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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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李鳳鳴打開書房門,笑容端雅地吩咐人送茶果進去時,大家都有點懵。 傍晚時,淮王府夫婦從香雪園回來就屏退眾人,雙雙神色不善地進了書房。 接著書房內傳出啌啌哐哐的疑似打斗聲,還夾雜著聽不清內容的疑似爭吵。 這前后才沒一個時辰,卻又讓送茶果進去,儼然要煮茶夜談的親昵狀…… 兩名侍女送完茶果出來后,互相遞了個偷笑的眼神: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床頭打架床尾和”吧? 書房內,李鳳鳴與蕭明徹全不知外間事,在窗畔相對落座,開始“煮茶談心”。 兩人如今算一條繩上的螞蚱,相互間確實需要交個底,否則將來“合作”中,難免還會出現牛頭不對馬嘴的沖突。 但兩人都做不到徹底敞開心扉,各自都有不能或不愿告知對方的事。 好在是利益聯姻,且兩人私下有約定,雙方都沒真將對方當做此生伴侶,倒也沒必要竹筒倒豆子。 蕭明徹并不好奇李鳳鳴被迫聯姻的緣由,李鳳鳴也不在意他為何第一眼看到自己就很抵觸。 兩人便默契地選了個溫和話題,先從太皇太后談起。 早前淮王府管事姜叔曾傳信告知蕭明徹,說太皇太后自冬日里大病一場后醒來,較從前糊涂了些,性情也有所改變。 蕭明徹今日親眼見到老太太,才知姜叔信中是委婉了。 “從前她不愛笑,也不會喚我名字。更沒有晨昏定省,每月只見我兩次。” 蕭明徹無嗔無怨,平靜陳述過往事實。李鳳鳴卻聽得心中一揪,咬糕點的動作頓住。 “從前你住在這里的那幾年,太奶奶一次也沒喚過你的名字?” 見他頷首,李鳳鳴窒了窒,不忍再問。 ***** 在來和親之前,李鳳鳴對蕭明徹的處境只有個模糊了解。 他的生母錢寶慈出身中等門戶,卻因姿容出眾、性情柔嘉,在雍京城內小有名聲。 錢寶慈成年后經選秀入宮,憑出眾美貌和溫婉性情博得齊帝榮寵,入宮當年就有了身孕。 齊帝大喜,破例將錢寶慈連晉四等,封為昭儀。 可惜紅顏薄命,錢寶慈生下蕭明徹沒幾日,就因產后血崩,不幸撒手人寰。 不久后,齊帝又選了錢寶慈的堂妹錢寶念入宮,仍封昭儀,并將蕭明徹交由錢寶念撫養。 在蕭明徹九歲那年,昭儀錢寶念有了身孕,太皇太后便將他接到滴翠山行宮。 外間大都認為,是太皇太后上了年歲,獨在行宮寂寞;加之老太太也擔心錢寶念有孕后會薄待蕭明徹,這才將他接來親自撫養。 若照這說法,老太太對年幼的蕭明徹該極疼愛才是。可眼下李鳳鳴聽他短短幾句話,就已明白傳言有誤。 九歲到十六歲這幾年,蕭明徹住在行宮無人問津。 每月僅接見他兩次、不會對他笑、不會喚他名字的太奶奶,顯然也不會對他噓寒問暖。 至于九歲之前的他曾遭遇過什么,就更不可想象了。 縱然如今的李鳳鳴也落到要靠和親異國來保命的地步,但她還是篤定,自己和蕭明徹之間,絕對是蕭明徹更可憐。 她人生前十七年雖背負沉重期許,活得很累,卻得到過父母親族充分的熱切關愛與精心呵護。 無論那些關愛與呵護是真心還是假意,在“那件事”發生之前,她是得到過的。 甚至在“那件事”發生之后,有人在自己都成泥菩薩時,依然盡力為她謀了和親這條生路。 可是蕭明徹什么都沒有。無論何時,他只有自己。 ***** 深吸一口氣后,李鳳鳴佯裝無事地笑睨對面的人,聲調溫柔許多。“罷了,咱們還是說說今日的事吧?!?/br> “你想說什么?”蕭明徹端起茶盞。 李鳳鳴道:“你既已提前得到‘廉貞可能會有麻煩’的消息,第一步應對也做得極好,按道理今日就不該吃這么大的虧。我想不通?!?/br> 蕭明徹停下飲茶的動作,冷淡眸底浮起不解:“誰告訴你,我提前得到了消息?” 李鳳鳴滿腔溫柔憐憫瞬間煙消云散,不可思議地瞠目?!拔也皇菍懶鸥嬖V你了嗎?你不是還回復我‘知道了,多謝’嗎?!” “哦,你那封信,”蕭明徹淡垂眼簾,將茶盞抵在唇邊,聲音含糊,略顯心虛,“我沒拆?!?/br> 李鳳鳴閉了閉眼,強行忍住潑他滿臉熱茶的沖動。 她不抱太大希望地再問:“螺山大捷的事在京中迅速傳開,是你的人在背后推波助瀾,這總沒錯吧?” 蕭明徹稍作沉吟,到底還是沒瞞她:“沒錯。” 這答案勉強給了李鳳鳴一絲安慰。好歹能說明他不是個只長了張俊臉的草包。 “那么,你讓人提前散布這消息,是因為從別的渠道得知廉貞會有麻煩,還有可能牽連到你?” “我并不知廉貞會有麻煩,”蕭明徹簡單解釋,“提前傳螺山大捷的消息,其實是防備恒王兄?!?/br> 李鳳鳴拍拍心口,自己給自己順氣:“聽你這意思,在太子和恒王之間,你站太子一邊?” 蕭明徹搖頭,抿了口茶:“早前與魏國聯姻結盟是太子提議,恒王兄反對?!彼幌騼蛇叾疾徽?。 “結果,你父皇選了由你和我聯姻。恒王不能與太子撕破臉,更不敢過分頂撞你父皇,便將這賬算到了你頭上?” 見他再度點頭,李鳳鳴輕嘆唏噓?!斑@么看來,你簡直就是個背鍋命。” 之前,太子一派提議齊魏聯姻,齊帝允準,恒王心有不滿,卻將這賬記在被圣意指定聯姻的蕭明徹頭上。 如今,恒王一派要借廉貞對廉家搞事,太子阻撓,齊帝有心保廉家,便責罰蕭明徹這才立了戰功的親王,當做給各方一個交代。 瞧瞧,可不就是走到哪兒都替人背鍋么? 蕭明徹對此倒是安之若素:“雖因和親之事被恒王兄遷怒,但托你的福,我從郡王晉了親王?!?/br> “彼此彼此,我也是托你的福,才僥幸保了條命?!?/br> 李鳳鳴苦澀笑笑,旋即又道:“今日在御前,你為何不為自己申辯?這些年你到南境多次,都只是臨時被指派去‘代天子督軍’而已。不管廉貞是否貪墨軍餉,只要你沒牽涉其中,于情于理都不該你來擔責?!?/br> 所謂“代天子督軍”,不過就是臨時指派個皇族去鼓舞士氣。 那督軍身份,說穿了只是個象征,既無兵符也無金令,不能調兵遣將,更不可能過問邊軍賬目。 “若你今日將這層事實挑上臺面,再加上螺山大捷的功勞,那頂‘督軍失察’的帽子,再怎么也不能扣到你頭上。你父皇無非就是欺你不吭聲,便將你推出去息事寧人。你為何不說?” 蕭明徹訝異睨她,不答反問:“誰告訴你這么多的?” 這絕不是蕭明徹大驚小怪。 需知李鳳鳴在滴翠山行宮窩了幾個月,平日里除了太皇太后,能見到的無非就是來探望老太太的各家女眷。 齊國女子的天地就自家后宅那么大,縱然偶爾從父兄或丈夫口中聽到幾句朝堂大事,也未必能想明白其中諸多玄機。 他不明白李鳳鳴為何會知道這么多,還能將事情看得這么透。 “因為我帶腦子,聽人說話不容易跑偏重點。只要不是太復雜的事,稍聽得幾句蛛絲馬跡,想想就知了,倒不必誰一句一句告訴我?!?/br> 李鳳鳴拿起一塊桃花酥,突然福至心靈。 “你還沒回答我,今日為何不自辯?是因為措手不及,沒想起這茬,還是,你故意的?” “故意的。” 大約是兩人談話的氣氛漸入佳境,多少也受李鳳鳴的慵懶狀態影響,蕭明徹整個人松弛許多。 “父皇硬扣我這罪名,心中自知理虧,到‘夏望取士’時便會讓我適當參與,當做補償。” ***** 齊國沒有科考,人才選拔全靠三年一度的“夏望取士”,這件事,李鳳鳴是知道的。 但她萬萬沒想到,蕭明徹做為一個已開府的親王,僅僅想得到“適當參與夏望取士”的機會,竟還需用上苦rou計。 此時此刻,李鳳鳴已完全不計較蕭明徹害她要跟著在此困上三個月的事了。 一個沒娘疼還爹不愛的落魄皇子,背后無依無靠,那是何等的孤獨艱難? 他沒得選,只能以這種既傻又慘烈方式,一次次自投羅網,以此換取機會,才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 李鳳鳴從來沒想過,堂堂大齊淮王殿下,會慘成這樣。 “我簡直要對你肅然起敬了。咱倆若比慘,那還真是你更慘些,”她側首抱拳,百感交集,“是在下輸了?!?/br> 蕭明徹倒沒想自己慘不慘的問題,只是唇角幾不可見地彎了彎:“你個姑娘家,怎么事事爭強好勝?”連誰慘都要比個高低。 “笑什么?你不也說齊魏民情不同。在大魏,姑娘家和男子責權利等同,誰更強誰掌家。我從小與人爭強慣了,往后慢慢改吧?!?/br> 李鳳鳴拿過桌上的濕巾子擦擦手,聽著外頭傳來的隱約更聲,順口問,“都快子時了,你不困?” 蕭明徹悄悄凜直了后背:“你想不想知道‘夏望取士’的事?” “想啊。我們大魏沒這個,”李鳳鳴眼前一亮,頓時又來勁了,“你愿講講嗎?” “想知道什么,你問吧?!?/br> 蕭明徹出乎意料的大方,這讓李鳳鳴感覺有點古怪。 但她對齊國很多事確實了解不足,這幾個月也沒個合適的人可以問。難得蕭明徹愿意講,她當然不會錯過這天賜良機。 二人有問有答,又談了一個時辰。 末了,李鳳鳴頂不住睡意,眨著滿眼困淚嘀咕:“我怎么感覺,你并不是與我‘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只是不想回房睡覺,才故意拖著我一直聊。” 蕭明徹靜默片刻后,略尷尬:“傍晚叫你進書房來,本是想與你說寢房的事。” 在滴翠山行宮建立之初,長楓苑的功用只是栽種珍奇花木,圈養異獸,并不住人。 先帝時在滴翠山南側新建了囿苑,長楓苑便閑置下來。 直到蕭明徹被太皇太后接來行宮撫養,才對這里稍作修繕,簡單建起了主院與南面側院。 所以,這里除了主院寢房,就只側院仆房可住人。 蕭明徹如今好歹是個親王,便是他自己肯,旁人也不敢讓他住仆房??勺尷铠P鳴去住仆房,好像也不合適。 他一時想不出兩全之法,就只能拖著她硬聊。 “若我沒察覺古怪,你是打算一直這么拖著我聊到天亮,大家都別睡?”李鳳鳴以手捂住困倦泛淚的雙眼。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