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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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魏人觀念中,男女雙方于床帳內是“相互交付彼此”, 尊重對方意愿很重要。 欲拒還迎的小情小趣無妨, 但若抱著以這種事做懲處手段的心思, 那就不行。 因為這是對伴侶的一種輕慢、強迫, 嚴重點甚至算羞辱。 蕭明徹細想想,好像是這么個道理。于是痛快認錯:“我沒想那么多。總之,往后不會了。” 亡羊補牢, 羊畢竟是沒了。 之后不管他如何賣乖, 李鳳鳴都心堅如鐵, 就是不讓他進自己寢房。 好在并不是不理他。 白日里兩人一切如常, 該做什么做什么。 偶爾蕭明徹忙到很晚才回府, 李鳳鳴也會親自送個參茶或宵夜來陪他說說話。 當然,也沒忘了送上治他不辨五味那毛病的湯藥。 總而言之, 淮王殿下近來在自家的日子過得,那真是又素又苦。 ***** 從衛城獵場回來后,李鳳鳴與度揚斐曾有一次密談。 因為度揚斐當時傷重, 虛弱得緊,見到李鳳鳴后又過于激動,好幾次都險些喘不上氣,兩人之間有些話并未說完。 之后李鳳鳴耐心等了一個多月,讓他獨自在客院靜養。 直到府醫確定度揚斐傷勢已穩,李鳳鳴才再次來見他。 三月十二,春陽和暖。 進院門時,遠遠就見度揚斐正靠坐在廊下躺椅上曬太陽。 他的眼神恍惚放遠,察覺到有人靠近才如夢初醒。 轉頭見是李鳳鳴,他雙眼立時燦亮,就想掀開蓋在腿上的小毯。 “殿下……” 李鳳鳴大步行過去按住他的肩:“行禮就不必了。傷勢才見起色,別亂動。” “是。”他依言靠坐回去,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小小一片陰翳。 院中侍者都已退到拱門外,李鳳鳴便隨意在近旁的長椅上落座。 她兩肘支在腿上,雙手交握,歪頭望著度揚斐的側臉。 當年李鳳鳴在六個側郎候選里只看中他,原因有二。 一是度家崛起才不足三代,根基不穩;二是這人長相、性情都合李鳳鳴心意。 度揚斐生得珠玉一般,目光眉彩里蘊著柔潤朝氣,整個人沒有咄咄逼人的鋒銳棱角。 他比李鳳鳴小一歲,在家中排行第三,上有兩個出色兄姐,下有得寵小妹,是夾在中間經常被忽視的那個。 但少受關注的同時也能少受約束。 他在場面上知道進退分寸,私底下卻能保有幾分舒張活潑。 家世清白,動靜相宜,漂亮不扎手。 這是世間大多數上位者都不太會拒絕的側室人選。 不過世事無常。誰會想到,曾經那個“漂亮不扎手”的少年,多年后竟會趁夜執劍摸進李鳳鳴的帳篷。 李鳳鳴搖頭輕笑:“上次見面時你很虛弱,又太激動,有些話沒來得及細說。談談?” 度揚斐緩緩轉頭,與她四目相接,滿眼懊悔。“我不知道和親的錦萍公主就是殿下。” 李鳳鳴笑意不變:“這是大魏皇室密辛,你知道才奇怪了。不過,如今你既撞破此事,就再也回不去。這一點,你可明白?” 度揚斐點頭。 李鳳鳴詐死換了身份來和親,此事他不知情,可二皇子李運很清楚。 在獵場見到李鳳鳴時,度揚斐就恍然大悟:李運從頭到尾都沒信他是真心投效。 無論他行刺李鳳鳴是成是敗,李運都不會讓他活著回去。 “既去留都是死,我寧愿死在殿下手上。” “我若要你死,不必等到現在,”李鳳鳴勾唇斜睨他,“但為保住這個秘密,你這輩子都只能待在我眼皮子底下。” 度揚斐有分寸,明白“儲君詐死變成和親公主”的原因不是他該問的。 于是再度點頭,眼中浮笑:“聽任憑殿下處置。這輩子都待在殿下跟前,我很樂意。” “管你樂不樂意?我又不是來與你商量,只是告知,”李鳳鳴輕哂,話鋒一轉,“當年儲君‘薨逝’后,你的處境很尷尬吧?” 度揚斐眼尾淡淡泛紅,笑容卻愈發舒展:“還好。” “你就嘴硬吧。”李鳳鳴百感交集。 “儲君薨逝”那年,度揚斐不過才十六。 他曾被朝野默認是李迎側郎人選,度家自被看做儲君黨羽。 李迎不在了,帝黨后黨都很難全然信任度家,朝中也定會有落井下石者。 度家艱難,家族中必有人遷怒于度揚斐。 無論他后來是出于什么考量投效李運門下,李鳳鳴都不怪他。 他自小不受偏疼,從前有機會成為儲君側郎,家族對他才稍稍高看一眼。沒了儲君李迎后,他對度家便又可有可無。 說起來其實也是個小可憐。 李鳳鳴斂神正色,認真發問:“上次你說,并非真心投效李運?” 度揚斐道:“那時洛都瘋傳,繼任儲君必出在二皇子與九公主之間。我家里暗中騎墻,授意我投二皇子門下。我想,若能取信于他,有機會時或許還能幫九公主一把。” 他口中的九公主,便是如今的大魏儲君李遙。 “幫九公主一把,將來好挾功進九公主府做側郎?”李鳳鳴打趣。 度揚斐急紅了臉,猛地咳嗽起來:“殿下將我看做……咳咳咳,看做什么了?因為九公主與您一母同胞,我才……咳咳咳……” “別起急,我順嘴胡說的。”李鳳鳴起身走過去,從旁側的小幾上倒了溫熱藥茶遞給他。 “李運派你來殺我,你為何要大費周章混進恒王府做死士?居然還卷進齊皇嗣內斗,親自帶人去幫他刺殺太子。” 度揚斐接過藥茶潤了喉,低聲道謝,平了平氣。“伺機卷入齊皇嗣內斗,是二皇子的意思。” 此次李運派出度揚斐等十二人,刺殺李鳳鳴只是任務之一。 設法接近恒王,并幫恒王刺殺太子,才是李運盤算的重頭戲。 “他說,皇后陛下至今尚未被徹底扳倒,是因手中還有兩支屯田軍的兵權。若能挑起一場魏齊國戰,皇帝陛下就可借機收攏所有兵權。而想要挑起這場國戰,只刺殺和親公主還不夠。” 李運倒也沒那么天真,知道刺殺一國太子并不容易得手。 他要的只是“魏人參與刺殺齊太子”這名目,能挑起兩國矛盾就夠了。 度揚斐之所以老老實實執行李運的荒唐計劃,是因心中另有盤算。 “我想,若真起國戰,雖皇后陛下手中最后一點兵權會被收走,但九公主也有了立威的契機。” 反正如今后黨日漸式微,那兩支屯田軍的兵權早晚都會被奪走。 李遙尚未成年,自身羽翼未豐,又趕上后黨式微,儲君之位坐得很不安穩。 若這時起國戰,但凡李遙夠膽色,只需硬著頭皮自請上前線督戰監軍,等得勝回師日,就是民望扶搖直上時。 如此,只要她將來不出大錯,就算后黨徹底倒下,魏帝也不會輕易動她。 “你當國戰是一群小孩子騎竹馬‘打仗’?!那是真要死人的!成千上萬地死!尸山血海,哀鴻遍野!” 他有傷,李鳳鳴也不好動手打人。但實在氣不過,索性惡狠狠擰他的耳朵。 “在李運門下待了幾年,學會不將人命當回事了?嗯?” 度揚斐吃疼地皺緊了五官,卻不敢喊疼。 “殿下息怒,我知錯了。刺殺齊太子之前,我心里也過不了這道坎,便讓大家將身上與魏人相關的線索全都銷毀。” 也算在最后關頭懸崖勒馬。 “難怪一直沒查出那些刺客的來路。”李鳳鳴悻悻松手,神色和軟了些。 “去年刺殺太子失敗,和你一起逃走的那人是誰?現下在何處?” “殿下不認識。那人名叫張璧,是我心腹,”度揚斐揉著耳朵,“年初我已讓他潛回洛都。計劃是待我刺殺和親公主得手,他便放出風聲與證據,讓所有人知道這是二皇子授意。” 如此也能稍稍幫到李遙一點。 “年紀輕輕就活膩了?魏人參與行刺齊太子,哪怕未遂,只要走漏風聲,齊國這邊就不會放過你。”李鳳鳴簡直不知該怎么說他才好。 “而刺殺和親公主的事若在魏國傳開,李運雖討不著好,你家為撇清干系,也會選擇斷你這臂以求生。就為坑李運這一把,你將自己的生路全堵死了!” 越說越來氣,李鳳鳴到底沒忍住,在他腦袋上連敲兩下。 “度揚斐,你這是抱著為李遙殿下殺身成仁之心來的啊。” 度揚斐被訓得神色訕訕,捂著額垂眸嘀咕:“誰為李遙殿下了。” 李鳳鳴瞪他,頭疼到說話都陰陽怪氣起來。 “若你要說是為我,那我可謝謝你了。此番若宗正寺從恒王府的人口中審出你這事,淮王府必受牽連。到時勞煩你替我扶靈歸鄉。” 度揚斐頭垂得更低:“我想,只要我死,淮王府和殿下就安全了。” 死無對證,到時蕭明徹只需一口咬定是恒王構陷,便有很大的脫身余地。 “你想?你想個鬼!就你這顆中看不中用的漂亮腦袋,什么都別想才是最好的。” 李鳳鳴居高臨下,兇巴巴剜他一眼。 “你才十九,這一生還長,別成天將死字掛在嘴上。好生養傷,我會盡快安排人將你送出雍京。” 近來蕭明徹一直在安慰她,說并非全無勝算。 但她知道,蕭明徹只不過是在賭。 賭泰王叔、大長公主、平成公主這三人會不會在審出此事后幫他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