiàn)覺得自己不做人,所以心生愧疚了? 白楹喃喃道:“不容易不容易……” 狗男人還是有一點比數(shù)的。 傅南歧冷冷地打破她的美夢,“熱的。” “……” 白楹把手里頭東西砸向傅南歧。 白楹躺在墊著羊毛毯子的搖椅上,腳邊放著好幾個炭盆,不知道是不是煙熏人,她又開始頭暈,想睡覺。 等等! 白楹搓了搓眼睛,看傅南歧,她懶得手貼著暖手爐,她懶得伸出來,“壓歲錢呢?” 傅南歧也扔了個東西過來。 白楹看也沒看就放到了小布袋里。 她現(xiàn)在怕冷,總感覺動一下,身體的熱氣都要散掉。 傅南歧靜靜地注視著她。 白楹有點犯困。 她努力睜大眼睛,問道:“除了壓歲錢,還有沒有其他事情?” 傅南歧搖頭。 白楹猜到他不會說,就問:“今日除夕宴上,皇上有沒有做什么?” 傅南歧露出嘲諷的表情,“不過就是盡可能地在給我補償。” 不過昭貴妃還真能忍,除了一開始的神情扭曲外,后面就都是笑意吟吟,倒是李皇后,從頭到尾陰著臉,還被太后還不冷不熱說了句“皇后若是不舒服,只管去歇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在擺臉色給誰看呢”。 白楹手指抵著下巴,哂笑道:“遲到的父愛,想感動誰呢?” 傅南歧淡淡道:“他自己吧。” 白楹道:“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雖然皇帝會瞞得死死的,但先皇后娘娘的清白得到證明這件事,遲早會讓其他人知道,你要做好準(zhǔn)備。” 這個其他人自然說的是后宮一些嬪妃還有前朝某些消息靈通者。 這其中之一或許就是背后主使。 白楹一直懷疑是昭貴妃做的,但沒有證據(jù),也不好妄下定論。 她抬頭,望見傅南歧俊美無雙的臉,刀削般的側(cè)臉,棱角分明,皮膚雖然白但一點兒也不娘氣,黑眸挺鼻和薄唇,不管是哪一處都戳在她的點上。 她抬頭覆住自己的眼睛。 面對這張臉,想親。 她傅南歧不是人,她怎么也跟著不是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