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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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星遙的心還沒提起來,人就已隨他站到了屋脊上。 “這里沒人,好說話。”林宴扶著她道。 繡樓本就建在花園里,下頭地基要比平地高出不少,又是兩層樓,宋星遙站在上頭,一下子就能看見大半坊巷——宵禁暫止,路上還有未散的百姓,街巷的燈火通明,遠處是長安高閣的影子,再遠處,還有燈樓飛仙燈隱約輪廓,再襯著天宇一輪碩大圓月,長街似星河,樓闕如仙宮,皆是凡間難見之景。 宋星遙不覺多看了幾眼,很快打了個噴嚏。 高處不勝寒,這兒風大。 林宴便往她手里塞了樣東西,宋星遙一摸,是熱熱的手爐。 “坐下吧,不然容易摔。” 宋星遙確實站得戰戰兢兢,生怕一不留神滾下去,只能慢慢矮下身子,在他的攙扶之下,坐到屋脊上,這才狠狠抽回手,冷道:“那你最好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裴遠到底在搞什么?” “裴遠都做什么了?”林宴反問她。 “我與他并不熟稔,他為何屢次三番示好,又老往我家送東西?還有那盞燈……那不是要給我阿兄的吧?”宋星遙看得分明,那燈沖她而來,只是半途被林宴截斷而已。 林宴琢磨著,如果告訴她裴遠會送她東西,是因為受了他的錯誤引導,他可能會被她從屋頂上踹下去,于是選擇略過這個問題,只問她:“你先告訴我,你之前是不是見過裴遠?” “見過。”宋星遙沒好氣道,“在洛陽的時候和他一起陷在馮晃的窩里,互相幫了彼此一把,那時我不知道是他。” “你是不是還落了一只鞋?”林宴亦在她身畔坐下。 “你怎么知道的?”宋星遙越來越迷惑。 “那就對了。”林宴捏捏眉心——這變數委實驚人。 “對什么?你別和我打啞謎,遇上你們就沒好事發生!”宋星遙搓著手爐道。 “遙遙……裴遠他……”林宴頓了頓,才又續道,“喜歡上你了。” “……”宋星遙原正望著遠處的燈火,突然聽到此言,不由一怔,僵著脖頸緩緩轉頭,盯著林宴半晌,試圖從他臉上找到開玩笑的神情,但是沒有,林宴表情很認真。 “你在跟我說笑嗎?”但宋星遙還是不信。 裴遠上輩子殺了她啊!可能還是為了林晚殺的她!一個愛了林晚一輩子的男人,怎么換了一世就喜歡上她了?她想不通…… “可能感情也分先來后到,并沒什么命中注定。”林宴緩道,“這輩子你我改變了太多開始,于是也改變了原來的軌跡。裴遠本該是在我從終南山回來后,才漸漸對林晚起了思慕之意,卻不想這一世,他先遇到了你。” “那又如何?”宋星遙已然回神,仍覺荒謬,“他對林晚情根深種,那么愛林晚的一個人,怎會……林宴,上一世,他到底為何殺我?” 第35章 屋頂 林宴懶懶靠到飛檐上, 下巴微仰,目光落在宋星遙身上。她的面容在月光與萬千燈火中溫柔安靜,垂散的秀發在風中微微飄揚……這種時候,他并不愿回想過往, 只想安安靜靜地看著她,可她開了口,他只能將對她的注意力轉移一部分出來,用在回憶上。 “裴遠那人雖然桀驁難馴, 可骨子里也自卑。他自小父母雙亡,長于善嬰堂,幼年時飽嘗人世艱辛,大抵因為這個原因,他的性情又別人更好強固執, 認定的人與事,很難改變。那一世, 他對林晚的情愫, 應該是我從終南山回來后才漸生的。可你也知道,林晚之于裴遠無異于天邊星辰,縣主可以允許我娶一位家世平平的女子,卻絕不容許林晚嫁給毫無背景的孤兒, 林晚自己亦是心性極高的人,她壓根就沒將裴遠放在心上。裴遠對此心知肚明, 也從來沒表露過, 只是將愛慕之意藏在心中, 直到林晚進宮。” 林宴一邊想,一邊說,眼神半瞇,神態憊懶,竟有些老人家昏昏欲睡的神態。 宋星遙并不插嘴,一邊聽,一邊驚奇地發現——這些與她有關的陳年舊事,如今聽來卻仿佛一段遙遠的故事,她再也不是故事里的人,坐在這里,只不過一個看客聽眾。 她甚至覺得,林宴是個不錯的說書人。 “你知道我不是林家子,我有很厲害的仇家,我的身份不能曝露,我身上還背著九族數百人命,那時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報這個仇。林晚進宮,說是為了我。她這一入宮,無異于逼著整個林家與我那仇人為敵。” 宋星遙隱約猜到林宴的仇人,也大概能猜到當時的輪廓。 即便林宴是林家嫡子,但在那個時候,他也絕不可能動用林家的力量去報一己私仇,而在林宴最艱難的時候,林晚毅然進宮為妃,當時后宮有主,以林家之勢,林晚所爭的必然只有一個位置,所以林家勢必要給林晚做后盾,去對付她想對付的人,而那人恰好就是林宴的仇人,再加上宮內宮外里應外合,她幫了林宴大忙。 “她犧牲一輩子的幸福去幫我報這個仇,我那時是感激的。縣主收養我,林家庇佑我,我本就虧欠林家良多,罪臣之子的身份若然曝露,林家上下亦難辭其咎,林家于我有大恩,養恩一重,救命一重,后來林晚入宮,傾林家之力助我復仇,又是一重。我在我生母墓前立過誓,必還此恩。” 他之難,不在前路多少艱險,而在于這重重恩義裹挾之下,他走不了。所有人都可以離開,唯獨他不行。 “所以……你幫林晚爭位?”宋星遙這才問出口。 林宴點頭:“那是還恩,也是一個交易。你應該記得鶯香之事。” 宋星遙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解決鶯香的隱患,她如何能忘? 上輩子的切膚之痛。 “那藥是縣主利用鶯香下到你的日常飲食之中,為的就是……”半瞇的眼眸內忽似劍光閃過,他似不能自持情緒,于是迅速望向遠方,“為了阻止你生下我的骨rou,或者說她根本不允許我有自己的骨rou。” “為什么?”宋星遙攥緊手爐,逼望林宴。 “我不是她的親生兒子,雖有二十多年的養育之情,但她從沒將我當成她的兒子。我只是一個借用她亡子身份,做了林家嫡子的外人。若你誕下我的嫡子,那將會是林家第四代嫡長子。她不能容許再多一個與她毫無血脈關系的人,一點點從她手上搶走林家的東西。那時她盤算著,只要你無所出,到時林晚嫁人,她再從林晚的孩子里悄悄抱一個養在你我膝下,便可算作林家四代長子繼承家業。”林宴說著忽然撫額長笑——他叫了幾十年母親的人,卻從沒一刻將他視如兒子,想來荒謬又可笑。 宋星遙靜靜看他,沒有說話。 稍頃,他情緒暫緩,方又道:“那藥被發現的時候已晚,你已深受其苦,對不住,沒能護住你。鶯香是我處置的,我知道你對事此疑竇叢生,也知道你那些年過得并不如意,林家是龍潭虎xue,我非你想像中的良人,你我逐漸離心。你想走,我卻想留你。鶯香之事發生后,我與縣主幾近絕裂,最終與她達成一樁交易。我助林晚登上高位,便算還清這些年的恩情,日后我恢復本名,從此脫離林家,帶你另辟新府。” 她想留在長安也罷,回洛陽老宅也罷,哪怕去更廣闊更遙遠的地方,都可以。 所以,他讓她等等……再等一等……那張和離書,不用簽。 總是覺得來日方長,卻不想他機關算盡,偏偏算漏人心。 “對不住,扯太遠……”他捏捏眉心,閉上眼,“這些內情,裴遠一概不知。我不知道林晚和他說了什么,他認定是我受你蠱惑,為了權勢將林晚親手送入宮中,我解釋過,但想來他并未聽入心里。興許權利會改變一個人,他本也是血性少年,從來無懼生死,可后來漸漸被權利侵蝕,做事越來越不擇手段。那幾年他不斷往上爬,終于做了禁軍統領,手握重權,與我合作扶助林晚。” 他歇了歇,才閉眼續道:“林晚知道若是宮變成功,我會就此離開林家,再也不會留在京城,不會再做她的倚仗,于是以言語慫恿裴遠,設下毒局。” 先讓裴遠陽奉陰違將宋星遙留在京城做安撫三皇子的棋子,起初裴遠可能也不打算殺她,只是誰也沒想到宋星遙竟被擄入宮中,他眼見林宴因她有反悔退兵的征兆,所以有了最后那一箭……而這環環相扣的背后,卻是林晚的步步為誘。 “你說他是為了林晚也好,為了自己的野心也罷,那場宮變他賭上所有身家,勢必不容有失。”林宴嘆口氣,“所有的以愛為名,最終成全的都不過是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故事說完,林宴似乎累極,抿起唇,閉著眼,就這么坐在屋脊上。 宋星遙沉浸在故事里,是的,就只是個故事。驚心魂魄的往事只剩幾句話的潦草概括,那一世她身處漩渦正中心,卻絲毫沒有感受到暴風驟雨的壓力,關于她的一切都只在后宅這一畝三分地內翻騰,也不知是他瞞得太好,還是他背著她做了太多。 可無論如何,終究是過去了。 她靜靜坐了一會,轉頭看林宴。說故事的人似乎睡著,呼吸平順,衣袂隨風微動,人有些搖搖欲墜,她覺得不可思議,這樣也能睡著? 這高度有些嚇人,她不敢站起來,只能挪動方向面朝他,伸腳踢他小腿。 林宴被驚醒,目光猶帶一絲懵然,孩子般望著她。 竟真睡著了? 宋星遙忍住罵他的**,道:“故事講完了,我要下去。” 林宴點點頭,卻在起身之時忽然問她:“遙遙,你是不是想要那盞燈魁?” “為何忽然問這個問題?”宋星遙不解。 “他們說……長安的小娘子都希望得到這盞燈。”林宴想起林晚的話,裴遠的話,慢慢道,“我……不知道小娘子們在想什么,在你之前,我沒接觸過別的小娘子,我不知道你們的想法。” 他是對林晚好,可那種好到了后來并非出于真心,多是林晚予取予求,他不過盡可能滿足她的要求,而真正出于本心猜測揣度過的女人,只有宋星遙一人而已,可惜似乎弄巧成拙。 還真如裴遠所言,在這方面,他是榆木腦袋。 “想過的。”宋星遙扶著他的手腕慢慢站起,“這盞燈對長安小娘子的意義不在燈本身,而在于送燈的人,我這么說,你可明白?” 林宴凝視她雙眸,在那雙眼里看到的只有風雨無驚。 “所以林宴,如果有一天遇到你心儀的姑娘,一定不要再吝嗇這盞燈。我會祝福你們的。”宋星遙靜靜道。 等了七年都沒能等到的燈,她已經不想再等了,不論出于什么原因。 林宴不語,只是呼吸忽然急促,拳頭攥得越發緊,以至手腕微微發顫,但到底他什么都沒說。 “我送你下去。” 看得出來,他很努力克制著情緒,才以最平靜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宋星遙點點頭,手腕被他攥入掌中,腰肢被他的手輕輕扶住,只是幾個眨眼的功夫,眼前景色已換,她已從屋頂下來。腰上的手離開,似柳枝撫過,連溫度都沒留下。 她想將手爐還他,可一轉頭,身后已經無人。 他幾乎算是……落荒而逃。 ———— 出了上元節,這個年徹底結束,宋星遙又長一歲。 她并沒時間糾結掙扎,畢竟手頭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與貍樂館的合作已然敲定,她先鉆研了幾款貓兒零嘴兒,除了香酥魚骨與雞脯rou外,還有烤制的魚片,以及烘干后的荊芥草。貍樂館那里反響良好,頭一個月就送了紅利過來,宋星遙眼見荷包漸豐,心情愉快非常,再接再勵繼續鉆研。 時間轉就到三月,長安在細雨綿綿之中褪去隆冬寒意,新綠抽芽,滿城煥新,曲江池畔的人也漸漸多了。 宋星遙將萬事丟開,這個月只專注一件事。 長公主的春宴將至。 第36章 美色 離長公主春宴尚有兩日之隔時, 玄云卻突然起病。 這病來得又急又兇, 白天去了趟貍奴館,回來當夜就頻頻嘔吐, 又不進食, 到最后吐的都是膽汁, 把宋星遙急壞。 按規矩, 為確保貴人們的安全, 這些被抱去參加長公主春宴的貓兒,需要先到貍樂館修剪指甲, 梳理浮毛, 再檢查有無疾病后。確認貓兒身上沒有傳染病,皮膚無恙,指甲剪妥才能得到通行證。宋星遙今日就將玄云抱去貍樂館例行檢查, 怎料回來之后玄云竟突起急病。 “燕檀,你將貓交給貍樂館侍從時, 可有發現什么異常?”宋星遙看著奄奄一息趴在地上的玄云問道。 這瞧著像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并無不妥。只是白天帶貓去貍樂館查驗的小娘子很多,館內侍從將貓抱走后才逐一查驗, 我……我在外頭等著, 并沒留意。”燕檀也急壞了,白天宋星遙不得閑,是她抱玄云去的貍樂館。 “罷了,給玄云喂點水。夜里你我輪流看著, 明日一早, 你我再去趟貍樂館。”宋星遙沉道。 貍樂館有全長安最好的獸醫, 即便不為查明原因,她也要帶玄云過去診治。 ———— 翌日一早,宋星遙就帶著玄云親自去了貍樂館。 因為合作貓食之事,宋星遙先前常跑貍樂館,館內上下都已認得她,也不需要她出示貓牌,就將她迎到了二樓雅座。不多時,洪掌柜親自前來。 “來人,將錢先生請來,再把昨日替玄云查驗的人找來。”洪掌柜聽完前因后果,當機立斷道,轉頭又安慰宋星遙,“六娘子不必擔心,錢先生是館中最好的大夫,玄云不會有事的。” 宋星遙點點頭,仍舊心疼地看著無精打采趴在籃中的玄云。稍頃,錢先生與一個青衣侍從同時進來,燕檀垂頭朝宋星遙耳語:“就是他。” 二人沖他們行了個禮,錢先生就走到旁邊替玄云診治,這廂宋星遙和顏悅色問那侍從:“小兄弟,昨日你替玄云查驗之時,可有發生什么?” 青衣侍從想了半天方道:“回娘子話,并無不妥。小人將貓兒抱到后堂便著手查驗,全依館內規矩,便是有喂食,也是用館中貓食,就是娘子所制的魚骨。” 為了在查驗時安撫貓的情緒,館中人員有時會給貓喂些零嘴,好令貓配合,這并無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