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魔怔
這邊姚依依胡思亂想著,那邊周夫人因為周遭貴夫人說了句什么,就樂不可支,迭聲道:“那就承你吉言。” 說了好會兒子話,周夫人忽然想到白楹,于是喊了她過來,怕人家因為自己動作放肆而不好意思,稍稍克制一番,便笑道:“早前在邊疆便聽聞國師大人收了一個親傳弟子,是靜太妃的姑娘,上了霍家族譜,還三番五次救皇上太后的性命,我當時一想啊這個姑娘可了不得。” 紫衫婦人笑道:“若如過人之處,國師大人又為何要收作弟子?便是貴妃娘娘,在宮里頭也時常夸贊白姑娘聰明伶俐又乖巧呢,說她是個可有福氣的姑娘。” 她是昭貴妃的meimei。 姚依依給白楹說過,白楹記得。 她低著頭,羞怯的模樣。 周夫人哈哈笑道:“先前去拜訪秦老太君,她老人家對白姑娘也是十分肯定,今兒總算見著一面,可不得要沾沾福氣。” 有人瞧不上周夫人這不拘小節的做派,掩唇一笑道:“是呢,周夫人三十好幾了,膝下都不曾有一絲血脈,只盼著這姑娘能給周夫人帶來好運,有好消息才是。” 此話一出,便有低低笑聲響起。 “聽聞周將軍房內并無侍妾伺候,也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周將軍的問題,還是周夫人自己生不出孩子。 話說一半,剩的一半大家心里都有數。 白楹彎了彎眉梢,感嘆道:“諸位夫人真是感情要好情同姐妹啊!” 姚依依一聽她這話就知道她的意思,故而憋笑。 紫衫婦人眸光一閃,問道:“白姑娘的說這話,是何意?” 白楹無辜臉:“沒有何意啊……只是覺得,非親近之人,是談不了這些話題的。”臉上相應露出艷羨的神情。 姚依依佯不高興附和道:“是啊,堂姐從不和我說這些夫妻……房內的事情,真是小氣吧啦!” 聽懂了的人臉色一變,很是難看! 至于沒聽懂的,還笑著說:“你們還在閨閣之中,自然不好和你們說。” 紫衫婦人輕輕笑了一下,“真是……年輕氣盛呢。” 倒有幾分當年靜太妃的樣子。 周夫人真是又好笑又感動,被人奚落,她還未來得及回過去,便被這么兩個姑娘幫襯維護了。 她不欲把白楹她們留在這,“我們說話,多是你們姑娘家不愛聽的,也不強留了,回頭再請你們去我府上坐坐,可不要嫌棄。” 姚依依道:“求之不得呢。” 她最喜歡和這樣的人打交道了! 一是一二是二,直爽得不得了! 白楹笑著欠了欠身,跟姚依依回到姑娘家待的院子里。 一離開,姚依依就大吐苦水:“憋不住了,真是一群長舌婦!” “說什么實話呢。”白楹瞥她一眼,不讓她繼續說。 姚依依不吐不快,礙于是在別人家地盤,只好忍氣吞聲道:“一個個手伸那么長,別人家房里的事兒,與她們何干?就是見不得旁人好!” 連周將軍納不納妾,都…… 姚依依被惡心到了。 白楹也是一言難盡。 姚依依撞了撞她手肘,笑問:“誒,你方才怎么這么沖動了,不像是你啊。” 白楹嘿嘿一笑,“太妃說了,看不慣就直說,有人欺負我,就直接欺負回去,反正這里的人,除了安國公和安國公夫人,她都不放在眼里。” 姚依依露出羨慕的眼神:“我也想娘親和我說這話。” 逐漸走近人堆,兩人這才止了話題。 “可算是來了,我還以為是周夫人太熱情,將你們絆住了腳呢。”白琬兒笑著說了一句,私底下又鄭重其事地跟兩人賠了不是。 這讓姚依依不禁高看她一眼。 雖說小毛病許多,但大事上面,還是拎的清的。 又坐了一會兒,安國公夫人便在婢女的攙扶下出來了。 按理說,她是和太后靜太妃一輩的人,但白楹怎么瞧,都覺得靜太妃比她年輕不止十歲,這里面或許有靜太妃比安國公夫人年紀小的緣故,但太后可是比安國公夫人大的。 看著也比她年輕。 姚依依給出一個同情的解釋:“大概,是家中糟心事太多了吧。” 白楹被這個回答逗笑了。 她一本正經道:“言之有理。” 如果懷陽郡主在這,說不準還得把死了好幾年的白成義拉出來再踩上幾腳,安國公府就沒出過什么好玩意兒! 可能是覺得祁郡王為儲君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吧。 白楹嗤了一聲,如今皇帝身體還算康健,他們就迫不及待開始做皇帝母族的春秋大夢,真是愚不可及。 她和姚依依也就一開始的時候上前去說了幾句吉利的祝壽詞,后面便窩在角落,等時間差不多就準備走人。 姚依依低聲問:“阿楹,祁郡王不見了。” 這個時候,于情于理,他都應該在的。 哪怕心里對安國公夫人再不滿,為了母族的面子和榮耀,他都不會任性地離開。 白楹這才發現,安國公夫人的面色,好像不是很好看。 姚依依猜測道:“不會是他和安國公夫人吵了一架吧?” 白楹:“你別拿這種眼神看著我,這可和我沒關系。” 姚依依抿唇笑,生怕別人注意到她們,拖長語調,慢悠悠道:“一怒為紅顏啊。” 白楹:“……” 姚依依終于不再說,免得兔子急了咬人,更何況她身邊坐著的這位,可不是什么兔子。 半個時辰前,白楹和姚依依跟著周夫人以及其他幾位夫人出了安國公夫人的院子,屋子里只剩兩三人,不等傅云祁開口,安國公夫人就失望嘆氣,先發制人:“王爺當真厭棄老身,此番又何必強忍著過來,讓我這老不死的白歡喜一場?” 白卉卉道:“祖母,您別這樣說,云……祁郡王他最是孝順不過了,何來厭棄一說?” 傅云祁淡淡道:“說的是。” 安國公夫人露出期盼的笑容,就連白卉卉也松了一口氣。 傅云祁接著道:“便是厭棄,也不該厭棄老夫人身上,畢竟,做錯事的人不是您。” 白卉卉頓時一愣,泫然欲泣地看著他。 傅云祁像是睜眼瞎,自顧自道:“是我不好,不該請人來給老夫人祝壽,平白讓人受了委屈不說,日后興許還要傳出安國公府小姐瘋癲無狀的流言。” 白卉卉尖叫道:“祖母!” 安國公夫人滿眼震驚,“你,王爺是在威脅老身?” 為了那個病殃殃的姑娘,來威脅她們?! 這哪是娘娘說的情根深種,分明就是頭腦不清醒,魔怔了! 傅云祁臉上笑容盡失,溫潤的面孔上浮現冷淡的神色,他皺眉,誠懇道:“若是我哪里說錯了,讓老夫人和四小姐不高興,巴掌只管落我臉上,皮rou之疼我尚且能忍,心疼,我是忍不了的。” 心疼!他竟然說打白楹他心疼! 白卉卉看著近在眼前又恍如遙若天邊的傅云祁,只覺得自己的東西被人用了心機手段搶了去,她氣憤不已,只恨白琬兒多管閑事橫插一手! 否則她非把人臉打腫了不可。 看這個小狐媚子怎么勾引人! 這番話讓安國公夫人又驚又怒,事情遠遠超乎她的預料,“娘娘是這么教你的?!” 觸及傅云祁的目光,她猛地意識到傅云祁即將成年,早就已經不是曾經的孩子了。 她這樣逾矩……安國公夫人想到宮中的女兒,慢慢穩住心神,放緩語氣道:“不過是個姑娘罷了,王爺何必……” 傅云祁打斷:“是我想鄭重其事介紹給老夫人的姑娘,可四小姐做了什么?老夫人又做了什么?” 傅云祁深深地看了一眼安國公夫人,“老夫人何必當我是傻子呢?” 他是脾氣好,可不代表他能任人擺布,拿孝道壓他! 白琬兒也好,白卉卉也好,安國公府任何一個姑娘他都不會娶。母妃尚且說了一次見他不滿便從此不再提及,安國公夫人卻還是冥頑不靈一意孤行,他是十八,不是八歲。 再多的尊敬,也早就在這些年樁樁件件的糊涂事兒中磨滅干凈了。 傅云祁心灰意冷,淡淡道:“這是最后一次。” 安國公夫人道:“王爺這是什么意思?” 傅云祁看向白卉卉:“意思就是,欺負我可以,不能欺負她。” 白卉卉不敢和他直視,她最會示弱,此刻也一如既往委屈可憐地認錯:“我錯了,云……王爺別生氣,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日后一定和她好好相處……” “沒有以后了。” 安國公夫人忍耐道:“真的要這樣絕情嗎?我看白楹,也沒有不高興的樣子,卉卉也知道錯了。” 傅云祁不解道:“知道錯了?那又如何?受過的委屈就可以抹去了嗎?” 白卉卉哭出聲道:“我又沒有打到她!” 她還被白琬兒踹了一腳,明明受了委屈的是她! 傅云祁淡淡道:“以后不要進宮,拿這些事煩母妃。” 氣得安國公夫人一連說了好幾個“你,你,你!” 可又不能拿傅云祁怎么樣。 要知道他們安國公府,靠的就是昭貴妃和祁郡王。 安國公夫人第一次厲聲呵斥白卉卉:“等會兒跟我出去,好好給白姑娘賠不是!” 傅云祁道:“不準去!” 他一字一句道:“阿楹膽小心善,你不要去她面前。” 白卉卉:“……” 安國公夫人:“……” 最后,安國公夫人只好憋著氣將人關到了自己院子里,不準白卉卉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