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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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立刻端正了神情,嚴肅道:“兒臣這些日子借著談詩論棋的名義與他相處,雖未發現他的不妥之處,但也覺得此人不得不防!” “怎么說?”皇帝坐直身子,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太子認真道:“魏北王野心昭昭,而身為其獨子的謝玄稷卻是一派平和,言語之間皆是滿足當下,胸無大志的模樣。兒臣觀其棋風,也多是以退為主,平和大氣,仿佛真的沒有爭權奪利的心思。” 皇帝眸子微瞇,淡淡道:“繼續。” “魏北王與夫人伉儷情深,這么多年只得一子,膝下再無其他子嗣,對于這個兒子定然是報以萬分期許,但其如今這般模樣,著實令人懷疑。”一個爭權奪利野心勃勃的父親,真的會教導出一個溫善無害的兒子?這一點謝令存不信,皇帝也不信。 太子接著道:“不管其是真心還是假意,這副模樣,有利無害。” “就兒臣所知,魏北王世子文采頗高,深受當世大儒夸贊,這一點兒臣在與之相處中,也是深有體會。” 他不說這件事還好,他一說這件事,皇帝就不由想到下人呈上來的事情中,還包括謝玄稷被譚、薛兩家的公子刁難,最后成功的做出了一首令人驚艷的詩,不僅使其美名遠揚,還給人留下了個忠君愛國的印象,著實是讓皇帝心中惱火。 “如今他以文會友,在京城中有不少志同道合的友人,就連成國公府世子,也是其中之一!” 他抬頭,憂心地看著皇帝:“在加上這一次魏北王世子不顧自身安危去救他,可見二人交情匪淺。父皇——”他皺著眉:“若是放任如此下去,怕是人心,會被他盡數收攬啊!” 到時候他們不管做什么,都失了一個“義”字。 皇帝手中捏著茶盞,良久不語。太子看著他,也是一臉擔憂。 大殿之中一時陷入了沉默。 好半天后,皇帝才幽幽道:“今日午時,成國公來找朕了。” 太子一愣,而后眉頭緊皺,疑惑道:“成國公……不是很久都不摻和朝堂之事了?怎么今日……?”他倏地就明白過來了。 宣國公府已倒臺,朝中空缺了一大半的位置,前些日子把裴家連根帶泥地□□,皇帝為了填滿那些坑已經任用了不少人才,現在宣國公府又出了這事,朝中空缺的位置不少,成國公府盯著,難免眼熱。 可成國公府已經沉寂好些年了,多年前皇帝也不是沒有想重用成國公府,前前后后也示好過,將成國公嫡出女兒納進宮就是他的表態。可成國公就跟個石頭似的,無論皇帝再怎么利誘也不為所動,最后皇帝也歇了那么個心思,果斷選擇扶持宣國公上位。怎地現在竟是想通了,想要籌謀一番? 皇帝沒有回答他,反而問道:“你怎么看?” “父皇?”太子驚訝抬頭,對上皇帝認真的視線,垂下頭沉思一會,小心翼翼道:“兒臣覺得,成國公府此番示好太過突然。再加上他們最近同魏北王世子走得近,雖說可能性不大,但也不得不防。” 皇帝垂下眸子,輕輕笑了笑:“那老東西啊……”他揮揮手,贊許的看著他:“你說得很好,下去吧!” 太子微微松了一口氣,躬身行禮:“是!” 就在他即將走出宮門,皇帝忽然道:“等等!” “父皇?”太子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他。 “明日清晨去魏北王府看看謝玄稷,畢竟出了事,要是沒點表示,倒是顯得咱們不對。”皇帝垂下頭處理著政事,淡淡吩咐道。 畢竟,魏北王世子來京,名義上,是來探討學習的,他們若是表現的太過無情,難免引人口舌。 太子低聲應是,轉身離開。 等到人影消失之后,皇帝才抬起頭看向宮門外,笑著搖了搖頭:“臭小子,就這樣還想騙過朕?” 德公公小心翼翼地為他添著茶,聞言轉了轉腦子,笑著問道:“陛下這話的意思是,那件事,太子殿下也有參與進去?” “可不止他,”皇帝似乎心情很愉悅:“今晨那小子,怕是也沒少出力。” 德公公沉默片刻,而后抬了抬眼皮子,看著他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才小心翼翼問道:“那長寧侯……”陛下又怎么處置? 皇帝臉上的笑淡了些,而后開口,悠悠道:“這人啊,得到了什么,就要失去什么。” 他笑:“平白得到那么多好處,不付出任何代價,你說,哪里有這么好的事呢?” 德公公頓了頓,而后規規矩矩的往后退了一步,神色訥訥,沒敢吭聲。 ——皇上這話的意思,就是沒打算追究太子的責任了。 或許,還在為此高興呢。 太子素來敬愛大公主,今晨對大公主也是情根深種。面對耍陰謀詭計娶到大公主的長寧侯,他們二人若是真的什么都不做,皇帝才要懷疑不對呢。 ——有軟肋,才是最好控制的。 宮門外,月明星稀。 被皇帝自以為看透了他的想法的太子此時正悠閑地踱步,欣賞著皇宮難得一見的夜景。 此時還不算太晚,大多數的宮殿燈火還沒熄,映照在昏暗的青石磚上,落下一層曖昧的痕跡。 對于皇帝的反應,謝令存很是滿意。 他和今晨聯手做的事本就不隱蔽,被皇帝發現也是再正常不過,因此也根本沒有多擔心。 畢竟,父皇巴不得看著今晨對皇姐死心塌地的模樣。只有這樣,他才能完全地掌控他。 兒女情長,對于上位者而言,當真是再好不過的把柄。 謝令存輕笑出聲,在這寂靜的夜間,顯得格外的詭異。 明日去看看謝玄稷? 倒是正好,也省得他還得千方百計的找借口。 他雙手負于身后,踩著融合著光暈和清輝的青石磚地面,一步一步,逐漸溶入黑暗的夜色中。 今日京城的夜間,是家家燈火齊亮,熱鬧的不行。唯獨丞相府里一片清寂,白日的熱鬧早已落下了帷幕,留下的,便是喧囂過后的沉寂。 大小姐何錦意的院子,更是如此。 旁邊的院子燈火已然熄了下來,何錦意的院子中卻是燈火通明。正屋里,她已經沐浴完畢,此時正身著一件單薄的中衣,坐在靠窗的軟榻上,手中拿著一本書正細細的品讀著。 身邊伺候的丫鬟見此,忍不住出聲提醒:“姑娘,您這一頁已經看了小半個時辰了!” 何錦意回過神,面色微囧,輕咳一聲,柔聲細語道:“我、我這不是在仔細拜讀嘛,是以看的時間久了一些……” 丫鬟無奈,看著何錦意一副明顯心不在焉的模樣,心下忍不住,終于還是開口道:“姑娘可是還在想白日的事?” 何錦意握著書頁的手一緊,纖長的睫毛輕顫,而后慢慢垂了下去,輕喝道:“胡說什么呢?” 那丫鬟卻是不怕,張張嘴道:“姑娘,大公主說的話,您當真信嗎?” 室內沉默了良久,好半天后,何錦意才輕嘆出聲:“信不信,又有什么關系呢?” 那丫鬟不解,只聽何錦意苦笑道:“公主能說出這番話,就只有兩個可能。一是今大人已然有了心上人;二是今大人的婚事陛下或公主另有安排。但不管怎么樣,她沒有羞辱我什么,反而在說今大人的不好,已然是給足了我的面子,我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呢?” 那丫鬟焦急道:“可,這樣的話,難道姑娘您就認命了?” 何錦意低低道:“有什么認不認命的。”她看著她,笑道:“于旁人來說,嫁給太子,未來母儀天下,是再好不過的事,怎么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好似我受了什么委屈?” 那丫鬟咬咬唇,嘟囔道:“好不好奴婢不知道,母不母儀天下也不知道。但奴婢只知道姑娘不高興,未來便不會幸福,這便夠了。” 何錦意怔愣了一瞬,而后失笑道:“這種話,以后可莫要說了。”被外人聽見了,還當是丞相府對太子有多么不滿呢。 她凝神看向窗外,看著半空中皎潔的玉盤,神色恍然。 當今太子不過十四,還有不到半年不到的時間,就要滿十五了。宮中傳出消息,說是太子十五歲生辰會大辦。屆時陛下會在前殿宴請文武百官,皇后娘娘也會在后宮宴請百官女眷,所為何,自是一目了然。 十五歲的年紀,依照大啟律例,也可以成婚了。 太子的大婚不可能那么簡簡單單,只是也要趁早定下來,再等個兩年,準備成婚時日以及一應的規矩禮制,十七歲的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何家有個身處后宮的女兒,對這些事更是清楚一些,消息早早地就穿到了何家人耳朵中。 而何丞相的意思,是想盡力去爭一爭東宮太子妃之位。 當今圣上得太子的年歲稍晚,與太子同輩的貴女不是年紀太大就是年紀太小,與他年紀差不多的頂級貴女,也就那么幾位,而何錦意,又是其中最出色的一位。 身為何府的嫡長孫女,外祖又是當朝太傅,自幼便是飽讀詩書,在京城享有才女名聲,雖說鮮少出府,但每一次赴宴,無一不是禮儀規矩齊全,從未露過怯。這種家世也好、自身才情也好的姑娘,是競爭太子妃之位的最佳人選。 只是,何錦意,卻是,不怎么愿意。 不為什么,只因為她寥寥幾次進宮,見到的姑母。 姑母也是在年紀輕輕就進了宮。 在她從祖父祖母和爹娘口中得到的淺顯的印象中,她的姑母,應該是一個明艷張揚的女子。是一個經常跟祖父祖母對著干但每次出門都會帶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兒回來逗祖父祖母開心的女兒;是一個讓自己父親頭疼不已卻每次又任勞任怨的幫她收拾爛攤子的meimei;是一個在她母親剛嫁進何家還不適應、還會想家的時候想方設法逗母親開心,帶母親出去玩的小姑子。 她應該是一個活得驕傲,活得熱烈,熱情似火的姑娘,就像她院子里最喜歡的海棠一般—— 而不是如她初見時那個臉上帶笑,眼眸深處卻是古井無波,沒有一絲鮮活氣息的女子。 何錦意當時就覺得祖父祖母和爹娘定然是在騙她——這么一個表面上年輕貌美,但實際上沉靜如水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她那個明艷大方的姑母呢? 那時候何錦意還不懂事,在回到丞相府的時候,她就想怪爹娘他們說謊,姑姑明明不是他們描述的那樣。可看著爹娘回來之后相對落淚的場面,何錦意沒有問出來。 宮妃有傳召家人入宮的權利,年幼時的何錦意對皇宮好奇,對姑姑好奇,所以經常吵著鬧著要去;可等她漸漸長大,她卻不再愿意去,經常借口推脫,除了宮中傳出話,說是何妃想她了,指名道姓說讓她進宮。 從前何錦意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慢慢長大后,她明白了,她是在怕,怕自己未來也會像姑母一般,困在皇宮這個奢華的籠子里,慢慢消磨身上的脾氣,變得如同一個提線木偶。 進了宮之后,宮妃與皇帝之間,先是君臣,再是夫妻。 進了宮之后,她就不是她自己,而是何氏女,是何妃。 祖父是仁慈的,哪怕他有野心,想要賭一把那個位置,可面對自己這個他自幼疼愛的孫女,他還是給了選擇的權利。 在經歷過自己委婉的拒絕后,祖父把她的命運,交到了她自己的手里。 離太子生辰還有半年的時間,祖父給她兩個月的時間,若是她有心儀之人,且那個人等夠得到他的同意,他就不逼她進宮。 何錦意幾乎是瞬間就想到去歲除夕宮宴上遇到的今晨。 要說心生好感嗎?是有的。畢竟少女懷春,那么一個優秀的男子,何錦意很難不動心。她當時就想,要是能與這么一個溫文爾雅的公子在一起,似乎未來,還是有些盼頭的。 所以,素來鮮少參加宴會的她在收到成國公世子遞來的邀請函的時候,沒有多加猶豫就同意了,只是因為,她知道,這場宴會,大公主也會去。而今晨,就是大公主身邊的貼身侍衛。 少女的心思總是來得熱烈又懵懂,但要說有多么的深刻,也是沒有的。 所以,在她第一次不顧矜持問出那個問題之后,在得到大公主的回答之后,她心里雖有失落,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塵埃落定的悲嘆。 或許,本該如此吧。 她看著眉頭緊皺的侍女,聲音不急不緩,帶著大家閨秀良好的教養。她笑道:“祖父已經足夠仁慈,他給了我選擇的權利,只是我沒有抓住而已。” 她目光落在外面,幽幽嘆道:“或許,命本就是如此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份的六姑娘新鮮出爐啦~快來吃呀~ 第45章 翌日清晨 一大早的朝堂上, 竟是這些日子以來難得的熱鬧,諸位大臣紛紛上奏,闡述昨日自家兒女在成國公別院里遇蛇一事, 還指出了謝令從這三個出身長寧侯府的女子身上配有專門驅蛇蟲的香囊。如此一想, 這件事怕是與長寧侯脫不開干系,請陛下明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