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自那往后,真假難分,假的也成了真的,多年后再談起,倒是能當做別樣的緣分。 “可惜……” 阮北聽完,先是為這般帶有一點兒故事性的愛情感慨,隨后又忍不住嘆息。 舒mama也跟著嘆氣:“是啊,可惜了,姑爺是個好人呢。” 不管外頭的人怎么評價冉玉生,在她看來,對她家小姐好就是好人。 或許是不想說這些不開心的事壞了心情,隨后舒mama又問起阮北的情況,她這個年紀,本就愛打聽這種事。 阮北就挑著能說的說一些,聽他說家里開小吃店,還興沖沖說要去嘗嘗阮爸爸的手藝。 還說要去拜訪一下阮家父母,看看什么樣的爹媽才能生出這么俊秀好看又心善聰慧的少年。 這可不是阮北自戀,是舒mama夸他的話,阮北聽了個大紅臉,他少有遇見這種直白的夸法。 不過阮北可不敢讓家里人知道他能見鬼,他們幫不上忙,只能干著急。 他一表露出這個意思,舒mama就懂了,忙半捂著嘴說:“知道知道,我肯定不說。” 而后又夸阮北:“小北真是個好孩子,孝順。” 也許是將對小少爺小小姐的期盼轉移到了阮北身上,舒mama越聊越來勁,對阮北也越來越和善。 阮北本就是能耐得住性子的,跟老人家聊閑篇也不嫌煩,很認真的聽老人說,于是一老一少越發投契。 聊了好一會兒,手上的果盤都吃掉大半,舒mama張羅著讓他吃零食。 阮北可不敢再吃了,而且也不能繼續待下去,他家離得遠,一個人回去可以坐公交,省錢,就是得早點走,離公交車站還很遠呢。 至于冉玉生,他肯定是要留下來的。 鬼魂不能長期跟人接觸,是他告訴阮北的,阮北也轉告了當時在場的知情人。 幾個保鏢還好,他們本身工作地點不在主宅,平時沒有事也不會過來,冉玉生留不留下,不會對他們有多大影響。 舒mama表示自己一大把年紀了,不怕,反正這宅子大的很,大不了她住到角樓去。 冉夫人就是堅決不肯放鬼走了,她恨不得跟冉玉生一起做一對鬼夫妻,更別說在乎這點兒小影響。 尤其是聽說,冉玉生只能再留不到一周,沒當場發瘋是因為冉玉生還在。 這樣的情況下,阮北來送信,直接把主人也給送回來了。 不過他給冉家留了他的聯系方式,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他也很愿意幫忙,其他的,就愛莫能助了。 去跟冉玉生和冉夫人告別,冉玉生知道他明天要上學,就沒說多余的客氣話留他。 阮北只見他手指在冉夫人手上劃拉了記下,在手腕上比劃了一圈,之后又做了一些看起來重復的動作。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冉夫人卻很淡定地去樓上抱了兩捆人民幣下來,還有一張卡,一個錦盒,全堆到阮北面前。 “玉生說你沒錢了,咱們家的小孩兒,怎么能缺錢花,這點兒零花錢你先用著,不夠就刷卡,密碼我一會兒發你手機上。” 又把錦盒打開,里面是一塊手表,光看表盤上面布靈布靈的鉆,就知道價格便宜不了。 “這塊表是別人送的,款式太年輕了,你這個年紀戴著正合適。” 阮北:“……” 不是,我怎么就成冉家的小孩了? 還有你們家給零花錢,都是一捆一捆給的嗎? 冉玉生笑著勸:“拿著吧,本來說好給你報酬,不過再一想,你幫我也不是圖錢,既然不論錢,那咱們就不談這些俗物,你叫我一聲叔,這就是叔叔給侄子的零花錢。” 阮北:“……這真的太多了……” 冉夫人突然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臉:“又軟又嫩,還挺好摸……” 阮北捂住自己的臉,一臉懵逼,求助地看向冉玉生:“冉叔……” 冉玉生哭笑不得,輕輕搓了搓妻子的手指,冉夫人感受到指尖的涼意,斜了他一眼,又笑了。 “小北,你叫玉生一聲叔叔,那就該叫我一聲姨姨,我年輕的時候怕疼不敢生小孩兒,后來后悔了,覺得生個像玉生的孩子應該挺不錯。” “可惜現在沒機會了,不過看看我們小北,這俊俏的小模樣,倒是有幾分像玉生年輕的時候,姆媽你說是不是?” 舒mama仔細看看阮北,笑瞇瞇道:“我覺得小北比姑爺俊,小姐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心眼偏了。” 兩人都笑起來,冉夫人說:“偏就偏吧,玉生在我心里是最帥的。” 她彎著眼睛坦誠表白,就像一個正夸贊心上人的年輕小女孩,眉眼間皆是純稚的愛意。 阮北又被硬塞一口狗糧,甜中帶著nongnong的檸檬酸,甚至突然有了想找個人談戀愛的想法。 如果他談戀愛,不求像冉式夫妻一般情深不悔,最起碼,那個人得只喜歡他,對他很好吧! 他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張清雋的臉,眉眼間總是帶著幾分疏懶,看向他的時候,便又倏地綻放笑意。 阮北一個激靈,他怎么會有這種禽獸想法,迅速搖搖頭將這張臉甩出去。 第17章 冉夫人沒讓阮北去乘公交,家里車庫一堆豪車放那吃灰,哪有讓自家小孩去擠公交的道理。 冉家保鏢也兼職司機的活兒,畢竟冉夫人出行的時候,他們也得跟著才能保護好雇主,于是冉夫人直接叫了個保鏢開車送阮北回家。 接到這個任務的是一個很年輕的男人,眉眼五官跟之前出頭質問阮北的冷艷女保鏢有幾分相似,他自己主動介紹說那是他堂姐。 年輕的保鏢叫殷卓,表面上是個黑西裝大墨鏡冷峻寡言的酷哥,背地里八卦又話嘮。 他親眼見證了阮北送回雇主鬼魂一事,好奇的不得了了,當著雇主的面不好問,送阮北的回去的路上,一個勁兒問他是不是有陰陽眼捉鬼師,還問他收不收徒弟。 阮北哭笑不得,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是個什么狀況,怎么好收徒弟。 所幸殷卓也不介意,聽阮北講講他見到的鬼魂就很滿足了,還說以后有事可以找他,他別的不行,打架特別厲害。 殷卓性格直爽大氣又不失分寸,阮北挺喜歡跟這種人相處,兩人交換了一下聯系方式。 因為有殷卓開車送他,這會兒時間還不算太晚。 阮北想著有本老師推薦的題冊,他在學校附近的書店沒有找到,正好去市里最大的書城看看。 于是讓殷卓送他到書城,等他買完書自己回家就是,這里離他家不遠,坐公交也就二十分左右。 殷卓笑著點了一下他的書包:“你背這么多錢上公交車,不怕被偷嗎?” 阮北順手顛了顛書包,比來之前重,不過這種幸福的重量,想來很多人愿意承受。 那兩捆零花錢最終也沒拒絕掉,手表冉夫人直接給他戴上了,撕來扯去的不好看,他就紅著臉收下了,然后被冉夫人哄著喊了幾聲姨姨。 那張銀行卡阮北沒收,他覺得這些已經夠多了,卡就算了。 零花錢和見面禮都給出去了,冉夫人便沒有過多糾結,就這么放他回去了。 “誰會知道我書包里有錢嘛。” 阮北不甚在意,他從外表看,就是個十分普通的高中生,背著書包去書城,誰會沒事摸他書包? 怕是小偷摸到有棱角的地方,也只會當作書本,偷什么都不會偷書啊。 殷卓一想也是:“那你去買書,我等你買完了送你回去。” “不用。” 阮北說:“這里很近,公交也方便,我自己就回去了,卓哥你忙去吧。” 他頓了頓,糾結道:“而且這車太豪了,你送我回去讓鄰居看見,我不好解釋……” 冉家的富貴,保姆買菜車都不會太便宜,隨便挑一輛送阮北回家,跟他家那老城區也格格不入。 “那行,我就回去了,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殷卓把阮北在書城外頭的廣場上放下,阮北邊走邊給董洋洋發微信,問他有沒有買到那本題冊,要不要幫他帶一本。 說來很迷,錦城最大的書城旁邊,還有一個超大的電玩城,也不知道當初建筑審批是怎么搞的。 阮北往書城門口走到時候,幾個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勾肩搭背從電玩城出來,余光掃見被拱衛在中間的紅毛少年,阮北腳步一頓。 那個紅毛他認識,準確的說,是上輩子認識。 紅毛是個富二代,近些年發家的暴發戶,他老子為了他以后的人脈,把他塞進了阮北后來轉學的那個私立學校。 紅毛的家世在學校里墊底,一心想鉆進陸思白那個圈子,平時特別狗腿。 當然,陸思白所在的圈子在學校里牛逼,并不是因為陸思白,而是因為秦深。 陸家在錦城的豪門里算得上一流,卻不是頂流。 這是題外話,只說紅毛,他頂多算是陸思白小弟的小弟的小弟。 用陸思白的話說,大家都是朋友。 這些阮北并不在意,他也不會關注陸思白有多少個愛慕他的“好朋友”。 之所以記得紅毛,是因為他干的惡心事。 紅毛在學校里是個誰都瞧不起的狗腿子,或許是在學校自尊心受挫,他特別喜歡去那種普通的學校招攬小弟,勾搭小妹子。 他們讀的那個私立學校以貴聞名,光學費就讓普通學生咋舌,靠著學校的名頭,加上紅毛手里確實比一般學生有錢,很是有一批想占便宜的學生跟著他混,里面有不少不學好的小混混。 從一開始的用錢誘惑,送禮物收買,找漂亮的女學生當他女朋友。 到后來欺壓霸凌學生,強迫女學生,甚至帶著他的小弟們一起欺負了一個女孩子。 那個女孩兒崩潰之下自殺了,幸好家里人發現不對勁,才及時把人送進醫院搶救了過來。 之后這件事就鬧大了,這時候阮北他們才知道,平時見人點頭哈腰,只記得那頭紅毛,連他長相都不太清楚的紅毛,在外面竟然是這么個下流貨色。 女孩家人要說法,被紅毛家里給壓了下去,給了一大筆錢,女孩子家拿錢搬家去了別的城市。 不過紅毛最后還是被收拾了,學校里那些少爺小姐們,覺得紅毛壞了學校名聲牽連了他們。 那段時間一問他們在哪念書,接下來就是一句,哦,那個少年強jian犯啊。 紅毛后來轉學了,阮北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那會兒他自顧不暇,自然也沒心力去管別的事,只能替小姑娘嘆一句可惜。 最后得到紅毛的消息,忘記是聽誰提過一嘴,說紅毛得罪了人被整的很慘,他們家破產了。 此時一見到紅毛,那些記憶立刻翻涌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