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他總在掉馬[重生]_分節閱讀_45
司暮兩只手原本是扣著謝清霽手臂的,謝清霽掙脫開之后,他醉醺醺之中大概覺得沒有安全感,伸著手茫然地摸索片刻,然后果然地往前一撲,又快又準地一個熊抱。 謝清霽險些被撞得吐血,他這副瘦削的小身板哪里受的住司暮餓狼撲食般的一撲,背脊撞到軟榻邊把手上,鈍鈍的痛。 他咬著牙一巴掌拍司暮后背上,沒省力氣,一聲悶響,將司暮拍醒了幾分,迷迷糊糊抬起頭來,眼底霧蒙蒙的,沒了平時懶散不羈的欠揍模樣,倒顯得有些乖巧。 像只乖乖守著人的大狼狗。 “起來,坐好。”謝清霽見他沒有要發瘋的跡象,心下稍安,又輕拍了拍他后背,試圖讓他松開手。 司暮好像沒聽懂,他定定地看了謝清霽半晌,忽然咧嘴一笑,不僅沒有松開手,反而又抱緊了些,毛絨絨的腦袋蹭過來,搭在謝清霽肩膀上,喃喃地喚了聲:“師叔。” 他閉了眼,熟稔地接了下一句:“生辰快樂……” 謝清霽背脊一僵,指尖倏然繃緊,半晌才錯愕地眨了眨眼。 生……生辰? 他哪里來的生辰? 司暮醉得睡了過去,呼吸聲平穩綿長,因為喝了酒,微微打著鼾,輕輕淺淺一聲聲,羽毛似的撩撥在謝清霽耳邊。 謝清霽遲鈍地想了想,終于想起來了。 今天并不是他的生辰。 而是清虛君將他撿回來的日子。 謝清霽是只狐貍,自有記憶起,便獨自在深山里徘徊。 他體型太小,看起來奶里奶氣的,毫無威懾力,深山里別的獸類閑著沒事就喜歡欺負他。 小狐貍性子倔,努力磨亮爪子和體型比他大十幾倍的獸類打架,受傷了就自個兒躲在洞xue里舔舐傷口。 清虛君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見著小狐貍的。 彼時小狐貍剛和一只虎妖大戰完逃回來,渾身是傷,血淋淋的傷口深可見骨,他瑟瑟地蜷著,警惕地看著清虛君,生怕對方突然發難。 清虛君拿一枚香甜的靈果誘他,他不為所動,清虛君哄了他半天,沒轍,試探性地走前兩步,溫聲道:“我摸摸你,你別咬我好不好?” 也許是他聲音太輕柔,小狐貍雖然防備地盯著他,爪子虛張聲勢地張了張,但在他伸手過來時卻沒有抗拒,任由清虛君輕輕碰了碰他額頭的絨毛。 溫暖的光芒落下,深可見骨的傷口痊愈了七八分,清虛君又道:“跟我回去好不好?” 小狐貍就這么被抱走了。 清虛君身上有一種很……很神奇的氣質。 謝清霽不知該怎么形容,只能籠統地覺得那感覺很令人安心,充滿著溫柔和包容。 他自有意識來便無父無母,未曾在誰面前示過弱撒過嬌,可面對清虛君,他卻第一次嘗到了依賴的滋味。 他蜷進清虛君懷里,抱住尾巴,主動仰頭,兩只毛絨絨的小耳朵溫順而服帖地耷拉著,用濕漉漉的鼻尖蹭了蹭清虛君的手,渴望得到清虛君溫柔的觸碰。 后來他成了清虛君的徒弟,帶著不想讓清虛君丟面子的心思,拼命修煉,終于修成人形,于劍術一道上大有所成。 再后來他默默地將清虛君帶他回來的日子銘記于心,當成了自己的生辰之日。 這事沒別人知道,小狐貍覺得害羞,將這個念頭牢牢壓在心底,就算是清虛君都不知道。 直到很久之后的某一天,小司暮纏著謝清霽問了半天生辰,謝清霽不勝其擾,終于松了嘴,將這日子告訴了他。 謝清霽在回憶里沉浸片刻,被司暮一個酒嗝響在耳邊,驚得回過神來,舌尖泛起悵然的滋味。 小司暮的身世其實也好不了多少。 據行露所言,小司暮是他在一個小村莊里撿回來的,據說村里的人都很厭憎他,說他克死了自己爹娘,行露將人撿回來的時候,小司暮渾身破破爛爛,兇巴巴盯著人,一副隨時要打架的樣子。 行露和他提起來當時場景時還心有余悸:“你都不曉得,小家伙當時可兇了,差點撓花我的臉……不過我還是挺喜歡他的,小孩子嘛,就得有活力勁。” 他說著說著笑起來,笑著笑著又嘆口氣:“他生辰日是他母親的祭日,我尋思著這生辰日過起來難免傷懷,不如換一個,就換成他來飄渺宗的日子了。” 從某種方面來講,師侄倆也算是個同病相憐了。 謝清霽緊繃的神經松懈了幾分,僵直的手指終于軟了下來,輕輕搭在司暮后背上,久久地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