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書迷正在閱讀:肆意沉淪、我憑美貌勾搭大佬、被抱錯后我走上人生巔峰[重生]、體育生的告白、被寵壞的替身逃跑了、穿成農家子考科舉、天師今天掉馬了嗎 完結+番外、宅宮日常、絕對寵溺[電競] 番外完結、似蜜桃
“成章和,要是阿幼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一定不會原諒你。你明知道阿幼離不得我,太后娘娘雖是他的曾祖母,可前些年走動甚少,談不上有多親密,而今又出了這樣的事。你還心存僥幸嗎?” “我既做了阿幼的娘親,自然要護他一世周全,”我心中越發不安,試探著發問,“還是說,你根本就不在乎阿幼的生死,你知道寧王與我爹爹交好,就該想到今日,說到底阿幼不過你們斗爭的犧牲品罷了!” “謝瑤,你知不知自己在說什么?當年堂兄把阿□□到我手里的時候,我不是沒想過會有今日的情形,”他雙手死死地攥成拳頭,青筋暴露,“可我真的盡力了。” “好!我不勉強,”我點點頭,對他失望到了極點,“阿幼也不需要這樣一個懦弱的爹爹,你不去,我自己去。” “你是要以謝家嫡女的身份去同皇祖母理論么?”他疾步上前,再次將我拽了回來,“你去了,謝家真的就脫不開罪責了。” 我停下腳步看著他,顧不得去擦臉上的淚水,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那你去!” 他松開我的手,徹底沉默了。 阿幼才會喊娘親的時候,他不在,開始蹣跚走路的時候,他還是不在,他公務纏身,我也能諒解。可現在阿幼身處險境,他還是什么都做不了。 我實在難以控制心里的悲痛和怒火,朝著他的臉頰,狠狠地扇了一記耳光下去。 他是要逼我在阿幼和謝家之間做一個抉擇,無論結果是什么,都很殘忍。 我在宮里躺了一日,成章和也不知去了哪里,自始至終都看不見他的人影。 一桌子的晚膳備得整整齊齊,我卻絲毫沒有胃口。睹物思人,哪怕是飯菜,我也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阿幼。 紅桑看了看外頭黑漆漆的夜色,滿臉憂色,勸道,“小姐,殿下也一定不愿意看著事情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局面,當年留下小皇子,也定是無奈之舉,殿下有時候雖性子執拗了些,可心里一直都是有小姐的。” “紅桑,你不會明白的,”我沖她無奈地笑笑,“良娣那么喜歡孩子,可他偏要把阿幼往我這里送,我以為當年圍獵場的事,他早已釋懷。沒想到,阿幼倒成了他牽制我謝家的一個籌碼。爹爹若是別有二心,前些年又何苦為朝廷出生入死?今日之事,誰又能說,這背后不是他精心設計的一出戲,否則又怎會那樣冷靜?” 除了成章和,我實在不知道誰還會清楚這其中的來龍去脈,且能順順利利地把這消息傳到太后的宮中,并沒有留有半點破綻。 我還傻乎乎地以為,只要三年一過,他就會放我走。明明期限就在眼前了,世上又哪里會有這么湊巧的事?他分明就是想困住我,困住謝家。 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了三日,我在阿幼和謝家之間,來回掙扎,很是痛苦。 而福康宮那邊也絲毫沒有半點消息,我讓紅桑前去打探,前前后后,不下十次,可那邊的宮人口風緊得很,根本問不出什么東西。 因為阿幼的事,多年未犯的舊疾又纏上我。起初是進食的時候,嘴里泛苦,但后來吃什么都是一個味道。 也找過幾個御醫請過脈,口徑都是出奇的一致,說是肝火犯胃的嘔吐吞酸,并無大礙。 只有我自己心里總有種強烈的預感,這病起勢雖緩,邪氣卻十分亢盛,恐怕要吃些苦頭了。 阿幼離開的第四天,宜春宮外的閑言碎語,不可避免地多了起來。紅桑怕我鬧心一直未提,倒是我自己起先發現的。 這事本就牽扯眾多,被一些不明真相的宮人添油加醋以后,越發不得見人了,更有甚者胡亂猜疑,阿幼是我和齊修賢的孩子。 人云亦云,而謠言止于智者,偏偏智者永遠會在這個時候保持沉默。 我不去想這種種閑言碎語,和良娣之間到底有沒有關聯,但我必須得多留個心眼了。 但我還是等到了那個不愿意聽到的消息。 那天同往常一樣,我讓紅桑挑了些拿得出手的珠釵發飾,前去打點福康宮的宮女,好從她們嘴里探出點口風來。 可紅桑又紋絲不動地帶了回來,哭聲隱隱道,“小姐,她們說叫奴婢往后不要去了。” 我起先想到的便是,那些宮女不愿意再為了一點小賄賂而干這些時刻掉腦袋的事。 我問紅桑,這丫頭搖了搖頭,唇色慘白,聲音打顫,“小姐,小皇孫夭折了……” 天地間仿佛失了光亮,喉嚨間像是被塞了棉絮,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一股血氣涌上心頭,嘴里泛起一股腥甜,天上的月亮變成了三個。 迷糊之中,紅桑握住我的手,我聽見四周傳來倉促的腳步聲,和宮人手忙腳亂的霧影。 我日日夜夜守著,唯恐福康宮那邊有個什么響動,每日睡不安穩,可還是等來這樣的結果,叫我怎能不痛心? 我昏沉沉地躺在榻上,覺得身下軟綿綿的,床榻在飄,連著大殿也在晃,燭光像是熊熊大火,在眼前鋪開。 我輕聲喚著阿幼的名字,耳畔穿來成章和的聲音,他同樣輕聲喚我,沒有多說什么,衣服上淡淡的松柏薄荷香,涼涼的,讓我清醒了不少。 我無力抬著雙眸,將他從身邊推開,“成章和,我不要再見到你!” “謝瑤!”他喚了一聲我的名字,卻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什么,只是低低抽泣,聽得我心里更是煩悶。 我一直迷迷糊糊,辨不清他在哪個方向,費了好大的力氣,把鐲子拽了下來,砸了出去。 玉鐲觸地,叮叮當當碎了一地,聲音有些刺耳。 我再次逼問他,“成章和,你難道聽不見我在說什么嗎?” 他原是想彎腰去拾撿碎玉,聽我這么說,不得不停下手來,朝我看了一眼,血紅的眸子微微腫著,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待他腳步臨近門口時,我又說了一句,“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他停下腳步,身子僵僵地現在原地,木訥了好一會兒,才步履匆匆地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成章和走之后,我又想到阿幼,整個人都給哭蒙了,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哭得累了,就稀里糊涂睡著了。 夜里起風了,還伴著電閃雷鳴,我直直地躺在榻上,雙眼空洞,沒有半分精氣神。 紅桑喂我吃東西,也根本吃不下去,吃了又吐,胃里翻江倒海一般。 阿幼的離世,我一直緩不過來,哭到最后,眼淚也干了,就端著繡架去庭院里,照著秋陽,給阿幼的新衣刺繡,一針一線,細細密密地縫。 而成章和也再沒有出現在宜春宮,期間也有宮人來回過話,冷秋到了,皇上的病又加重了不少,又因為阿幼的事,成章和沒少同他起爭執,雙方精力憔悴,險些父子成仇。 作者有話要說: 重生文,這一世不是真正的結局喲 第59章 這些話, 我只聽一遍,并未往心里去,可后來才發現, 就是因為我的疏忽, 而釀成無法原諒自己的過失。 阿幼夭折不過小半個月,可宮里的一切似乎又大變了樣。 我并不焦慮, 三年期限很快就到,馬上就自由了, 可以忘記過去, 好好重新開始。 景和十六年,秋分才過, 樹梢上的葉子落了七成,卻在這時, 謝家下入了詔獄,罪狀乃通敵叛國, 里應外合,妄圖投奔相鄰的敵國。 又因罪狀過重, 便直接繞開了三司,由太子主審此案。 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 一頭栽到在地, 手肘磕在門檻上,鮮血簌簌地流, 神情也有些恍惚。 爹爹一戰成名,滿腔熱血通通獻給了朝廷,而今將軍不能戰死沙場,卻恐怕要這般不清不白地死在莫須有的罪名中,實在叫人心寒。 那我再一次見到成章和, 在議事殿旁邊的偏殿之中,他看起來憔悴了不少,圓領袍松松垮垮地耷拉在身上,面對著厚如小山的奏折,目光堅毅,神情淡然。 他身旁原是有內侍候著,做些研墨添茶的活,在看到我揮手之后,便稍稍退了下去。 我不是沒見過他認真的樣子,盡管身邊有燈盞為他而亮,可看起來身影難免有些凄涼和孤單。 我并未多言,開口的第一句就是,“我爹爹是清白的。” 成章和聽到我的聲音,這才從書案中抬起頭來,目光對視的瞬間,很是驚詫,又慌忙起身,“謝瑤,你怎么來了?” 說著,他又朝四周看了看,空空的大殿內,除了風中撲閃的燭火,再無別的動靜。 “崔紹!”他神情惶恐,怒不可遏地質問,“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下令了嗎,為什么她還會知道?” 崔紹聽到聲響之后,從殿外走了進來,一時間也答不上話,只是跪倒在地。 我推開他護在我肩膀上的雙手,深吸一口氣,雙唇顫抖,“不關崔將軍的事,是我自己要來的。可如果我不來,你是不是打算就這樣一直欺瞞下去?” 我眼睛刺痛地厲害,身上打著寒戰,步子往后退了退,聲音發虛,“你一直以為圍獵場一事,是我謝家的謀劃,我認了,只當我爹和爹他貪圖榮華富貴,賣女求榮吧!那阿幼呢?阿幼可是你親自抱養的,爹爹有沒有參與此事,太后不清楚,難道連你也不清楚嗎?” “爹爹是在為誰頂罪,成章和你良心能安嗎?”我道,“為什么是我?” 一直跪在地上沉默不語的崔紹,突然抬起頭來,看了成章和一眼,急切道,“娘娘誤會殿下了,那日在福康宮,殿下已經澄清抱養一事,與將軍府毫無瓜葛。” 我忍不住嗤笑,“崔將軍,你是他的親信,你說的話叫我如何信服?” 崔紹沒回話了,默默地低下頭去。 這話,叫我怎么信?倘若確有此事,那今日爹爹又為何會蒙受不白之冤?皇帝病重,日薄西山,怕是想借此機會,處置那些功高震主的大臣,好讓新帝登基時,不再有任何軟肋,亦不不會受制于他人。 “給我一點時間,”他試圖再次走近我,耐心道,“謝瑤,相信我,我保證,岳父大人他會沒事的,謝家也一定會平安的。” 阿幼出事的時候,他也是這么應允的,可到后來連尸骸都沒有看到。而今又說這話,只是更加叫我脊背發涼。 是我太傻了,我早該知道的,爹爹當年一時輕信人言,致其惡果,雖及時迷途知返,可畢竟曾經是寧王的舊部,皇上心中有芥蒂,恐埋下來日江山易主的禍根,此番舉動,也是理所當然。 自古帝王無情,我卻執拗地相信,人心都是rou長的。 他的承諾不過是紙上談兵,說得多了,也聽倦了。我用少有的心平氣和同他道,“我要去詔獄里見一見爹爹。” 成章和見我開口,本以為是得到了我的信任,可聽了這話,伸出來擁抱的手也呆呆地收了回去,微微頷首,“好!” 詔獄陰濕潮冷,爹爹征戰多年,身上的舊傷,平日里就見不得一點冷風,更別提身處這樣的困境了,我不忍細想,加快了步伐,望能早日見到一面。 早有兩個眼尖的獄卒,遠遠地瞧見了我們,攔住去路,為首的那個恭敬道,“此乃朝廷重地,閑人不得逗留,太子妃娘娘怕是來錯地方了吧?” 我把成章和的手諭往他眼前一攤,面無表情。 那獄卒撓了撓頭,似乎有些疑惑,欲言又止。 跟在我身旁的紅桑開口道,“大膽!連太子殿下的手諭都不認得么?還不速速讓道。” 那獄卒一聽,氣也上來了,“娘娘這是來看望謝老將軍的吧?不巧了,兩個時辰前,皇上才下過旨,這太子的手諭也不管用啊!” 我也不知道他是否在有意刁難,還是確有此事,只覺肝都要氣裂了。紅桑同樣氣憤,搶先一步,喝止道,“放肆!這可是太子妃娘娘,你區區一介獄卒竟敢這般刁難,就不怕太子殿下治你的罪么?” 那獄卒見紅桑氣勢洶洶,也不敢正面在起爭鋒,只是搖搖頭,心虛道,“并非是小人有意為難,確是上頭下了旨的……” 后半句話,支支吾吾地,也說得不甚清楚。 我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大膽地猜想這里怕是早被人打點過了,冒著殺頭的大罪,也要阻止我進詔獄見爹爹。 若真是皇上下旨,要殺要剮,我也認了,可萬一事情并非如此呢?豈不是因為膽怯,又徒增遺憾。 賭一把,我想。 紅桑同獄卒還在唇槍舌戰的時候,我迅速出手,拔出他腰間的長劍,抵在脖子上,“我不想殺人。” 那獄卒萬萬沒料到我會來這一手,嚇得臉色鐵青,慌忙改口,“別別別,娘娘息怒,里邊請。” 一進大門,我就撒開步子往里跑,恨不得自己長了翅膀,馬上飛到爹爹的身旁。 當我再看到那張蒼老的面孔時,險些就沒認出來,腳步滯了一下,收住淚花,強顏歡笑,走了過去,“爹爹,女兒不孝,讓你受苦了。” 爹爹早已沒了往日的炯炯有神,衣衫襤褸,垂下幾縷灰白色的發絲遮住了灰撲撲的臉龐,手腳被厚重的鐵鐐困著,步履蹣跚,見我到來,原本灰暗的眸子燃起了一絲光亮,顫抖著聲音發問,“丫頭怎么來了?” 一聲‘丫頭’戳中我內心的脆弱處,努力地憋著淚水,身子發顫,“爹爹,我知道你是清白的,我要怎么能做才能救你出去?爹爹你快告訴我,你一定有辦法的。” 爹爹的眼眶也開始泛紅,握住我的手,不住道,“丫頭長大了,懂得保護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