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弄丟
秦畫和秦老太君一前一后送了信過來,也不知道是什么態度。 白楹不知道靜太妃是怎么和他們說的,她還真有點怕秦老太君責問她為什么不去,那日在朝暉堂,她忽然朝淮南世子發難的表情……讓人實在印象深刻。 她一直覺得秦老太君雖然威嚴,但是一個公平正直的人。 難道是因為她不喜歡淮南世子? 白楹一邊拆信,一邊回想靜太妃說的話。 他……害死了自己的meimei? “嘶……”白楹猛地捂住心口,手里的紙張被捏的皺巴巴。 不知怎的,就疼了一下。 白楹臉色蒼白呼出一口氣,慢慢蹲下來。 不會是壓.在體內的毒素發作了吧? 可師父沒有說過,發作會心口疼啊。 白楹半蹲在地上緩了緩,等那種疼過后了,才慢慢起來。她扶著桌沿坐下來,屋子里有火爐,丁元出去的時候放了幾個地瓜在里面烤。現在有烤地瓜的香味兒冒出來了。 白楹很不爭氣的又餓了。 她揭開皺巴巴的信,一目十行全部看完。 秦畫和秦老太君都沒怪她,只是一個跟她道歉讓她不要把上次淮南世子的態度放心上,一個仍舊想要白楹哪日得空去淮南王府。 白楹看完就把兩封信扔火爐里燒了。 她琢磨著該回什么好。 半天也沒想吃一個結果來,干脆先放一邊兒。 白楹拿了火鉗把冒焦味兒的地瓜夾出來,小心翼翼撥開燙人烤焦的外殼,露出里面黃澄澄的rou。 好香! 白楹咽了口口水,用紙包著地瓜拿了個勺子挖著吃。 熱乎乎的,天吶是什么人間美味! 吃完,她才慢吞吞地坐到書桌前提筆沾了墨思考怎么說。 給秦畫的回信簡單,就是秦老太君那。 她還是比較尊敬她的,只是這件事……白楹咬了咬筆頭,寫下第一個字。 “呼……”白楹吹了吹未干的墨,擱下筆柔了柔泛酸的手腕,寫好了,等徹底干了她再拿信封裝好讓人送過去。 瞧這秦老太君信里寫的,白楹都感覺她是在哀求她和秦畫去看望淮南王妃了。 拒絕是不能再拒絕了,回頭得問問靜太妃她是怎么跟秦家說的,以及還有淮南世子的事情。 要去淮南王府,肯定得避開淮南世子。 不然被他甩臉子,多尷尬。 過了幾日,秦黛和秦畫跟隨秦二夫人進宮拜見太后,秦二夫人是洛妃的姑姑,洛妃知道她們要進宮,便拉了白楹一起。 太后很少見秦家這一輩的三個姑娘,見了兩人也是贊不絕口,直夸秦家會教養孩子 昭貴妃對秦家兩個姑娘溫柔得不得了,雖說她往常也是這幅樣子,但仔細看還是能發現區別的。 她看向秦黛和秦畫的目光,藏著灼熱。 秦黛落落大方,但也吃不消昭貴妃這樣。 好在洛妃向太后討了個恩典,帶著秦二夫人并秦黛秦畫二人去了碧洛軒。 饒是秦黛,走出壽康宮的那一刻也不由得松了口氣。 她可總算明白曾祖母為何不讓她們和皇家沾上半點關系了! 秦畫苦著臉,但不敢在皇宮里表現的太明顯。 她親密地挽著白楹的手臂,小臉紅撲撲:“阿楹,我聽懷陽郡主說你刺繡很厲害,你教教我好不好?” “不厲害。”白楹說,“很久沒碰過針線了,我都快忘了怎么繡的。” 秦黛說:“阿楹你別理三meimei,她就是心血來潮,真要讓她碰了針線,不消半刻鐘便能扔到一邊兒看她的詩書去。” 白楹抿唇一笑,到了碧洛軒,門一關,幾個人才覺得一陣輕松。 洛妃有話和秦二夫人說,想來是不愿意讓她們知道的事情。 白楹便很自覺地帶著秦黛秦畫在偏殿說話。 如花上了花茶和點心,里面有白楹最喜歡的甜食。 只是沒想到秦畫也很喜歡,她抱著白楹手臂撒嬌,完全忘了她其實比白楹還大一歲的事實。 “阿楹,我覺得我們好像啊。” 秦黛眼中笑意加深,“三meimei難得碰上一個性子,脾氣,喜好一致的人,可得好好扒拉著,不放阿楹走。” 秦畫紅著臉,點頭。 白楹:“……”她總覺得秦黛有話想跟她說。 這種感覺是對的。 果不其然,如同上次一般,秦黛讓秦畫跟著如花去找一找洛妃以前看過的詩集,輕而易舉將她支開了。 秦畫走后,秦黛柔和地看著白楹,溫聲細語道:“初二那日,你應當休息,不如就和三meimei去看一看淮南王妃。” 白楹想到前幾日不管自己怎么問靜太妃都不肯說淮南王府的事情,心生好奇,她是真不明白:“秦老太君為什么一定要我和畫jiejie去呢?” 秦黛喝了口茶,目光落在空空的盤子中,“說來話長。” 白楹微微一笑:“那不如就長話短說吧。” 秦黛沒忍住也笑了,“三meimei時常念叨說活了十四年,最投契的就是阿楹你,說你們哪哪都像。要我看,并非完全。” 白楹笑了笑,沒說話。 秦畫害羞易臉紅,會嬌嬌軟軟地撒嬌,白楹也會。但不同的是,白楹胸有丘壑,看似天真實則穩重,看似嬌軟,其實心里主意比誰都多。 言歸正傳,秦黛慢慢收了笑,嘆了口氣道:“十年前,一個下著暴雪的日子,宴表哥把他的親生meimei帶了出去,從此,就再也沒回來過。” 十年前的沈宴,也不過只有六歲。 白楹聽的目瞪口呆,“他把meimei弄丟了?” 心口又開始針扎一樣的疼了,白楹臉色蒼白,不顧秦黛驚訝的表情,慌手慌腳拿出國師大人留給她的藥,吞了一顆才覺得好些。 秦黛輕輕點頭,為沈宴辯解:“這不是宴表哥故意所為。” 白楹脫口而出:“那是自然!誰會想把meimei弄丟的!” 還說出口,白楹自己都驚了一驚。 不是……她這么激動干嘛。 和她又沒有關系。 秦黛露出苦澀的笑容,道:“但是自從meimei出生,淮南王府上上下下都對其疼愛非常,嬌寵萬分,甚至越過了已經是世子的宴表哥。人人都以為,那種惡劣的天氣,那種暴亂的情況下,宴表哥把meimei帶出去,是故意為之。” 白楹被她說的眼眶一酸。 秦黛抿了抿唇,努力露出笑容,奈何想到這些年沈宴的苦楚,她就情不自禁掉下眼淚:“所有人都在怪他,明明,明明他也不想的啊……” 淮南世子為什么要帶meimei出去? 還不是因為被困在家中數月,忍受不了寂寞的meimei,哭著鬧著要出去玩。 白楹捂住心口,一口腥甜翻涌而上,她抹了把嘴角,草,還真是血。 白楹:真的吐血了。 秦黛瞳孔一縮,起身就要喊人。 白楹:“黛jiejie我沒事!”她拿隨身攜帶的帕子把從喉嚨里漫上來的血擦干凈,又吃了一顆藥,默念了幾遍清心咒,才把那種疼楚給壓下去。 秦黛著實受到了驚嚇。 白楹撲哧一笑,看得秦黛越發驚疑不定。 “阿阿楹,你沒事吧?” “老毛病了,我這身體就是這樣,破破爛爛的。”白楹還有心情跟她開玩笑,“就像是一棵樹,外表光鮮亮麗,里面早就被蟲子蛀光了。” “不好意思,嚇到黛jiejie了。”白楹喝了口茶把腥甜咽下去,笑得眉眼彎彎,“真的沒事,我可能就是太激動了。我這身子有毒,一激動,這毒就壓不住,每日都得服藥。” 秦黛半信半疑。 信的是白楹身體不好,疑的是有毒。 盯了白楹好一會兒,見她除了臉色蒼白一些,其他好像沒有什么,秦黛慢慢放下心,她嗔了一眼還在笑的白楹,“可還難受?” 白楹搖頭,秦黛雖然松了口氣,但心里暗暗怪自己不該和白楹說這些。 旁人乍一聽這種事兒,可不得激動? 誰知道白楹又是個不能情緒激動的身子。 白楹怕秦黛自責,繼續問:“那秦老太君讓我去看望淮南王妃,是因為世子meimei的緣故嗎?” “是。”秦黛點了點頭,“四姑姑雖然常年纏.綿病榻,但她很疼愛三meimei。每次三meimei去看她,她都很高興,總覺得……是自己的女兒回來了一樣。” 白楹手指無意識地摩擦著杯沿,“原來是這樣。” “曾祖母覺得你和三meimei性格相似,又和四姑姑失去的那個女孩兒差不多大,便想你和三meimei一同去看她,說不上開解,就希望她能高興點。” 白楹心里堵堵的,只“嗯”了一聲。 她低聲說:“世子好可憐。” 誰說不是呢? 要秦黛看,便是沈宴有錯,這么多年了,再大的仇再深的怨也該消了,人都沒了,珍惜眼前人不好嗎? 她的四姑姑,一定要把僅剩的兒子也給傷透心,推的遠遠的嗎? 這些話秦黛沒有說出口,她覺得說的差不多了,白楹應當會對沈宴改觀。 他不是針對白楹她們,他只是怕怕與他meimei相似的女孩兒到了淮南王妃面前,引起她的傷心,痛苦,絕望。 淮南王妃不舒坦,淮南王也跟著心如刀絞。 整個淮南王府,都不得安寧。 他的meimei再也回不來了,他親手把他唯一的meimei弄丟,讓人口本就不多的淮南王府破碎。哪怕沈宴再悔恨,再痛苦,他也得學會隱藏,他是家中唯一的孩子,他得承擔起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