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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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會挨記白眼,或得到幾句惱羞成怒的駁斥。 可蕭明徹出乎她的意料,非常坦誠,非常直白:“心疼得快喘不過氣,腦子都空白了。” 他看起來照例沒什么表情,語氣里也沒有夸張?zhí)摳〉膹娬{(diào)意味。但就是這種毫無矯飾的質(zhì)樸直言,最容易讓人聽出不容錯辨的真心。 他這話猶如一通重錘,在李鳳鳴胸臆間砸出震天動靜。 不是吧?聯(lián)姻而已,再怎么有好感,也不至于到如此真情實感的地步啊。 至少,她是沒到這地步的。 李鳳鳴掙開他的手,在他困惑不解的注視下,緩緩縮進被中躺下,緩緩扯起被子蓋住頭臉。 兩耳嗡嗡響,有點甜,有點慌,有點心虛,有點愧疚,有點不知所措。 總之就是方寸大亂。 她躲在被中,悶聲稍顯遲疑:“蕭明徹,你這樣……就不太合適。”顯得我好像個人渣啊。 第54章 李鳳鳴用被子蓋住頭臉, 說話聲音也不大,所以蕭明徹并沒有聽清她在嘀咕什么。 蕭明徹以為她是因手上的燙傷而難受,便也躺進被中, 擁她入懷, 像哄小孩兒似地輕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撫。 “你剛剛說什么?” 他低頭問話時, 溫熱呼吸燙著李鳳鳴的耳廓, 使她沒來由地瑟縮了一下。 她閉眼藏起滿心煩亂,笑笑:“也沒什么。等我想好了再和你說。” 他倆之間的事情似乎越來越復(fù)雜,她一時真不知該從何說起, 只覺得心頭沉甸甸,亂哄哄。 蕭明徹似有所感, 并未步步緊逼, 只穩(wěn)穩(wěn)將她圈在懷中。 兩人各有心事, 也各有顧忌, 所以之后誰也沒再說話。 分別半年后重逢的第一個長夜,就在這溫暖的依偎中沉默渡過。 這夜的李鳳鳴并沒有睡安穩(wěn),半夢半醒間, 腦中紛亂浮現(xiàn)許多過往。 身軀被夢魘束縛而無法動彈, 神智卻前所未有的清明。 有些自以為早就豁達放下的心魔, 原來一直都在。 ***** 打從出生起, 李鳳鳴的地位就注定她的經(jīng)歷與常人會有所不同。 她的一切得到和失去, 大多數(shù)時候都不過是他人口中談資,很難有誰能真正感同身受。 所以很難有誰能真正與她苦樂相通。 自十七歲那年遭逢巨變開始, 自小到大深信不疑的許多人、許多事都變了。 本是離至尊之位僅一步之遙的天之驕女,朝夕之間就一無所有。 從云端跌入萬丈深潭,前無出路, 后無歸途。 這種煎熬與折磨不亞于萬箭穿心,可世人在紅塵困苦中輾轉(zhuǎn),沒有幾人能一生順遂、歡喜終老。 相比蕓蕓眾生要遭遇的無數(shù)艱難苦恨,她的痛看不見、摸不著,連向人哭訴都顯得無比矯情。 被幽閉在東宮的第一年,她時而冷靜沉默,時而偏激躁狂。 像個脆弱的瘋子,身體里藏著兩個不同的自己,反復(fù)將三魂七魄往不同的方向撕扯。 再不知為何而活,又不甘心就此去死。 后來每每想起那段日子,李鳳鳴就不得不承認:哪怕沒有發(fā)生任何變故,她最終能順利登基,最多也就是個無功無過的平庸帝王罷了。 因為那一年里的李鳳鳴,太讓人失望。 迷茫,狂亂,狼狽,舉止失據(jù),完全沒有一國儲君遇事該有的從容鎮(zhèn)定、舉重若輕。 幾乎花了整年時間才從魔障中掙脫,逐漸清醒平靜,開始盤算手中僅剩的籌碼,開始設(shè)想余生可以活成另一種模樣。 那之后,她甚至有些理解父母在事發(fā)后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放棄她。 大概是早就看穿她骨子里不過是個平凡人,真正遇事時輕易就會被情感左右,狠不起來,又放不下去。 這樣的性子,實在很難成就驚世功業(yè)。 她想,蕭明徹最終也會看穿這點。 她這個人,是有那么些小聰明,有那么些小伎倆,在蕭明徹舉步維艱時能助一臂之力。 但若他有了機會再進一步,那點小聰明小伎倆就再不會有什么實際的用處。 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李鳳鳴罷了,很容易被替代的。到了必須權(quán)衡利弊的關(guān)鍵時刻,舍了也就舍了。 可是,她真的不想再被誰抉擇取舍。 翌日下午,李鳳鳴與辛茴躲在淮王府后花園的假山后看閑書。 她背靠假山席地而坐,吊兒郎當翹著腿,漫不經(jīng)心地將膝上那本《桃金娘傳》翻到最后一頁。 辛茴蹲在她身旁,不解撓頭:“這本書,殿下不是早就看完了么?今日怎么又讓我找出來?” 這書是辛茴從魏國帶來的,不入流的市井話本而已。 書里講的是一株修行千年的桃金娘化為人形,與個落魄書生結(jié)緣生情的故事。 不過,故事的結(jié)局有點扯淡:書生進京趕考高中榜首,面圣時被眾人發(fā)現(xiàn)他居然與老皇帝年輕時長得一模一樣。 最后老皇帝命人探查,得知書生是許多年前被壞心內(nèi)侍用個女嬰換掉丟出宮的皇子。 老皇帝便打算將皇位傳給他,還要讓他娶那個代替他在宮里長大的假公主。 “我就是突然想起這桃金娘。” 李鳳鳴以指尖輕點著結(jié)局那段,幸災(zāi)樂禍般笑瞇了眼。 “辛茴你看,這桃金娘還修行千年呢,就聽那書生說了一句‘請入玉樓金屋’,竟當場魂飛魄散了。怎么回事?” 辛茴奇怪地瞄她一眼:“因為書生決定娶別人、登皇位,這個妖精化形的原配就成了阻礙,他要用玉樓金屋將桃金娘封印啊。” “她可有千年修為,察覺書生想哄她進玉樓金屋封印起來,怎么不知道跑呢?干嘛要留在原地魂飛魄散?”李鳳鳴興致盎然地與辛茴探討起來。 “因為被舍棄被辜負,是傷心死的啊。” “那她為什么會傷心?桃金娘修成人身,卻還是精怪,最初分明沒有心的。” “中間五六十話那里,桃金娘與書生月下定情,對書生坦白自己是個沒有心的精怪,書生說‘余生你入我懷,我便是你的心’。” 辛茴愈發(fā)覺得自家殿下奇怪,看過的書都不記得了。 “最后書生選擇了登皇位、娶別人,這就像桃金娘的心被挖走了一樣。被舍棄被辜負,傷心至死就魂飛魄散了唄。” 李鳳鳴點點頭,翻到辛茴說的那一話去,仔仔細細看了月下定情那段。 書生在說“余生你入我懷,我便是你的心”的那個當下,絕非虛情假意。 所以桃金娘的魂魄才有感而悸動,從此那人就成了她的心。 那時書生并不知自己身世離奇,更不知后來會有那樣荒謬絕倫的際遇。 可桃金娘已憑千年修為窺探到了天機。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卻偏要去賭運氣。 李鳳鳴合上書頁,抬頭仰望冬陽,浮動一晚上的心神總算重歸平靜。 她決定,待下次出現(xiàn)機會,還是得跑。 不過,事先籌謀時要更謹慎、更周全才行。 “月下定情時,桃金娘就選錯了。在說出承諾的當下是真心實意,并不表示這人不會變。”李鳳鳴噙笑喟嘆。 “再是修行千年,命卻只有一條,何必呢。” ***** 齊帝讓蕭明徹暗查太子遇刺一事,蕭明徹忙碌了兩天,與金吾衛(wèi)方面完成了對接,做好了明面上的部署,這才騰出空來深入梳理局面。 如今戰(zhàn)開陽已漸漸得力,岑嘉樹等一干智囊也不是吃素的,蕭明徹不再孤軍奮戰(zhàn),與從前相比可謂游刃有余。 所以李鳳鳴原本沒打算管這事。 可蕭明徹死纏活賴,每日走哪兒都要將她帶著,什么事都不避諱她,那意思是非要她管管。 她自小養(yǎng)成的習(xí)慣到底沒能完全丟掉,有些事聽進耳朵里以后,就忍不住會琢磨,琢磨出什么問題,就忍不住想說兩句。 所以最后還是遂了蕭明徹的愿,跟著他在議事廳面對一眾幕僚家臣。 李鳳鳴開口就撥開所有迷霧,直指核心:“太子遇刺,恒王嫌疑最大,此事陛下心中定然有數(shù)。但他并沒打算真讓恒王傷筋動骨,否則這事該交給東宮自己去查。” “不讓東宮自己查,會不會是陛下有意讓東宮避嫌?”戰(zhàn)開陽發(fā)問。 其實不獨戰(zhàn)開陽,淮王府中大部分謀臣都持這種觀點。 畢竟如今東宮與恒王府水火不容,人盡皆知。 若由東宮自己查這刺殺案,最后查到恒王頭上,很容易讓人懷疑這是太子用苦rou計打擊恒王。 以齊帝對太子的愛重,為保護東宮清譽,讓他避嫌不沾手此案,于情于理都說得通。 但李鳳鳴卻有不同看法:“那為什么不交給京兆府或內(nèi)衛(wèi)去查?若還不放心,大理寺也不是擺設(shè)。論辦案的經(jīng)驗與能力,淮王府還能強過京兆府、內(nèi)衛(wèi)、大理寺?” “王妃所言甚是,”岑嘉樹的思路與她不謀而合,“臣以為,陛下命殿下主責暗查此事,真正用意并不是想知道‘誰是刺殺太子的幕后主使’。” 但齊帝真正想查的是什么,他自己沒明說,一般人還真揣度不準。 所以才需要集思廣益、抽絲剝繭,以免蕭明徹查錯方向,最后費力不討好還惹火燒身。 李鳳鳴以指節(jié)輕叩桌面:“依你們看,此前太子做的哪樁事將恒王逼急了?” “十月下旬,京中十幾家府邸陸續(xù)遭竊,京兆府接到報案后,抓獲了一個飛賊團伙。” 戰(zhàn)開陽起身走過來,將一份卷宗放到李鳳鳴面前。 “原本只是按尋常規(guī)程審個盜竊案,竟意外從飛賊們口中得知,五月初五那天,有朝中貴人通過檀陀寺的寄唱會,天價販賣夏望取士殿前對答的機會。” 此事影響甚大,京兆府不敢妄動,立刻上稟天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