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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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有成離村的人,格外講究名聲,而且這也是回報祖宗的方式之一。 寧知中回到村后,便自己又起了現(xiàn)下這套房子,這房子落成還不到十年,在兩個兒子出生前又?jǐn)U建了一次,寧知中所學(xué)甚廣,對于住宅設(shè)計和品味多少受到了當(dāng)年在省府見到的那些大宅影響,雖然花的錢不多,可修成的效果挺明顯比村里的其他房子要講究不少。 寧芍藥不懂得像寧知中那么咬文嚼字地夸獎,她只曉得這房子一股文人酸味,放著那么多空地不種滿,還搞了那么些沒用的擺設(shè),真是窮講究。 先是嫌棄,然后便是羨慕,寧芍藥當(dāng)年出嫁時家中光景正好,她便嫁給了在鎮(zhèn)上開布莊的丈夫。 布莊可是一門好門生,若不是寧知中落第,寧父是決計不會讓她嫁過去的,只是寧芍藥出嫁不久,丈夫便因為染上了賭癮偷偷地把家中輸空,寧芍藥被公婆以沒能管住丈夫為名好生地責(zé)罵了許久,過得很是蹉跎,以夫為天的環(huán)境讓她潛意識地不敢責(zé)怪丈夫,便責(zé)怪起了兄長。 若是當(dāng)年兄長考中,她何至于嫁給一個賭棍?后來兄妹倆有了間隙,來往很少,每回寧芍藥上門,便是像兄長討要東西的。 這習(xí)慣延續(xù)了很久,哪怕現(xiàn)在兄嫂已經(jīng)雙雙離世,也不例外。 外甥女還不出來,寧芍藥不耐煩:“初夏,你這孩子是去哪兒了?” 兄長離世還沒多久,寧芍藥是不愿進(jìn)他們屋子的,否則以她的貪心,早就進(jìn)屋了。 寧芍藥已然要發(fā)火,便見到外甥女從屋子里出來。 她的這位外甥女和她那病死的爹娘一樣,又瘦又小,眼睛倒挺大,這么看著人的時候還怪滲人的。 “初夏,你出來了。”寧芍藥見外甥女出來又往她身后看,“居樂和居耀呢?” “不太舒服,在里面睡了。”寧初夏看著眼前的這位親姑姑,心中不由地生出了幾分嘲諷。 寧芍藥并沒瞧見外甥女眼底一閃而逝的嘲諷,她自顧自地將包袱放在桌上打開:“你姑父讓我給你們帶點糧食。” 她的這包裹里裝的米極少,寧初夏估量地看了眼估計只有一斤的樣子,她沒湊近看,總覺得那些米有些陳米的模樣。 “謝謝姑姑。”寧初夏安靜地從旁邊拿了個豁口的小缸,將這些米裝進(jìn)去,果然連一半都沒裝滿。 見寧初夏收下了這些米,寧芍藥便也心安理得起來,她這是做了大好事。 寧芍藥的眼神提溜一轉(zhuǎn),沒看到其他目標(biāo),便也按照原定的想法直接開口:“初夏,你姑父要去見一個朋友,家里的那副《送別山水畫》你拿出來給我,我會給你錢。” 又來了。 寧初夏早就習(xí)慣了寧芍藥的千層套路。 自打?qū)幹胁辉谥螅瑢幧炙幈汩_始憑借著自己之前的記憶搜刮起了寧家的字畫。 她當(dāng)年沒讀書,可曾是布莊老板的丈夫和岳父是懂行的。 寧知中的妻子當(dāng)年嫁給寧知中時,便從父親那帶來了家中的不少孤本和字畫,而這些都是要作為家中重要資產(chǎn)代代相傳的,這些在鎮(zhèn)上縣上賣不出錢,得要送到省城才能賣出合適的價格。 寧知中只有在當(dāng)年妻子最病重的時候才在其中挑了一幅畫賣出,不過這幅畫售賣得到的價格,還不及這畫的十分之一。 寧知中不肯賣這些,一是因為傳統(tǒng)的觀念作祟,他答應(yīng)過老師,要將這些字畫往下傳承,或是交給以后的學(xué)生,崽賣爺田這可不是好話;二是這也確實在此處賣不上價格,發(fā)揮不了真正的作用,鎮(zhèn)上甚至縣城里會買的,一般也是買來附庸風(fēng)雅,掛在墻上而已;三則是財不露白,要是讓人知道家中的這些藏書字畫值錢,恐怕會引來不少吸血蝗蟲。 只可惜寧知中是相信meimei的,當(dāng)年他以為meimei來看望嫂子是擔(dān)心他沒錢支出,為了安meimei的心便私下告訴了寧芍藥家中并不缺錢,當(dāng)年寧芍藥只記了幾個關(guān)鍵詞,這回兄長死了,她沒忍住和丈夫抱怨了兩句,說兄長明明這么多畫也不知道賣,把自己累死了,以后每年她要到誰那去討東西。 丈夫一聽,便立刻反應(yīng)過來,這可是天大的發(fā)財機(jī)會,寧知中是離不開家,又找不到信任的人,再加上他也就是個酸腐書生,認(rèn)識的都是窮酸人,哪像是寧芍藥丈夫和公公之前還有有過生意往來的江南富商。 寧芍藥這一聽,自然也跟著眼神發(fā)亮,便來哄起了并不知道情況的寧初夏。 寧芍藥性子大大咧咧,但公公老謀深算,之前討的那些便宜東西都是做給別人看的,這就叫暗度陳倉。 寧芍藥見寧初夏不說話,皺眉道:“你這孩子,性子這是和誰學(xué)的?” 她一下把侄女拉了過來,往椅子上一壓,說起了道理:“初夏,你聽姑姑說,你可別和你爹一樣死腦筋,這些畫生帶不來死帶不去的,哪值什么錢?” 她冷笑:“你爸舍不得賣畫自己人都累沒了,你要是同他學(xué)……”寧芍藥故意拉長了語氣,“恐怕你兩個弟弟也……” 寧芍藥絲毫沒有恐嚇孩子的愧疚,她坦坦蕩蕩,這些孩子不過是守著金山不懂挖,那為什么不讓她這個最親近的姑姑來挖?這她拿了畫,還會給孩子米糧呢! 寧初夏像是被嚇壞了,身體哆嗦了兩下:“姑姑,可是這些都是爸爸喜歡的畫。” 寧芍藥登時就翻了個白眼:“喜歡有什么用?你不給我我就走了。”她開始嚇小孩,“初夏,你可要知道,你這家里米缸都要空了,你到時候買不到米,你兩個弟弟都得被餓死,你到了地底下你爹你娘都要怨你。” 她挺瞧不起自己這個只會死讀書的傻哥哥的。 她一方面要錢要得利索,一方面又覺得哥哥著實有些愚蠢,她要什么給什么,從來不懂討價還價的。 嫂子也是,每回她來了,就算身體病懨懨地,也會撐起來給她煮個雞蛋。 不過這也正常,誰讓她兄長欠了她的呢?當(dāng)年要是兄長考上秀才,這不什么都沒了? 也正是她的這傻兄長和傻嫂子才會教出這么一窩蠢孩子,想到自家的孩子平日里有多精明,不會讓人欺負(fù)哪怕一下寧芍藥就忍不住得意。 這就叫龍生龍,鳳生鳳,要是她的孩子和兄長家的這幾個一樣畏縮,她死了都能給氣回來。 不過正好,這要錢都方便了。 “別,姑姑,你別走。”寧初夏伸出手拉住姑姑,她的衣服不太合身,露出了格外纖細(xì)的手腕。 寧芍藥當(dāng)然是又坐了回來:“你想想,你這么小一個娃娃,也不知道去哪賣畫,估計去了也會被人騙,要是遇到拍花子,那肯定把你拐走賣了做人丫鬟。”她唬人的話一整套。 這也就傻孩子會信,他們當(dāng)?shù)剡@根本就沒有拍花子。 要知道,這孩子是得看價錢的,樣貌好、品相好的娃娃,自然賣得出高價。 拍花子要是來這拐孩子,這還得不知繞多少路才能進(jìn)城,要是遇到孩子身體弱,連著生病,最后估計還得賠本,村里的孩子也就能賣給人做個苦力、丫鬟的,不值什么錢。 “姑姑,你讓我想想。” “想什么想!”寧芍藥不耐煩地皺眉,“你這畫我是正好有用才幫你,你去問問村里,誰會買畫?” 她完全占據(jù)了上風(fēng),村里就沒幾個讀書人,他們哪里懂得這一幅畫能賣多少錢?就算想同她搶,他們也搶不過,寧芍藥可以一哭二鬧鬧回來。 “那,那姑姑你出多少錢?” 說到這,寧芍藥便從兜里掏出了一整串的銅板,這一掏出來,她就忍不住跟著rou疼,還好她偷偷地從這一串里摘走了一些,反正孩子也不懂。 她晃了兩下,銅板碰撞發(fā)出聲音:“看到了沒有,這些錢都給你,我還再給你送幾斤米!” 寧芍藥一副大方的模樣,可眼神卻緊緊盯著侄女,只要侄女心動,她這事就辦成了,想來丈夫和公公一定會很滿意。 “那……那好吧。”寧初夏猶豫地答應(yīng)了下來,“我記得以前爹爹出去賣畫都是要立字據(jù)的,我們寫個字據(jù)行嗎?” 她直到這時候還抓著姑姑的袖子不放,沒舍得松手。 寧芍藥當(dāng)然是想要拒絕,怎么還要立字據(jù)這么麻煩,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要是未來哪一天,侄女知道這畫值錢了前來討要,那可就沒完沒了。 “行,不過我可不會寫字據(jù),你自己寫。”她是知道寧知中很疼這個女兒教過寧初夏識字的,便也坐在那很大方地等了起來,若是侄女自己不會寫,那可就不賴她了。 接下來的一切發(fā)展得很快,寧初夏從里屋把弟弟寧居樂叫醒,讓他去村頭喊村長來做見證。 這契約涉及的錢太少,若是要到縣城去簽太虧,村長見證便也算過了明面。 村長到得很快,他一聽這事就覺察出不對,可看著寧芍藥那眼神,他好半天都沒說出話。 寧芍藥的那位丈夫愛賭可是連他們河畔村都知道的,這愛賭的人,做出什么事情來都正常,如果為寧家的這三個孩子出頭要付出那么大的代價,那么還是沉默為妙。 “初夏,你想好了嗎?”村長沒忍住,在寧初夏蓋手印前問了一句。 這已經(jīng)是他能給予的最大善意了,他能幫一時不能幫一世,像是這樣的孩子,他是幫不到頭的。 “嗯。”寧初夏看向村長,“姑姑答應(yīng)了,要給我們糧食。” 她苦笑道:“爹爹沒留下多少米,家里還欠著仁醫(yī)堂出診費(fèi)……” 村長啞然,他當(dāng)然知道寧家這幾個娃娃遇到的困境,按說這樣的孩子是可以由公中養(yǎng)的,但按照祖宗傳下來的規(guī)矩,如果由祖產(chǎn)出錢養(yǎng)的孩子,便不能記在寧知中名下了,一般還要另外認(rèn)個父親。 村長私下問過寧初夏,這孩子記著父親臨終的交代沒有答應(yīng),他也不好強(qiáng)求。 寧初夏看向姑姑:“姑姑,我這還有四五幅畫,你可不可以回去問問姑父,還要不要?” “我回去問問。”寧芍藥心中大喜,不過面上不露,矜持地點了點頭,“如果你姑父問,我肯定是買的。”她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侄女的手,她現(xiàn)在可是渾身發(fā)熱,這眼看就要發(fā)大財了,能不暖和嗎? “要不是我家里已經(jīng)有那么多孩子了,初夏,我是肯定要把你帶回去照顧的。” 她越是情真意切,旁邊的村長心里便越是沉默。 面對寧芍藥的顛倒黑白,他無能為力,村里這些年一直不錯,家家戶戶生的孩子也多,無人養(yǎng)老的孤寡都沒有,又不是自家沒孩子,怎么會想認(rèn)別人家的孩子呢? 這可真是,沒解的謎題。 …… 送走了眉開眼笑的姑姑,寧初夏便看向故意落在后頭的村長。 村長猶豫了片刻只是說道:“你爹的東西能留就留一些。”他沒說明白,這要是明說了寧芍藥在騙錢,最后估計會燒到他的身上。 河畔村偏安一隅,當(dāng)?shù)丨h(huán)境又好,明明是靠著山,村里又有獵戶,當(dāng)?shù)氐拿耧L(fēng)卻很溫和。 這直接結(jié)果是在寧夫子死后,整村沒有人對寧家這三個孩子守著的財產(chǎn)生出覬覦之心的,可同樣地,在寧家的這些七大姑八大姨,多年沒有來往的親戚上門打秋風(fēng)占便宜的時候,村里的人也很難做到挺而出手。 “好。” 寧初夏答應(yīng)著送走了村長,便瞧見兩個弟弟撲了上來。 “阿姐,姑姑還會來嗎?”寧居樂仰頭看向jiejie。 他對于這個姑姑的全部印象,就是每回只要來都一定會拿走東西。 在爹爹和娘親不在之后,姑姑便越來越頻繁了,幾乎是每天都上門。 寧居耀雖然和寧居樂是同胞出生,可他生來像是被兄長搶走了所有營養(yǎng)般,格外地顯得瘦弱:“今天表姑、表叔……”他念叨了好幾個名字,“他們都沒有來。” “是,他們今天都沒有來。”寧初夏伸出手搓了搓兩個弟弟的腦袋,“我去給你們煮碗米湯。” 寧居樂和寧居耀同時點了點頭,他們懂事地松開了阿姐的腿,各自拿了布,開始效率有些低的擦拭起了家里的桌椅。 他們對于父母死去前后的記憶都很深刻。 清楚地記得在一夜之間陡然變了的天,還有外頭老大夫和村長說的話。 大夫說了,爹娘都是累死的,寧居樂和寧居耀還不知道他們要面對的是什么,現(xiàn)在只知道要能做一點是一點,好讓jiejie輕松一些。 寧初夏進(jìn)了廚房,熟門熟路地開始干活。 灶臺旁邊有個小板凳,這是她專屬的踮腳椅,她得靠踩著這個椅子才能夠到灶臺。 可即便有了那么多工具,對于瘦弱的她來說,做一次飯還是很不輕松,但現(xiàn)在這個家也有且只有她能干活,不能推脫。 她掀起了門簾,偶爾一回頭能看到在客廳忙碌的兩個弟弟,心頭熨帖的同時,寧初夏回憶起了從原身那繼承而來的經(jīng)驗。 寧初夏這回一睜開眼,面對的便是已經(jīng)尸體冰涼,在村人的幫助下正要下葬的父母,她的身體瘦弱得不可思議,在父母二人下葬的時候哭暈過去,醒來時,身邊便是像小貓一樣哭著的兩個弟弟。 再看這即便整理整潔,還是顯得挺“落后”的家,幾人身上的衣服,寧初夏便明白她這是來到了古代。 寧初夏沒有特地研究過古代的歷史,她不太清楚現(xiàn)在在的這個大源朝應(yīng)該對標(biāo)她生前的什么年代,只能籠統(tǒng)地稱為古代。 說起原身的一生,那簡直是小白菜真人版,被剝削欺負(fù)的一生。 在原身九歲以前,她的生活大抵還是幸福的,雖然母親身體不好,弟弟又病弱,但父母都很疼愛她,兩個弟弟也格外敬重她這個長姐,可九歲之后,這世界便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