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君子
這點倒是,便是再苛刻的人,也無法從傅云祁身上挑出毛病。 從相貌,到學識,到品行,他都沒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君子尚且也不過如此。 他就是君子。 白楹無奈一笑。 又坐了好一會兒,安國公夫人的院子里派人來傳話,說是安國公夫人請姚小姐和白姑娘過去。 白琬兒瞇起眼,顯得眼下那一粒小痣有些突兀。 “那我就親自送依依和白姑娘過去吧。” 也不容傳話的人反應,她便和在座的姑娘們笑道:“可得等我回來,再繼續細說。” 有人應道:“若不是趕不及,我們就不能琬兒jiejie了。” 白琬兒笑了一笑,便朝白楹她們走過來:“不好讓長輩久等,依依,白姑娘,我們走吧。” 白楹:“……” 姚依依:“……” 在此之前,她們好像還真沒碰見過,這樣說話的人。 姚依依忍耐住翻白眼的沖動,她和白琬兒沒怎么打過交道,素日里也不曾有交集,今日一見,果真如外頭所言。 “是個利害人兒!” 安國公夫人的院子里很是熱鬧。 招待的都是一些分量比較重的客人。 祁郡王也在。 白楹和姚依依給安國公夫人見了禮,發現白卉卉眼眸紅腫像是剛哭了一場此刻依偎在安國公夫人的身邊,與她低聲說著什么。 白楹和姚依依對視一眼:別是告狀吧! 她們可什么都沒做好嗎。 安國公夫人面相不太和善,說話語氣也似乎帶著其他意思,一句話拐八個彎兒,不過幾個回合,就讓白楹和姚依依疲憊不已。 白楹:累死爹了。 姚依依:像是吃了蒼蠅。 傅云祁關懷問道:“阿楹,沒人欺負你吧?” 場面登時靜了一瞬。 白卉卉眼泛淚花,低低喊了一聲“祖母”,委屈至極的模樣,活似先前,想打人的不是她,而是白楹。 白楹:懂了!這是個走小白花路線的! 戲精附身,表演欲上頭。 白楹纖細的身子輕輕顫了一下,眼眶泛紅,低著頭目光和傅云祁錯開,語氣輕輕弱弱,“沒有,多謝王爺關懷。” 傅云祁那話是故意說給白卉卉聽的,他先前看出她針對白楹,后面見她出去又梨花帶雨回來,生怕白楹受了委屈,又不能親自去姑娘家那邊看看,憋到了現在,終于找了由頭讓安國公夫人把白楹和姚依依喊過來。 他本就猜測白卉卉做了什么,如今一見白楹受了驚訝委屈卻不敢說的模樣,心猛地一疼,只怪自己沒帶個婢女出來將阿楹好生照看周全! 白卉卉:!!! 一個性格爽朗的夫人笑道:“是受了什么委屈嗎?快過來讓我瞧瞧,生的這一副好模樣,真是讓人愛到心坎里去了,誰還會給委屈吃?” 白卉卉忍不住道:“可沒人給她委屈吃。” 本以為就是個弱不禁風的,不成想還是一個慣會裝模作樣的! 小瞧了! 姚依依哼了一聲,有些話白楹不好說,她無妨,“四小姐說這話也不怕虧心!” 那個言辭爽利的夫人已經招手讓白楹走到跟前,她越看這小模樣越覺得招人疼,語氣都不由得放柔,“我知道你,你叫白楹是吧?” 白楹點點頭。 周夫人笑了笑,“我之前曾進宮拜見太后,聽她說起過,靜太妃的姑娘是一個頂頂有福氣的孩子,一直巴望著想見一見,沾沾福氣,沒想到今日還真見著了。” 白楹低頭羞澀道:“承蒙夫人喜歡,阿楹不敢當。” 周夫人哈哈大笑,她是武將夫人,言行舉止都透著一股爽利大氣,“我膝下無一子半女,每每見了你們這樣找人疼的姑娘就把持不住,若有唐突之處,只管說,我不會往心里去的。” 姚依依笑道:“跟您這樣的長輩相處,最高興不過了。阿楹是不是?” 白楹點點頭,笑得眉眼彎彎,酒窩若隱若現。 周夫人道:“誒,剛才說到哪兒了?姚小姐說什么虧心不虧心的?我怎么聽不懂?” “我來說吧。”白琬兒道,似乎沒看見白卉卉焦急的神情以及安國公夫人皺起的眉頭,“先前我與依依白姑娘還有其他姑娘們說話說的好好的,誰料四meimei突然沖了過來,二話沒說就要打白姑娘,情急之下我就動了手攔了一攔,讓人把她送了回去。” 她就知道這個不入流的東西跑到祖母這里來告狀了。 白琬兒冷笑一聲,“來者是客,白姑娘還是王爺邀請來的貴客,是做錯什么了?四meimei一句話也不說就要打人巴掌,這不太好吧?” “什么?”傅云祁臉上隱隱浮現怒容。 他很少發火,白卉卉一見他這模樣頓時心生后悔之意,不該這么沖動的…… 白楹輕聲道:“阿楹從未與四小姐見過面,若有得罪之處,還請明說。” 白卉卉說不出話來,只掉著眼淚低低喊“祖母”。 這不知道詳情的還以為是她們做什么了呢! 白琬兒欲作嘔。 小家子氣,不入流,什么玩意! 惡心死人了! 傅云祁當下道:“阿楹,你臉色看著不是很好,是不是受了驚?我送你和姚小姐回去吧” 周夫人道:“祁郡王莫急,孰是孰非想必夫人心里清楚,定不會委屈了這靈氣逼人的姑娘。” 白楹心道:那可未必。 安國公夫人低頭看了一眼委屈的白卉卉,又看了眼面色蒼白的白楹,皺著眉頭,責怪道:“你這丫頭,平日里最穩重不過,今日是哪里不舒坦,見了人就打?做錯事的下人挨罰也就罷了,怎么還冒犯到客人身上,怕是眼花看錯人了吧?該打!該打!” 白琬兒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 周夫人此時說不出話來了。 這個安國公府,真是讓人一言難盡啊。 白卉卉委屈巴巴地認錯:“是孫女不好,祖母息怒。” 安國公夫人又朝白楹道:“早就聽王爺說過白姑娘是個大方善良的人,此番在安國公府上受委屈了,琬姐兒招待不周,也是老身的罪過,實在過意不去。”說著讓貼身婢女開了匣子拿了一個鐲子送給白楹,當做是見面禮。 白楹:“不敢。” 周夫人笑了一下,虛虛攬了一下白楹肩頭,“長輩賜不可辭,白姑娘就好生收著吧。” 傅云祁臉上早就沒了笑容,他溫柔地問道:“阿楹,你身子可還好?我送你回去吧?” 他毫不掩飾自己對安國公夫人處理結果的不滿。 白楹在心里嘆了口氣,答道:“謝王爺關心,阿楹還好。” 周夫人道:“出去走走吧,透透氣。” 安國公夫人淡淡一笑,“說的極是。” 姚依依和白楹走在一塊兒,余光看見身后白琬兒捏緊拳頭,不由得心生同情,她看了一眼白楹,兩人對視一眼。 姚依依便回頭喊道:“琬兒jiejie,怎么走的這么慢?快來,早前我就想說了,你今日身上衣服的花樣精致極了,是哪家鋪子做的?” 白琬兒勉強一笑,跟上來。 周夫人暗暗搖頭。 白琬兒也屬實有點慘,身為嫡女,但安國公府夫人卻偏心庶女,平日里小事上偏心也就罷了,這種關乎家族面子的事情上,還是非不分,最搞笑的是責怪白琬兒招待不周。 她哪里招待不周? 這一大家子啊……真是糟透了。 祁郡王好好一個王爺,竟有這樣的母族。 周夫人有點不可思議,畢竟她是見過昭貴妃的,那是一個雍容華貴,溫柔寬容的女人,不管內心如何,表面功夫她做的是讓人無話可說的。 安國公夫人,怎么看都不想是能生出這樣厲害女兒的人。 周夫人原只是想走一遭送份禮,送完就走人,不過白楹姚依依這幾個姑娘真討喜!她無兒無女,之前又都是和夫君在邊疆駐守,素日最是眼饞別人家孩子,若不是還知道不能太過豪放,免得嚇壞這群嬌嬌軟軟的小姑娘,她都要直接上手捏一捏抱一抱摸一摸了! 白琬兒和姚依依說了一會兒話便回去繼續招待那些姑娘們了,姚依依見周夫人似乎想帶她們去找那些世家夫人,便低聲和白楹道:“阿楹,周夫人是曲將軍的親妹子,前段時日才和周副將軍被召回京中,上回聽說見了宋家姑娘,也是如此熱情,你別被嚇到了。” 白楹笑道:“哪兒能?” 姚依依心想也是,又想到傅云祁,她回頭看了一眼,已經不見他人。 姚依依心生奇怪,又有點不舒服。 怎么說呢? 她和白楹想法一樣,若是早知會是這番情況,打死都不來。 那個鐲子,成色也不過一般,她娘親賞賜下人都不會用這種貨色,打發乞丐呢? 祁郡王也真是的,她還以為他是真心愛慕阿楹,想要把阿楹介紹給安國公夫人,不成想,平白讓人受了委屈,還不能討回公道…… 未免太過無能! 人是他巴巴請來做客的,不是來受委屈的。 阿楹是正兒八經上了霍家族譜的,可不是什么想攀附安國公府阿貓阿狗。 越想越氣。 姚依依這種爽朗性子,自然就對傅云祁有了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