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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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正的打擊,總算來到—— 唐氏集團的一落千丈,確實讓唐海正筋疲力竭,以往的意氣風發,現在不復存在,連日來的cao勞讓原先保養不錯,雖然身材不好,但也一副中年成功男士模樣的他看上去憔悴了許多,一下老了好些。 最關鍵的是,這一下少了的錢,可不是憑空少的,原先花錢如流水只要撒撒嬌就能拿到錢的小唐太太總算反應過來,她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再也過不上之前的生活。 說這話挺厚臉皮,但小唐太太一直很自信,雖然是甘做情人,可她這也是會挑目標的,以她的相貌才情,自然最少也要找個身家驚人的。 天知道小唐太太每天有多后悔,尤其是在伸手拿錢被唐海正說不會持家的時候。 要不是她孩子都生了,她肯定立刻收拾行李換個新的目標,可現在后悔哪有什么用了呢? 她在s城這一片已經和唐海正的名字綁在了一起,身邊又有這么個孩子,一向把自己當做商品看待的小唐太太很快計算出了結果,她就算拋棄了唐海正也絕對找不到更好的下家。 她只能接受。 可心里的不甘心和難過還是與日俱增,尤其是在看到那些個比她還難看,一副蛇精臉的朋友曬著游艇、私人飛機的時候,她便更是心如刀割。 她要是早知道,肯定不會選擇懷孕來綁定這長期飯票。 不知足的人永遠不會知足,只是很可惜,她只能在這樣的對于更好生活的向往里痛苦地過完一生。 …… 《都是一家人》的播出,對于寧初夏這樣的藝術家來說,其實并不算是好事,甚至有藝術界大佬表示了對寧初夏個擔心,擔憂她受到影響,一蹶不振。 不過這一番打擊,卻反而讓寧初夏的畫技有了徹底地突破,在去往s城期間便開始有所轉變的畫風至此形成,她的畫風獨樹一幟,已然開始形成獨一無二的流派。 寧初夏對錢并沒有太大的執著,她將自己每回畫作拍賣的收益一分為二,一半自留,一半則捐獻出去。 在幾位師兄的協助下,寧初夏成立了自己的基金會,所收集到的資金致力于支持落后、偏遠地區女童的就學和當地風俗的改變。 在她的牽頭下,國內的幾所高校參與進了基金會名下的慈善活動,每年報名參加的學生們都會前往各地,協助還對未來一知半解的孩子們找到自己的天賦所在,當然這其中能起的幫助不多,畢竟學生們也不敢輕易斷言孩子們的天賦,他們更多的是為孩子們打開一扇未來的窗口,讓他們知道未來還有很多選擇。 寧初夏走的是一條明亮大道,她一路成為了國內乃至于世界最知名的那幾位畫家之一,她帶領了藝術的主流,留下了無數的畫作。 而在她聲名大噪的時候,當年她的種種遭遇自然也會被反復翻起。 什么樣的名人才能最讓大眾熟悉?那就是有小故事的名人。 什么煮手表、小時候考試不及格……若是從來都很完美的名人,倒是少了些讓人銘記的血rou。 而寧初夏,大概就是最接地氣的那一個,她的故事甚至不需要大家傳,只需要上網找到當年的那兩期《都是一家人》就能看得明明白白。 寧初夏的素材,被稱為初高中生議論文最好用的素材之一。 題目是自強自立的,那肯定要寫寧初夏雖然不被人支持,但還是沒有放棄自己,不斷前進。 題目是平等的,更合適了,不能重男輕女,記得有一個藝術家,她曾經差點被重男輕女給毀了。 題目是討論到底要不要以德報怨的,寧初夏她又來了,她可是當地睚眥必報代言人。 題目是感恩的,嘿!寧初夏還能用,當初她的老師給了她機會,她也替老師養老送終,每年都為老師作畫,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甚至一度導致有的老師忍不住吐槽,自家學生寫什么議論文都一樣,開頭論點,接下來就是寧初夏,她有時候都看膩了。 在作文上大發光彩的寧初夏,同樣在美術課本上留下了屬于自己的一筆。 代表她畫風轉換了兩幅畫作《窗》和《門》現在已經被炒出了高價,據說收藏在寧初夏的兩位師兄那,沒有出售。 這其中還有個小故事,據說這兩幅畫,當初是寧初夏的親生父親拍下的,為了和她結緣,便把畫送回給了她,按照現在的市場價來算,這損失的錢簡直叫首富都心疼。 寧初夏一生不愛名利,致力公益,她對每個對她好的人都予以回報。 她的老師、師兄、朋友,每一個都獲得了無數的好處。 在她離世之后,她的畫作,更是成為當代藝術殿堂不朽的明珠。 有人在她離世后調查了當年和她曾經一起登上節目的那幾位后續情況。 寧家父母出獄后,面對的便是已經出售的房子,他們的寶貝小兒子寧家寶把房子出售便自己跑了,和他們先后出獄的唐新翰出獄不久后便聯系不上,他們只能回到了h城,找了個工作艱難地過著日子,等待著兩個兒子會有誰回來。 趙家姐弟出獄后因為分錢的問題屢屢爭吵,最后勉強做了分割,但因為經營不善,很快便窮困潦倒,曾經關系好到只能相信彼此的姐弟關系徹底分崩離析,甚至互相把彼此當做仇人。 唐新翰出獄之后,隱姓埋名,聽說后來改了個名字在一個小鎮過上了非常普通的生活,要不是因為再版了五次的《寧初夏自傳》多次提到了他的名字,他忍無可忍起訴名譽損害卻敗訴的話估計都沒人知道他在哪,案件敗訴后,他便又搬走了。 至于唐海正,聽說公司規模后來很小,生活還算普通,但決不許別人和他提起什么畫作,否則就會立刻跳腳發火,他的那位小妻子終日和他爭吵,兒子受不了這樣的日子在成年后便選擇定居在了別的地方。 “我并非完人,就讓他們和我一起留在歷史上讓他人評說。”——《寧初夏自傳》 【任務完成。】 第61章 長姐如母(一) 河畔村三面環山, 前有河流,出村的唯二道路,一是從稍微平緩的東山山道繞過, 二便是踏上這條已經修建了幾十年的石橋。 河畔村的物資并不算匱乏,雖說可供種植的田地比外界少了許多, 但山上也有果樹,獵物,能靠山貨補給過活。 這也使得長住在河畔村的村民格外依賴氣候, 若是氣候好時, 他們便能靠出售這些稀缺的山貨多賺些錢,可若是天時不好, 這山中便也沒什么收成,甚至還有猛獸襲村的先例, 只會過得比其他村落差上許多。 這十年間大源朝風調雨順, 河畔村便也成了十里八鄉最富庶的村莊之一, 要不是周邊地勢相對險阻,估計這兒的年輕小伙和未出嫁的姑娘一到年紀, 便會被媒婆踏平門檻。 可饒是當地頗為富足, 也不能保證家家戶戶條件都好。 每日的這個時間, 村中的婦人姑娘便會集聚在這處無名長河,各自帶上裝滿了臟衣的盆子和搗衣杵, 其中條件稍好的,會帶上皂角, 條件差些的, 則基本都是簡單地取些草木灰。 聚在一起, 除卻連綿不絕地搗衣聲和河水流動之聲外,便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補充著的聊天聲音。 這年代沒太多娛樂生活, 未出嫁的姑娘早早就要跟著家中的長輩學各項持家之道,再學一兩樣能拿得出手的活,而當家的婦女平日里要管的是一家家務,身體康健的還要隨著夫君下田,平日里忙忙碌碌,并沒有那么多時間閑聊。 而近來河畔村聊得最多的,便是住在村中,占了一間大屋的寧夫子家。 說到這寧家,眾人便是齊齊一聲嘆息。 “寧夫子不在了,也不知道以后我們家狗剩要去哪兒識字。”頭一個說話的婦人看上去有些年紀,約莫近四十的樣子,可實際上她才三十出頭,她是村里最有“福氣”的,自打進門后,孩子一個接一個地懷,起初自然是欣喜的,只是現在足足有六個孩子的她終日為養孩子cao勞,老得很快。 “我這也想著呢。”同樣嘆了口氣的女人看上去倒沒那么憂心,“我當家的說要把孩子送鎮上當賬房學徒,總是能學下去的。” 她這話一出,旁邊眾人便都露出了艷羨神情。 這年代可不像后世有什么正規學校的,大多手藝那都是靠代代相傳的,就連這做賬的本事也是如此,鎮上請得起賬房的地方本就不多,帶出徒弟餓死師傅,哪有幾個人敢教?除非這給的拜師禮足夠多,又或是恰巧有了什么緣分,否則這種看門本事,很少有人會往下教。 河畔村中的人彼此都知根知底,當然知道對方有沒有什么厲害親戚,不用問,這肯定是出了大錢的,可不是誰都舍得出這么一筆錢。 想到這,大家便不約而同地思念起了那位才剛過完頭七的寧夫子,如果寧夫子還在,他們哪用這么煩惱? 他們所說的寧夫子,是土生土長的河畔村人,本名寧知中,都是村里人看著長大的,他的父輩曾是村里的獵戶,后是縣衙捕快,寧知中得了父親的蔭庇和村中孩子不同,早早地交了束拜了老師考試念書。 說來寧知中在學習一道上確實有天賦,當年考取了童生的他在奔赴考試的路上遇到了意外——后來有人打聽,據說是他同期考試的一位考生嫉妒他的天賦,使了些手段,寧知中便落榜回來,還在當時的主考官那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總之那之后,又蹉跎了幾年,寧知中還是沒能考上,便在省府找了幾份替人潤色、當人老師的工作維生,屢試不果的他不愿在花家中銀兩,便打道回府,后來父親離世后,便帶著妻子回到了村中。 當年寧知中回村時在村人看來,是帶著點落荒而逃的灰溜溜感的,甚至有人懷疑起他當年的名聲全是造假,不過后來他經由村長同意,在村中祖屋那辦了個村學,眾人便也慢慢知道,寧知中確實是有本事之人。 寧知中辦的這村學其實有些不著五六,若是被其他讀圣賢書的人聽到估計會對他破口大罵,說他誤人子弟,可對于村人來說,這可是沒地方找的合適學校。 需要人數、學些算術的他便教人算數、只是想粗學幾個字的便也就教幾個字、想要去鎮上念書學些正統四書五經的,他也就認真地按著四書五經的路子來教。 寧知中收費很低,他家沒有能種地的壯勞力,他便要求來他那上學的學生家長在閑暇有空時輪著替他家下地,寧知中家的地本就不多,對于這些老把式來說,根本不需費多少工夫,平日里若是誰家有多的蔬菜瓜果,也會往寧知中家送上一些。 寧家人便也靠著這一村人的照顧過得算悠然自得。 可天有不測風云,寧知中的妻子聽說是他以前老師的獨女,她身形瘦弱,生長女寧初夏時倒沒出事,可第二胎懷了雙胎,在生產時大出血,花了好多錢才把她和小貓崽般地兩個兒子就回。 只是這之后,寧家便花錢如流水起來,寧知中雖然在教學上不太講究,但骨子里還是有自己的堅持,他雖想求財,但取之有道,只能靠自己賺錢,一個文弱書生,每隔兩日就要徒步去一趟鎮里,又是幫忙抄書,又是幫忙畫花樣,平日里妻子干不得活,他也笨拙地開始干,有的人可能會覺得這是鍛煉,可對于寧知中這樣的書生來說,這一下超過了他體力的極限,妻子那還沒照顧好,他人就病倒了。 人病了就該好好休息,可寧知中不敢休息,家中嗷嗷待哺的三個孩子,纏綿病榻的妻子都得靠他養活,他這么cao勞著cao勞著便一病不起。 雖說寧家人即刻從鎮上請了大夫,可這救病不救命,寧知中這是被耗損得油盡燈枯,聽到這個消息,寧知中的妻子大受打擊,她平日里精力不足,能夠在丈夫不在時照顧好幾個孩子已經實屬不易,雖說注意到丈夫似乎不太對勁,可也只是讓丈夫別太辛苦,她沒想自己這么一疏忽,卻沒了丈夫。 精神本就和身體牽連。 寧知中得不到休息,妻子又何嘗不是如此?她再無力也會多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想要躺在床上什么事都不干,那得是大家小姐才有的享受,在寧知中離開的當天,他的妻子便也跟著他閉上了眼,夫妻倆走得突然,話都沒交代幾句。 而被留下的,便是一大二小三個孩子。 最年長的女兒也才剛到九歲,同胞而生的兩個兒子還不到六歲,根本沒有養活自己的能力。 而他們現在面對的,是圍繞著他們團團轉正尋找著下嘴時機的豺狼虎豹。 說曹cao曹cao到,洗衣服的地方位于河流的中下段,正好距離石橋不遠,聊到一半,便有位婦人故意重重地用手上的搗衣杵錘了兩下大石,往石橋那指了指。 只見石橋之上正有一位婦人在過橋。 她身上穿著的衣裳顏色挺熟,手上拿著個包袱,隔著距離都能看得出那包袱空空,頂天了只裝了點小東西的模樣,她動作很敏捷,正在往村里的方向走。 洗累了衣服的婦人把手上的衣服一擰,水嘩啦啦地落下,她語氣中帶著不屑:“又來了。” “沒見過這么心黑的。”說這話的婦人忍不住搖了搖頭,眼神里帶著同情,“也不知道這回會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那肯定又是打秋風回去了唄。” 河畔村的富裕,也使得村民的整體道德水平較高,說白了這有錢相對閑了些,自然也多少講究些做人。 再加上寧夫子懂得做人,此前村人受了他不少照拂,不說別的,就說平日里村人去賣貨,離家之前都會托寧知中幫忙算一筆賬,自打寧知中回村之后,村里的人都甚少被jian商蒙騙了。 這份感情還在,大家對于他留下的孩子便也多了幾分同情,村里的人都不算缺錢,少有幾個貪心的,也在眾人的意見裹挾下不敢表露,不至于做出吃絕戶的事情。 可村人不吃,別人可就迫不及待想要動手了。 村里有人同情想過幫忙,但又怕牽扯到是非,畢竟誰家也沒有那么多余力能夠幫忙養孩子,只是私下和村長說了說,決心為寧家人保下這一片田產、房產,好歹留個根。 “你說,他們都不怕晚上有鬼來敲門的嗎?”婦人沒忍住,語氣憤憤,她就住在寧家隔壁,此前幾回忙碌那位已逝的寧夫人都會同意讓她把孩子留在那,她對于寧家人也比其他村里人多抱有一絲的關懷。 “鬼怕惡人哩!” 這話說得大家同時沉默,這要是真有鬼,就該把那些欺負寧家娃娃的人給弄死,只可惜…… “人都不幫,鬼哪會幫呢?”不知哪個角落,一道聲音響起,混雜在眾人的嘆息聲中,倒是一時沒能分辨出是誰說的。 可這話卻讓原先正高談闊論的人都歸于沉默。 她們這些同村人都幫不了,怎么還能指望什么惡鬼呢? 真是好人沒好報。 …… 寧芍藥是長驅直入,直接進了寧家門,她連門都不敲,便這么直接闖入,一進去便扯著嗓子開始喊侄女的名字:“初夏,姑姑來看你們了。” 她頗為挑剔地打量著這房子。 寧知中的父親當年離村時知道自己此后估計甚少回來,便將自己所住的房子捐為祖產,多余的田產充作祭田,只保留了不多的一方宅基地和連載一起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