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rèn)識完成后，程懿終于直視了震動許久的手機，出門接電話去了。

    蘇禮的目光隨之偏轉(zhuǎn)，問秦洲：“他出去接人了啊？”

    是那個設(shè)計師？

    “接誰？”秦洲有點奇怪，“早就齊了啊，不就這么點人。”

    又道：“你可得好好謝謝他，你知道程懿為了給你組這個局花了多大的力氣嗎？成天不是打電話就是在打電話的路上。”

    她怔忡片刻：“給我……組這個局？”

    “是啊，你不是學(xué)服裝設(shè)計嗎，在做的都是服裝大拿，chay在給你鋪路呢，小姑娘要懂得感恩知道不。人多點路也好走。”

    “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忙著處理公司的事吧，畢竟前陣子都在弄這事兒呢。”

    ……

    蘇禮壓根沒料到這場局竟然是程懿為她組的，她還以為他滿腦子都只有新設(shè)計師。

    后來飯桌上，程懿又替她喝了不少酒。

    直到坐上了回程的車，她的大腦還處于空白狀態(tài)，思路纏成一團，怎么也理不清。

    但毋庸置疑的是，她好像從里面……發(fā)現(xiàn)了一點點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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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哪位？”她一下沒對上號。

    “瀘景宮文創(chuàng)總監(jiān)。”

    程懿說，“如果你覺得上次和他們合作還算愉快，不如加入川程，我們兩家后續(xù)會一起發(fā)力推。”

    她哽了哽：“什么……意思？”

    程懿目視前方，盡量不要讓自己表現(xiàn)得太壓迫從而令她反感，調(diào)整到合適的聲線，徐徐道。

    “聽老徐說你的衣服賣得很好，剛好我跟他關(guān)系不錯，如果你愿意留下，我會將你作為重點設(shè)計師打造，瀘景宮也會投入更多資源，相當(dāng)于是兩家合作，讓你的衣服能被更多人喜歡。”

    這個誘惑對于一個設(shè)計師已經(jīng)夠大，更別說男人又以一種客觀的態(tài)度補充道：“我敢說你去到任何一個公司，他們都給不出這么頂尖的資源。”

    “如果你覺得沒問題，周末我把合同帶給你簽，底薪加二八分成，我二你八。”

    蘇禮假設(shè)：“如果不簽?zāi)兀俊?/br>
    “不簽自然就沒這么好的資源了，”他笑，“我是商人，又不是做慈善的。”

    蘇禮深知，很多時候的爆款與普通就只差幾個廣告和全渠道推送，這是個酒香也怕巷子深的大數(shù)據(jù)時代，而背靠川程這棵大樹，的確好乘涼。

    程懿總結(jié)得沒錯，這已經(jīng)是她目前能接觸到的最好的資源了。

    公司當(dāng)然只會推自家人，而不簽約的話，她后續(xù)資源會落腳到哪里都還是個迷……總不可能每次都撞上藝人的熱點，而如果當(dāng)季有更重要的新品要推，她勢必得讓路。

    但程懿喜歡她的設(shè)計，不會讓她有困難的境地。

    況且……知道他為自己組了這個局，她心內(nèi)多少也有些感動與愧對，而這恰巧是動搖一個人最迅速的方式。

    所以最后她說：“周末你先帶上合同吧，我再想想，到時候給你答案。”

    入夜，十二點。

    程懿放在臺球桌邊的手機亮起，是秦洲發(fā)來的消息：【我已經(jīng)在你出去接電話的時候說局是你組的了，全是按照你畫的重點說的，一個不漏，哥們兒沒掉鏈子吧？】

    窗外夜色侵襲，男人俯身揮動長桿擊了一球，起身的瞬間，球也應(yīng)聲入洞。

    【嗯，很有用。】

    ///

    回去洗過澡之后，蘇禮平躺敷著面膜，一邊點開了和蘇見景的聊天對話框。

    ……怎么直接又委婉地表述會顯得不那么叛逆？

    她哥前陣子還說結(jié)束了校企合作不要和川程再有瓜葛，轉(zhuǎn)眼她就想跟人家簽約。

    舉個栗栗子：【hello，靚仔，吃了嗎？】

    不夠嚴(yán)肅，撤回。

    【在下有一事相求。】

    撤回。

    【我還有機會嗎？】

    撤回。

    她揉揉臉頰，哀嚎一聲。

    【川程提出要和我簽約了，給了非常難以拒絕的條件，我去簽一下應(yīng)該沒事吧？反正兩家也沒什么血海深仇我這不算背叛家門吧應(yīng)該不算吧我覺得我們家還挺與人為善的！反正現(xiàn)在我還沒對外公開，蘇禮這個名字還是有一陣自由時間的對吧對吧？】

    【這樣，不如我們交給天意：我發(fā)一條朋友圈，如果一分鐘之內(nèi)有贊的話，我就去試試，怎么樣？】

    【你怎么不說話那你應(yīng)該是同意了吧！！我去了！！】

    蘇禮編輯了一條類似于求簽的朋友圈，右上角，點擊發(fā)送。

    然后刷新，找到自己的那條朋友圈，貢獻上了一個點贊，截屏，發(fā)給蘇見景——

    舉個栗栗子：【有贊了，謝謝哥哥！】

    這種耍無賴讓蘇見景被迫同意的方式，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用過了，除非是非常想要什么，否則她都不會如此“自導(dǎo)自演”。

    綁架完蘇見景，她心跳得很快，手機壓在胸口，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小雛菊的香氣在身旁漫無目的地盛放，她聞到馥郁花香，是期待而滿懷憧憬的味道。

    周末，程懿提前給她發(fā)來了地址，她如約抵達。

    陶竹和她一同前去，不過留在了三樓買衣服，蘇禮則通向一樓的咖啡廳。

    程懿不想把氣氛搞得太肅穆，那樣她會有戒備心，因此選擇了舒緩輕松的普通咖啡廳，抬眼就能看見車水馬龍的街道。

    他想，自己只要認(rèn)真去做，鮮少有失手的時候。

    譬如對面的少女，坐下的第一句就是：“合同給我看一眼吧？”

    他遞過去，發(fā)現(xiàn)她其實還是有些猶豫和糾結(jié)。

    正中他下懷。

    程懿搬出自己預(yù)備好的說辭：“擔(dān)心的話，你可以先簽兩個月，如果覺得滿意再續(xù)長約，就算不滿意，兩個月一過暑假也才剛結(jié)束，你有大把的時間尋找新公司。”

    人就是這樣的，在極度掙扎間，只要對方退了一小步，就立刻給了你點頭的理由。

    蘇禮覺得這個提議確實很保險，給了她很多退路和余地，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于是她拿起筆，拆開筆帽。

    即將落筆之前，筆尖即將觸碰到紙張落下墨點之前，

    她聽到熟悉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一點意外、恍惚，以及不可置信。

    蘇見景沒想到自己只是路過時多看了一眼，就能發(fā)現(xiàn)這種活久見的畫面。

    那個在業(yè)內(nèi)號稱魔鬼的程懿，竟然就坐在他貌美如花的meimei對面，平靜而從容地喝著咖啡，而他meimei滿眼的不諳世事，天真無辜。

    霎時，所有念頭都化作一句對她出現(xiàn)在此地的懷疑——

    “蘇禮？？！”

    蘇禮抬頭。

    一個光明正大、何其正常又公事公辦的見面啊——

    硬是被蘇見景叫得像是她和程懿在背地里偷情。

    第23章 心跳

    蘇禮的反應(yīng)很快。

    或是說, 在她發(fā)現(xiàn)蘇見景一整晚沒有回復(fù)自己消息的時候，就預(yù)料到今天可能會有事發(fā)生。

    于是她在程懿回頭看到蘇見景之前，火速起身跑了過去, 將蘇見景轉(zhuǎn)了個面。

    蘇禮四處看了看，很好, 沒人注意到這兒。

    她將蘇見景扯到一個沒人的小角落里, 低聲問：“……你怎么來了？”

    該不會昨晚不回消息就是憋這個大招吧？

    “老子他媽路過！”蘇見景一臉不成器地看著她, “如果不是哥哥剛好看到，你是不是打算永遠不告訴我了？”

    蘇禮無語了幾秒：“……你但凡看看微信消息呢。”

    “哦, 是嗎，”蘇見景說，“太忙了，沒看手機。”

    很快，蘇見景又找到新的立場：“怎么, 這么重要的事情, 你就不會跟我打個電話嗎？！你以前就連噴死了一只蟑螂都會給我發(fā)小論文報告, 現(xiàn)在簽什么重要的東西都得瞞著我了嗎！！你讓哥哥很失望！！！”

    蘇禮：？？

    您說的那都是小學(xué)幾年級的事了？？

    她嘆息，盡量把她哥炸了的毛理順, 徐徐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沒和你打電話說。無非就是程懿希望我留在他的服裝部，給我提出了非常誘人的條件，我打算先簽兩個月。”

    “反正就兩個月，有什么問題隨時可以走人。”

    “不過合同還沒簽，你要是不同意的話，我還能反悔。”

    就在她說話間, 蘇見景已經(jīng)打開微信，看完了她昨晚發(fā)的消息, 最后表情復(fù)雜地開口：“前面撤回的是什么？”

    “一些沒意義的開場白。”蘇禮非常程序化地吹捧，附送一個營業(yè)假笑，“畢竟我的精英哥哥日理萬機，不想耽誤您寶貴的時間呢。”

    蘇見景：“不是別的秘密？”

    蘇禮奇道：“還能有什么秘密？”

    蘇見景聯(lián)想到她身前的合同，以及她當(dāng)時掙扎猶豫又有點向往的表情，難為情地開口道：“契約情侶之類……？”

    如果說能從天而降一道驚雷，蘇禮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劈得稀碎了。

    “你看的是幾年前的瑪麗蘇言情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