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頁
男人冷冷道:出來上廁所。 兩人成了被放牧的羊羔,在他的指揮下走出去。 衛生間就在門對面,相當簡陋,只有一條自來水管和一個蹲坑。 二人脫光衣服赤腳站在那里,男人打開水龍頭,溫熱的水當頭澆下,沖干凈身上的污漬,然后蜿蜒而下,流進蹲坑里。 洗完澡,依舊穿剛才脫下的臟衣服。 尼尼動作有點大,只聽得唰啦一聲,t恤破了一個大口子。 他害怕地抬起頭,支支吾吾地解釋: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面色陰沉,一聲不吭,監視他們上完廁所,把他們趕回地下室里。 不一會兒,他又丟了一件衣服進來。 應該是他自己的衣服,尺碼很大,帶有濃郁的煙味。 尼尼一點也不計較,撿起來就穿,短袖遮住他的手腕,下擺干脆罩住腳踝,仿佛披了床被單。 他知道自己的模樣很滑稽,牽著下擺轉了一圈,笑嘻嘻地問: jiejie你看,我像不像穿了一條裙子 常年待在地下,他的皮膚很白,頭發長度已經超過耳垂,濕漉漉的打著卷兒。 只看臉的話,他可愛得像一個天使。 蘇千妙點頭,他歡快地跳到床上,蹦了幾下。 床是鐵絲床,鋪有兩床被子,一床墊一床蓋,都是冷冰冰的,有點做異味,很長時間都沒有清洗過。 枕套剛換了新的,倒是挺干凈,散發著劣質洗滌劑的味道。 她也上了床,尼尼跳得很開心,往她身上一撲。 兩人倒在枕頭上。 他哈哈大笑,爬起身踮著腳尖。 你等著吧,明年我就比你高了。 蘇千妙不置可否。 我也會長高的。 那咱們來打賭,誰要是輸了誰就就 他就了老半天,望著屋內屈指可數的幾樣東西,眼睛一亮,就再也不許玩小梳子和小鏡子。 蘇千妙心情不好,對于這么幼稚的賭約沒有興趣。耐不住對方興致勃勃,拉著她的小拇指立下約定。 兩人躺在床上,一睜眼就能看見天花板上陳年的裂縫,有一根小小的嫩綠色藤蔓從里面爬出來,舒展枝葉。 蘇千妙垂下眼簾,看見尼尼rou呼呼的面頰,不用摸,都知道觸感有多好。 對方的頭發還沒干透,幾縷碎發貼著額頭,專心致志的數梳子上的齒。 奶聲奶氣的聲音在耳邊不停響起。 一二三四五六六六八九 好不容易數到一半,打個噴嚏全部忘了,只得從頭再來。 蘇千妙緊繃的心弦逐漸變得柔軟,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頭發。 他抬起臉,沖她笑了一下,眼睛是這屋子里最璀璨的繁星。 她要救他出去。 這個信念霎時間變得無比強烈。 當年的細節她大部分都忘掉了,抓住二人單獨相處的時間,低聲問他。 你記得他每天什么時候會來嗎 他你是說爸爸嗎 蘇千妙不想他叫這個稱呼,可惜沒有其他的可以叫,悶悶地嗯了聲。 尼尼茫然地說:不知道啊,我們餓了他就會來吧,每次他來都會帶飯,今天的土豆特別好吃。 那你記得我們是什么時候到這里來的嗎 尼尼搖頭。 他有沒有帶我們出去過 尼尼搖頭。 蘇千妙什么信息也得不到,心情沉重。 尼尼看了她一會兒,神秘兮兮地說: 其實我去過外面 真的! 在我去年做夢的時候。尼尼回憶著說:外面真的好可怕啊,跟他講得一樣,到處都是大灰狼,看見我就追我,弄得我都醒了。 蘇千妙空歡喜一場,無奈地嘆了口氣。 尼尼往上蹭了一點,圓腦袋枕著她的肩膀,望向床邊的墻壁。 jiejie,你說外面到底是什么樣子啊真的有大灰狼嗎 蘇千妙不知該如何回答。 身在痛苦中不自知,就不會感到痛苦。 知道外面有多美好卻出不去,那才是真正的痛苦。 看著對方清澈的眼睛,她摸摸他的頭,輕聲說: 跟你夢里一樣,很恐怖很危險,所以你要快快長大睡覺吧。 地下室里沒有開關,燈泡暖黃色的光芒落在二人身上,畫面如同一張陳舊的老照片。 一覺醒來,眼前的場景與睡著之前并無差別。 尼尼還在睡,裹在超大號t恤中的小胸脯一起一伏,呼吸規律。 蘇千妙盤腿坐在他身邊,垂眸溫柔地看著他,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回到這個地方。 照尼尼的說法,男人應該是每天飯點才會過來給他們送飯,現在估計還不到時候。 不如利用這個機會,好好檢查檢查地下室,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利用的工具。 蘇千妙站起身,鐵絲床的高度讓她習慣性地往外跨,同時也是為了避免踩到尼尼,卻悲劇的忘記了自己此刻的身高和腿長,啪的一下摔了個大馬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