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書迷正在閱讀:浮錦(雙重生)、見你起意、師叔他總在掉馬[重生]、拯救美強慘男二、與情欲系統結契、舉頭有神明、[足球]天生名帥 完結+番外、兒子今天也在帶債主上門、我是神醫不是神棍 完結+番外、亂倫妄想
熱滾滾的茶水倏地傾倒在她的虎口,立時將嫩白的肌膚燙出一片紅印。 她握著被燙到生疼的手,眼中迅速泛起水霧。 淳于黛見狀,立刻焦急起身去喚人取燙傷藥膏來。 李鳳鳴卻并不關心自己這點小小燙傷,反而噙著疼痛的薄淚,震驚地喚住她。 “你等等!他怎么會知道我想離開?!還從一開始就知道?!” 淳于黛止步回身,無奈地垂眼睨她:“殿下的記性可是越發不好了。去年的大婚當夜,您就對淮王說過,互利共生但互不侵擾,只要有合適的契機,您就會設法脫身自去。” 李鳳鳴的記性就是個普通人的記性,時間久了,事情多了,忘東忘西也是尋常。 而淳于黛打小就記憶驚人,看過、聽過的事,哪怕只是只言片語,哪怕過了好幾年,也會像刀刻斧鑿般留在她腦中。 這也是她當年會被選中,成為李鳳鳴左膀右臂的原因之一。 李鳳鳴的五官都皺到了一起:“瞧我這破記性。難怪他半年前一到南境,就寫信要我……誒,還是不對啊!” 她重新抬起朦朧淚眼,驚疑不定地看向淳于黛:“他應該只知道我‘早晚會走’,不會知道我剛好打算在今天走吧?” 這個淳于黛就不知了。 準確知曉李鳳鳴計劃在今日詐死逃遁的,除了她自己,就只有淳于黛、辛茴、玉方和荼蕪。 這四人從前都不是尋常小角色,輕易不會漏了口風,更不會背叛李鳳鳴。 百思不得其解,李鳳鳴只得暫時拋開這事。 等到淳于黛給李鳳鳴裹好燙傷藥后,兩人又繼續看那些消息。 這都是過去半年中戰開陽讓人搜集、記錄的雍京城內大小動靜,其中有一些比較瑣碎,乍看起來并不緊要,所以之前岑嘉樹去行宮時就沒有告知李鳳鳴。 淳于黛翻到其中一張時,手上頓住:“殿下您看,太子前天奉旨率官員前往神農壇祭祀。或許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李鳳鳴興趣缺缺:“還能出什么事?多半是恒王派人在路上行刺了吧。” 就她從小所學所識,全天下的權力之爭說穿了都差不太多,當明面上拉扯進僵局時,總有人會沉不住氣使陰招。 而陰招最后終極三板斧,左不過就是構陷、暗殺或起兵造反,很難推陳出新。 淳于黛想想也是這個理:“眼下事情已過去兩三天,金吾衛只是控制京中、封鎖消息,恒王府沒被抄家,那就還沒到起兵造反的地步。” “恒王八成是沒落下什么確鑿把柄,不然此刻也該在天牢用晚膳了,”李鳳鳴噙淚吹著被燙傷的手,沒心沒肺地咕噥,“眼下就看太子傷得重不重。” 若太子傷得重,就算沒死,蕭明徹也能漁翁得利。 太子在養傷期間,許多事肯定沒法做。畢竟齊帝膝下成年開府的皇子就五個,其中還有兩個郡王。 除卻太子,分量夠擔大事的親王爵,就只有恒王和蕭明徹。 而太子遇刺,恒王嫌疑最大。 哪怕沒有證據,齊帝在短期內對恒王也會有所冷淡防備,如此,儲君手里的部分權力就只能暫時放到蕭明徹手里。 又翻看了片刻,淳于黛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無奈偏頭輕哂,將這堆東西原封不動地推到李鳳鳴面前。 “原來如此。殿下的疑慮有答案了。” 這一盒子消息不但有宮門抄,還有京中各府及朝中重要人物的動向,甚至有行宮和濯香行的相關信息。 從前戰開陽呈交這類消息給蕭明徹時,基本沒什么章法,得到什么就給他看什么。 大量有用無用的消息夾雜在一起,這很容易讓蕭明徹錯過某些零散細節之間的關聯。 后來戰開陽得到淳于黛為主、李鳳鳴為輔的教導,學會了先行研判、分門別類再呈蕭明徹。 如此一來,許多事只需看一眼就能輕松窺見個中微妙—— 濯香行將大量現錢存入雍京某夏國客商名下銀號。 辛茴多次向行宮護衛首領打探巡防細節。 淳于黛從華嬤嬤手中得到行宮地形略圖。 李鳳鳴帶著辛茴與淳于黛,先后去過行宮后山十余次。 “只要不是個豬頭,看到這些就該猜到我想做什么了。” 李鳳鳴很確定,蕭明徹不是個豬頭。 看來今晨戰開陽及時出現,不是瞎貓碰到死耗子。蕭明徹就算不知她具體要在哪天離開,至少是料到她近期必有異動,想必早就暗暗防著她跑路了。 她握著被茶水燙傷的手,淚盈于睫,悲從中來。“百密一疏,教會了徒弟打師父啊!” 淳于黛看著那些被整理到詳略得當、環環相扣的消息紙,捂臉也是愁苦一聲長嘆:“是啊,教會了徒弟打師父啊。” 若早知如此,她就不該那么盡心盡力地教導戰開陽。看把她家殿下慪得,都快捶胸痛哭了。 ***** 那盒子里的消息中,與李鳳鳴有關的只是很小一部分。但李鳳鳴相信,蕭明徹給她這盒子應該就是無言警告:我知道你想干嘛了,不要輕舉妄動。 “看他這意思,是不想我走?”李鳳鳴看向淳于黛,“可他現在形勢大好,手下的人也都得力,不需要我了啊。” 淳于黛小心翼翼往她手上抹著燙傷藥膏,頭也不抬:“還是需要的吧?您是他的妻子,又不是他的手下。” “還是不對啊。他如今應該考慮換個妻子了,我主動離去,不是免他為難了么?”李鳳鳴眨巴著眼中痛淚,腦子有點亂。 從前聯姻,蕭明徹是沒得選,遇著魏國送來的人是她,那便只能將就著接受。雖說兩人后來相處得不錯,也有了些情分,但…… “他腦子里裝的都是些什么啊?欲成大事者,權衡利弊取舍,就不該感情用事。” 淳于黛笑著搖搖頭,半真半假道:“這話您自己跟淮王說去。” “我又沒瘋,”李鳳鳴皺了皺鼻子,哼哼唧唧,“他給我這盒子,但沒將話挑明,就是在給我留余地。若我當面鑼對面鼓地將話說開,這不是坐實了我想走的意圖,主動授人以柄嗎?” 只要她矢口否認自己想跑,那些蛛絲馬跡全都可以有另一種表面合理的解釋。 他倆這樁聯姻畢竟是關系著兩國邦交,打算逃跑的事最好是心照不宣但不說破,不然李鳳鳴很容易死得透透的。 “他應該沒想將我逼到絕路,”李鳳鳴抬眼望天,“可我就是想不通,他為什么非要留我呢?” 若太子真出了什么事,蕭明徹有個異國公主為正妃,就注定很難有機會再進一步了。 他到底有沒有想明白這層玄機啊?! ***** 蕭明徹是到天黑時才回府的。 等他在北院沐浴更衣后再過小院來,李鳳鳴已靠坐在床頭發呆許久。 辛茴進來通秉時,她才恍惚回神。“哦,讓他進來吧。” 蕭明徹為何非要留她,她想了一天也沒想明白,且還不能問。 兩人將來會怎樣,她也不知道。 但眼下既暫時走不成了,總得繼續相處下去。 她是打心底里不討厭蕭明徹的,甚至可以說是喜歡。 蕭明徹對她也沒了一年前那種毫不遮掩的忌憚與排斥,甚至有那么幾分半顯半露的熱切依賴。 算是兩相融洽,只要有些事別說穿,那繼續維持共生同盟,興之所至時嚶嚶嗯嗯一場,倒也挺好。 蕭明徹進來后,沉默除去外袍,熟門熟路地進了床帳。 半年未見,突然又親密共處,李鳳鳴竟有一絲絲的不自在。 好在蕭明徹如她所料,并未提起她跑不跑的事,只是與她并肩靠坐在床頭,這使她減少了一重緊張。 至少不必絞盡腦汁編借口,不必蒼白無力地說些雙方都心知肚明的假話。 在蕭明徹開口說話之前,她從被中抽出裹著傷布的右手,無奈笑言:“我受傷了。” 所以今夜就別想什么嚶嚶嗯嗯的事了,恕難奉陪。 蕭明徹皺眉握住她的手腕:“怎么回事?” “打翻了熱茶。不嚴重,明天就好了,”李鳳鳴話鋒一轉,“你父皇今日急召你進宮,是說太子遇刺的事?” 對于她能猜到太子遇刺,蕭明徹并未露出驚訝神色。“太子前天奉命往神農壇主持祭祀,遭遇刺客十二人。有八人被當場誅殺,二人受傷后咬破毒囊自盡,另有二人脫逃。” 說話時,他一直握著李鳳鳴的手腕,垂眼看著她手上裹住燙傷藥的傷布。 李鳳鳴由得他看,順口又問:“太子可受傷了?” “輕傷。” “哦。”她有點失望,甚至想撇嘴。 說實話,她不在乎太子死活,畢竟那人和她又沒關系。 此刻她腦中飄過的唯一念頭是,既然太子只輕傷,那蕭明徹暫時就撈不到大便宜了。 自和親來齊這一年多,李鳳鳴越來越習慣將自己與蕭明徹視作利益共同體。 這回蕭明徹沒撈到大便宜,他本人看起來好像很平靜,倒是李鳳鳴卻有種“憾失萬金”的憋悶感。 她慣性地在心中扼腕抱憾,隨口又問:“那你父皇怎么說?” “讓我調動金吾衛,暗查幕后主使。” “查也白查。這種事,大家心知肚明。”李鳳鳴嗤鼻輕笑。 她從前還是大魏儲君時,也不是沒遇到過刺殺。 很多時候其實大家都能猜到是誰主使,但敢這么做的人就不會輕易留下把柄。 只要沒真出大亂子,無非就是走過場查一查,最終都是不了了之。 李鳳鳴又問:“太子和恒王爭斗多年,這不是初次動用刺客暗殺對方吧?” 蕭明徹還是盯著她手上的傷布:“或許吧。他倆從前都曾遇刺過,但每次只一兩名刺客,最后也都死無對證。” “那這次派出十二名刺客,算很大的陣仗了,”李鳳鳴想想覺得有點意思,“太子最近對恒王做了什么?竟將他逼到這般狗急跳墻的地步。” 蕭明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輕瞪她。 “你怎么了?”李鳳鳴被他瞪得愣住了,“這事,我不能問?” “不是,”蕭明徹深吸一口氣,板著臉認真道,“我想說,你往后能不能別再受傷?” 李鳳鳴緩緩眨眼數回后,眉梢輕挑,調侃笑道:“怎么?你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