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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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太子巡視外殿的時候,里頭小葉盡力扶著皇帝:“皇上你怎么樣?” 也不知太子是做了什么,皇帝竟無法出聲,連抬手都是困難的,只是看著小葉,眼中滿是焦灼。 小葉道:“難道真的是他對皇上做了什么?” 皇帝聽了這句,眼神卻一變,盡量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小葉道:“我來的時候,退思宮那里請了裕妃娘娘過去,會不會……娘娘也有妨礙?” 皇帝的雙眸微微睜大了幾分,小葉見狀心驚rou跳,忍不住道:“還有翼哥哥,我、我希望他別進(jìn)宮來,太子如何真的要篡位,這么晚傳他進(jìn)來,一定不安好心。” 皇帝的手握著小葉的,想用力,卻只能使出平日的兩三分力氣。 小葉看出他的擔(dān)憂,便忙先勸說:“皇上別急,事情未必就壞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話未說完,身后腳步聲響起,卻沒有靠近,只道:“善懷郡主,門外那只狗是你的?” 小葉聽了這句,忙放開皇帝跳起來。 與此同時果然聽見阿黃汪汪亂叫的聲音。 “那是我?guī)淼模愀墒裁??”小葉瞪著太子,走出內(nèi)殿,她懷疑有人為難阿黃,便想出去看看。 誰知經(jīng)過太子身邊的時候,趙潢突然出手,竟攥住她的胳膊,小葉動彈不得:“放開!” 太子斜睨她道:“你倒也有意思,總覺著畜生比人高貴,你怕那只狗給打死?那好,你求我一聲兒,我自然可以叫人放過它。” “你、你說什么?”小葉不能置信。 太子望著她的眉眼,燭光下容貌生輝,秀色可餐,笑道:“小時候人都說,你長大了興許比林妃還絕色,我只不信的,沒想到那些人倒說對了。怪不得慶王一直心心念念忘不了你。” 小葉聽他腔調(diào)不對,忙著去推他的手,只覺著他握的越來越緊,手臂都隱隱作痛了:“你又在瞎說什么!” 太子微微一笑:“事到如今,你還想著要當(dāng)慶王妃的美夢嗎?我告訴你,你最好乖一些,我興許還可以封你做個妃子,不然的話……” 小葉匪夷所思:“你瘋了嗎?!” 太子道:“為什么是我瘋了,慶王能娶,我不能要?” 這會兒阿黃在外頭發(fā)出一聲慘叫,還有人的呼喝聲。 小葉一抖:“太子!你要是傷害阿黃,我絕不放過你!” “就算我不叫人傷害它,你難道就能放過我,你不是還要報景陽宮的仇嗎?”太子咬了咬牙,笑的有些猙獰:“哦對了,你大概還不知道吧,退思宮的那只狗,也給我打死了。” “你說什么?”小葉毛發(fā)倒豎。 她原本還在掙扎,聽了這句,渾身的血都涼了:“你、你再說一遍。” 太子道:“那只小狗看著鬼鬼祟祟的,又專門跟你親近,所以我……” 不等他說完,小葉猛然掄起右臂向著太子臉上揮了過去:“我跟你拼了!” 同時抬腿猛然踢向他身上。 太子反應(yīng)也算快,他不肯撒手,就只將頭往后一仰避開小葉的掌摑,誰知小葉還踢出了一腳,太子避無可避,大腿給踢了個正著,不由自主地就松開了她的手。 小葉還要沖上前,卻給太子擒住雙手,他氣的說道:“林犀兒,你若還是這么不識好歹,我就不客氣了!” 小葉想也不想,低頭向著太子的手上咬了下去! 太子萬萬沒想到她竟能如此,手臂頓時給咬住,疼得低呼了聲。 “松開!”太子大怒,情急之下把小葉往后一扔。 小葉整個人倒飛出去,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 太子正要看看自己的傷,忽然間聽到一聲低低的咆哮,令人汗毛倒豎。 這聲音有幾分熟悉,幾乎讓太子不敢相信。 趙潢慢慢地轉(zhuǎn)身看向自己身后,卻見殿門口處,出現(xiàn)一只通體烏黑的細(xì)犬,正是昔日的嘯天! 太子吃了一驚,下意識地要后退,嘯天卻向著他狂吼數(shù)聲,然后撒腿狂奔而來! “你……”太子大驚,此刻避無可避,只覺著一陣狂風(fēng)襲來,眼前嘯天一躍而起! 嘯天猛地?fù)湎蛱樱瑧嵟碌乃]有用十分力道,但就算如此已經(jīng)將太子撞倒在地,它的爪子摁住太子的肩頭,低下頭,兩顆森白的犬齒逼近太子的喉嚨。 曾經(jīng)多少年它就是給訓(xùn)練著用這種招數(shù)結(jié)束獵物和對手的性命,但是在人身上還是第一次,而且竟是向著它的“主人”。 曾經(jīng)皮鞭揮落的響聲,斗犬場上的血腥,咬斷獵物喉嚨時候那種瘋狂的感覺,都在嘯天的腦海之中出現(xiàn),鋒利的犬齒逼近太子的喉嚨,只要稍微用力,它就能把身下這個人輕易的解決。 突如其來的變故也把太子嚇呆了,他又聽見嘯天喉嚨中發(fā)出了低低的咆哮,太子對這咆哮的聲音非常熟悉,曾幾何時太子還非常喜歡聽見這種聲音,因?yàn)檫@是嘯天發(fā)怒要攻擊的前兆,而太子樂見那種場景。 可是在這場景之中自己成了被攻擊的對象,那感覺就不一樣了。 太子感覺細(xì)犬口中透出的熏熏熱氣,近在咫尺,甚至犬齒碰觸他的脖頸,有些微的刺痛。 太子忍不住戰(zhàn)栗著叫道:“嘯天!” 這一聲喊傳入耳中,嘯天的動作猛地一停。 黑黑的眼睛望著面前的太子,嘯天知道自己的主人不是好人,對它也沒好到哪里去,但是此刻望著太子,忽然間仍是想起了跟著主人的那些時光,就是眼前的這個人,有時候會充滿愛溺地?fù)崦?,夸獎它,寵著它,嘯天也曾經(jīng)以自己是太子殿下豢養(yǎng)的細(xì)犬而倍感驕傲,它從沒有想到過自己有一天會對主人下手。 嘯天猛地挪開前爪,只是看著太子。 太子見它離開,冷不防抬手在腰間一摸,匕首閃爍著寒光,悄無聲息地戳向了嘯天。 電光火石的剎那,小葉踉蹌著撲了過來,叫道:“住手!” 但畢竟已經(jīng)晚了,那把刀刺入嘯天的頸間,頓時間大股的鮮血噴濺出來。 嘯天“嗚”了聲,好像是不相信主人會這么對待自己,它望著太子,后退了兩步,卻已經(jīng)站立不穩(wěn),慢慢地跌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內(nèi)殿處有人低喘著說道:“畜生!” 原來竟是皇帝,不知何時從榻上掙扎著下來了,此刻手撐著門框,氣喘吁吁而又憤怒難忍。 皇帝聽見小葉跟太子的爭吵聲,這才不顧一切翻滾下地,他從頭到尾看的真切。 說實(shí)話,雖然痛恨自己養(yǎng)子不教,可在嘯天撲倒太子的時候,皇帝還是不愿意見太子給一只狗咬死。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狗尚且有忠義之心,自己的兒子,卻比狗還不如。 “小天兒!小天兒!”小葉流著淚,撲上前把嘯天抱住。抬手捂住它的脖子,試圖將血止住。 嘯天卻沒怎么動,只是安靜地看著小葉,眼神之中流露出nongnong的眷戀。 小葉哭著,抬頭看向趙潢:“你竟然、這么對它……” 太子驚魂未定,小葉道:“它是這世上最忠心于你的了,就算知道你是畜生不如的人,還是不忍傷你,你卻……卻這樣無恥!” 小葉這會兒不僅僅是恨了,或許是憎惡,或許是憐憫,這個狂暴無知的可憐之人,他完全不知道,只有嘯天對他才是最忠誠最純粹的,但他絲毫不知道這有多可貴,甚至一再地親手撕毀了它的忠心跟信任。 太子總算定下神來,他看看皇帝,又看向小葉跟嘯天,才要叫人,外頭卻先有內(nèi)侍心腹來報:“殿下,宮門報說慶王殿下進(jìn)宮來了?!?/br> 皇帝聽了這句,再也撐不住了,手一松跌倒在地上,竟是昏厥了過去。 宮門開處,一行人緩緩而入,燈籠像是一點(diǎn)點(diǎn)星光浮在皇宮之中的長長甬道上,一路通向麟德殿。 殿內(nèi),太子已經(jīng)鎮(zhèn)定下來,聽到內(nèi)侍報說慶王到,太子從龍椅上起身,勉為其難地站在了龍椅的左側(cè),準(zhǔn)備跟自己的兄弟開誠布公。 如果慶王能夠擁護(hù)他,自然是好的,如果不能…… 正在此刻,就見一個內(nèi)侍推著慶王慢慢地走了進(jìn)來,太子留意看輪椅上的慶王,見他一身銀白色的蟒袍王服,臉色略有些蒼白。 他站著不動,等慶王來至身前,行了禮,才道:“時候不早,本來以為你今晚上不會來了?!?/br> 慶王道:“父皇有命,自然不敢不從,太子殿下,父皇如何了?” 太子道:“父皇病重,叫人草擬傳位詔書了,你來的正好?!?/br> “是啊,當(dāng)然是正好的。”慶王回答。 太子見他淡淡的,才要開口,忽然看向他身后的那個內(nèi)侍。 剛才太子就發(fā)現(xiàn)了,慶王身后的不是祥公公,也不是小吉安,而是一個生面孔,臉有些圓而微胖的。 起初他瞥了一眼,倒是有幾分眼熟,便以為是慶王府的哪個太監(jiān)罷了。 這會兒又看了眼,忽然覺著不對。 那內(nèi)侍原本一直垂著頭的,直到這會兒才抬起頭來,同太子的目光碰了碰,他竟笑著作揖道:“參見太子殿下?!?/br> 太子心頭巨震,面上的驚愕之色竟掩不住了,半信半疑地:“是你?” 那“內(nèi)侍”笑道:“是啊太子殿下,一別經(jīng)年,殿下可也安然無恙啊?!?/br> “你不是還在半路嗎?”太子皺眉,又看向慶王,卻見他依舊的波瀾不驚。 “內(nèi)侍”仍是敦厚地笑道:“是啊,本來是該在半路的,只是京城里一直催,弄的臣弟也不敢偷懶了,只能快馬加鞭披星戴月的趕了進(jìn)京?!?/br> 原來這所謂的“內(nèi)侍”,不是別人,竟正是先前奉詔回京的齊王趙暉。他的臉圓而胖,氣質(zhì)憨厚,非但沒有皇帝的仙風(fēng)道骨,也沒有張貴妃的雍容艷麗,更跟慶王也沒有半點(diǎn)類似,簡直不像是個王爺,倒像是個哪里來的財主。 所以先前他穿著內(nèi)侍的服色,竟絲毫沒有人懷疑。 第154章 齊王趙暉竟會突然回京,又同慶王一起進(jìn)宮,這著實(shí)大大出乎太子的意料。 目光往殿門口瞥了眼,見自己所帶的心腹眾人仍安安穩(wěn)穩(wěn)地站在哪里。 太子自忖一切仍在掌握,倒是不必過于驚慌。 他望著齊王心寬體胖的樣子,笑了笑:“多年不見,老三你變了不少……或者,冀州的水土就這么養(yǎng)人?” “雖然說京城乃是天下繁華之地,不過冀州的確不錯,”齊王笑道:“太子哥哥若是有興致,也可以去冀州看看?!?/br> 太子懷疑他是在暗諷什么:“是嗎,可惜我不能隨意出京,倒是你,既然那里那么好,你就該呆在那里別挪窩啊,怎么還瞞著人,插上翅膀一樣回來了呢?!?/br> 齊王仍是帶著笑道:“太子殿下恕罪,委實(shí)是父皇催的急,所以才日夜不停的,今兒才到了,正趕上宮內(nèi)派人去王府說父皇病了,所以就隨著四弟進(jìn)宮來了。不知父皇可好?” 太子道:“你既然要進(jìn)宮,堂堂正正的回來就是了,怎么還假扮內(nèi)侍的服色?” 此刻齊王便看慶王,趙翼道:“太子恕罪,是我的主意,畢竟王爺回京,要等待皇上傳召才得進(jìn)宮的,今日既然情形緊急,我才叫齊王權(quán)且喬裝,回頭自然親自向父皇請罪?!?/br> 太子哼了聲:“你不說我也要問你,怎么他回來了我們都不知道,你偏第一個知道了呢?” 這次卻是齊王趙暉回答的:“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路上的時候,父皇派的人就暗中傳了口諭,讓我回京后也不必去賢良祠,只去慶王府,所以我才去找四弟的。” 皇帝居然瞞著太子如此吩咐,可見是早不信任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