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李上言過去, 叫守門人敞開大門,一堆人都放進來, 然后清點人數,安排他們跟農場的工作人員去領剪刀手套等工具, 直接進大棚內采摘, 自己則不停打電話,調度冷鏈車,安排運輸事宜。 采摘葡萄的工作不難做, 所需工具也就一把剪刀,一雙手套而已,身后拖個框子放著,剪下來的葡萄按大小分開來放好即可。桃李手腳快,隔壁葡萄壟是農場工人,她也沒有落后他很多。 眼下明明是上午,天陰沉沉的卻似將要天黑,大家頭上有烏云壓頂,心里都有一種緊迫感,手腳分外麻利。等到兩車冷鏈車裝滿的時候,又來了幾個人,是三妹和三妹夫,連他們家的兩個小工都跟來了,他們接了依大叔電話,從鎮上開車跑回來的。 現在全寨子的人有大半都集中在這大棚內,都是熟人,大家一邊干活,偶爾還有閑心說笑兩句,講些閑話,等到葡萄采摘過半,風開始漸漸大了,頭頂上的塑料大棚被風吹的嘩嘩作響,而天色愈來愈暗,已經分不清是一天當中的具體什么時候了。大家不約而同加快了速度,閑話也不太有心情說了,只管默默干活。口渴或是肚饑的人,直接就捋一把葡萄往嘴里塞。 頭頂上的大風肆虐許久,終于找到突破口,將大棚頂上上次大水過后沒有修補好的破損口子撕開一條細細的縫隙,忽然又一陣狂風吹過,一大片塑料布嘩啦啦直接上了天,一股卷著枯葉泥沙的暴風從口子里灌了進來。采摘葡萄的人們透了一口新鮮口氣,周身悶汗被吹干,但抬頭一看頂上大棚,卻又害怕起來:“大棚頂都要被吹跑了,葡萄快點摘!” 老頭兒門馬起初獨自坐在門口生悶氣,生李上言的氣,生自己的氣,生葡萄的氣。看著烏云不停變幻,堆積,直到最后一絲太陽光終于被完全遮住時,開始坐不住了,背著手在棚外走來走去,不停看天氣預報,等到大棚頂被風撕裂并卷跑一半,他天氣預報也不看了,跑進了大棚,開始干活,幫大家遞個筐,拿個手套,然后指揮工人往外運送葡萄。 桃李跟著大家,大棚里昏天黑地剪了不知多久葡萄,就在腰快要彎斷,全身都發癢的時候,終于聽見前面有說話的聲音:“到頭了!可到頭了!” 桃李累到頭暈眼花,聽到這句話,心里感覺一陣輕松,放下剪刀,跑去門口喝水,還沒出大棚,忽聽有頭頂有噼里啪啦作響,是水滴落在殘存的棚頂塑料布上的聲響,壓在頭頂上大半天的雨云,終于在這個時候落了下來。 李上言催促癱在地上休息亦或是準備出棚的人們:“大家抓緊把葡萄運出來,一旦淋雨,葡萄就不行了,冷鏈車可能也就出不去了!” 幾個工人也跟著大聲喊,催促村民:“快點快點!果子不好淋雨!被雨一淋就廢了!” 桃李沒來記喝水,轉身跟著大家呼啦啦又往回跑,混亂中,感覺有人拉住自己,回頭一看,是李上言,他把她拉住:“葡萄筐你搬不動的,到外面去休息去吧。” 她說:“不要緊,我試試看!” 跑進棚內,看隔壁葡萄壟內賣魚老農扛著葡萄筐快步往外走,于是想學他,抓住塑料筐兩邊,用力往上一拎,“唉喲”一聲,葡萄筐不過動了一角,她的腰卻差點給閃了一下,忙攔住一個小個子婦女,喊她幫自己一起抬,抬起走兩步,人家步子快,她慢,跟不上,手一松,葡萄筐落地,葡萄撒了半筐出來,小婦女被她拖后腿,不高興跟她一起抬了,丟下她轉身就跑。 桃李守著自己的一筐葡萄,一籌莫展,不知如何是好時,忽然被人從后大力推到一邊去:“你讓開,別擋道!” 桃李看身旁人人都在快速奔走,然而頭頂破損的大棚的雨滴敲擊聲一下比一下響,著急,蹲在地上,把掉地的葡萄一串串拾回到筐里,試圖再搬,筐還是不動,自己生自己的生氣,急哭了,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了出來,正抽噎著,忽覺有人把手放在自己肩上,心里一陣難以抑制的委屈和難過,腦袋順勢靠在他的肩上,眼淚水流的更加兇猛。 “這個工作,不用你來做。” 桃李用臟手用力擦臉和眼睛,一邊流著眼淚水:“我好氣我自己,怎么這么沒用!明明個子這么高,力氣為什么這么小,我為什么不是男人!” 李上言無奈笑,把她腦袋攬在懷內,說:“已經結束了,你已經很能干了。”言罷,親親她的頭發,“今天幸好有你。” 在農場最后一筐葡萄搬上冷鏈車后,暴風更加肆虐,滿天都是卷起的大棚塑料皮。門馬隨車去市里的冷庫,上車前同李上言用力握了一下手:“這里就拜托你了!” 冷鏈車的終于順利上路后,雨勢也漸漸大了起來,整片葡萄地的棚頂塑料皮已被卷光吹凈,李上言叫小五為幫工村民們結算工錢,自己則指揮幾個工人把耕作機械以及物資都抓緊時間運送到農場倉庫內,所有工作結束后,拖著桃李的手,喊上小五,頂風冒雨步行往家走。艱難步行到寨子口,瓢潑大雨便傾瀉而下,緊接著是雷鳴閃電,才下午三四點,天與地之間卻白茫茫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三人回到家里,發現依家門口菜園地一片狼藉,樹木花枝倒地,院子里的積水也深到小腿,而且正屋也有幾處漏雨,老奶奶拿盆子和水桶去接著。依大叔看這雨勢,頗為擔憂,過來找老爺爺商量:“照這個下法,萬一縣城水庫泄洪放水,我們寨子搞不好要被淹,等雨小點,我們乘三妹車子,去鎮上先呆兩天。” 老奶奶問他:“人走了,家里怎么辦?” 依大叔說:“房子又不能背在身上帶走,沖跑也只能沖跑了。這種時候,先保命要緊。” 老爺爺懷里摟著他養的一頭豬,一臉淡定表情:“你們去吧,我自己留下來,我哪里也不去,我在,豬在。豬在,家在。” 依大嬸說:“如果泄洪,上面會有通知的,總不能不聲不響就把我們寨子給淹了啊,先看情況再說吧。” 依大叔說:“趁現在人都在,先把屋子里要搬走的東西收拾打包好,夜里要是接到通知,馬上就能上路。” 然而當晚,暴雨沒有持續太久,在晚上七八點的樣子奇跡般的轉小,風還是一陣一陣刮著,正屋老爺爺住的三間屋子漏水更厲害,家里所有盆兒瓢兒都被拿來接了水,但看情形,應當是沒有泄洪的擔憂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因為大雨,寨子停電,依大嬸點上蠟燭燒飯,桃李進灶房去幫忙,拿了一盆菜正準備洗,突然感覺手指疼,湊近蠟燭一看,手指不知道什么時候破了一個口子,正在流血,看整齊傷口,搞不好是采摘葡萄時被剪刀給剪到了,之前精神一直處于緊張狀態,都沒覺得疼,現在放松下來了,不小心再碰一下,血重新流出,便覺得痛疼難忍。 她疼得要命,捏住傷口,一言不發跑去找李上言,見面沒說話,把手指伸到他面前,眼淚嘩啦啦就流了出來。 他翻箱倒柜找創口貼,沒找到,轉身去墻上撕了一個黑乎乎的什么東西下來,桃李嚇一跳,忙把手指藏到身后,流著眼淚說:“我不要!” “聽話,別任性。” “那是什么?” 他告訴她說:“這是蜘蛛繭,止血利器。” 桃李嫌棄,也不信,卻被他一把拉住手指,不由分說,黑乎乎的蜘蛛繭就給她蒙到傷口上去了。她嫌棄歸嫌棄,但神奇的是,一蒙上去,血馬上就止住了。 晚上,依大嬸和依大嬸把老屋院中積水放光,再幫桃李燒了熱水洗澡,然后去隔壁平房幫三妹及兩個小工鋪床。桃李洗完澡,找不到人抬水,只好喊對門李上言。他現在正在房間里開機工作,葡萄突然提早采摘,以及請村民幫工的額外大筆支出,他要向公司匯報說明。聽她喊,便放下手頭的工作,過來幫忙把洗澡水抬到門外倒掉,洗澡盆放在大門后面,然后一同回到院內。 到她房間門口,她沒有馬上推門入內,就門前站著,他也沒有馬上走開,陪她站在門口,眼睛看看她身上的吊帶睡裙與光著的腿,慢吞吞問:“手沒碰水吧?” 她低著頭說:“沒有,我很當心的。” 他又囑咐說:“等頭發干了再睡。” “嗯。” 忽然一陣風過,她裙角飛揚,裙底那一線風景令他馬上別過臉去:“我還有工作要做,得等一會兒才睡,如果需要什么,喊我就好了。” “好的,知道了。” 她伸手推門,回房間之前,朝他看了一眼,一雙貓一樣的眼睛帶著濕漉漉的情*欲,他被她看了這一眼,瞬間失去理智,所有的克制與冷靜都在這一秒土崩瓦解,本來都已經轉身走了,卻突然回身,一言不發,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腰,將她人帶入自己的懷中。 她被他的動作嚇一跳,腰間皮膚感受到他掌心的溫熱,小小的顫栗了一下,也掙扎了一下,他沒放手,反而摟得更緊了,然后直直低下頭去,把頭埋在她頸窩中。 他不出聲地把她環在懷里抱了很久,她終于伸手去摟他的后背:“你還有工作,先去工作吧。” 他還是沒出聲兒,原本放在她腰上的手掌一點點上移,她欲拒還迎地推了他一下,卻沒推動。 作者有話要說: 實打實的種田文。老僧不打誑語。 第100章 他把臉埋在她頸窩處, 以指背蹭了蹭她手臂微涼皮膚,溫柔道:“山上溫差大,當心夜里著涼。” 她便將環在他腰身上的手臂收得緊了些, 低低嗯了一聲。 “謝謝你,桃李, 謝謝你為我跑到這么遠的地方來。”手順著她光光的手臂滑落下去, 最終與她十指交握, “這里的每一件事,從前都沒有經歷過吧。” “嗯,這里的事情從來沒有經歷過, 風景沒有看到過。甚至都不知道, 你是這樣的一個男人。” “可我就是這樣的男人。” “我知道。”她把自己整個人緊緊依偎在他懷內,“我喜歡這樣的男人。” 他一笑,從她頸窩里抬起頭來, 朝她看看,對她耳朵親一親, 額頭也親一親, 嘴唇又親了一親,然后低聲道:“個子挺高, 一米七有沒有?” 她稍稍踮起腳,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 帶著點得意道:“正好一米七,我是為了照顧你, 給你面子, 才長這么高,否則你要把腰彎下很多,多累呀。” 他又是一笑, 騰出一只手來,捏住下巴,低頭重新親了下去。 兩個人站在房門口,忘了回房間,就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黏黏糊糊的廢話,抱在一起互相親著啃著,正忘情,他耳中忽然捕捉到一絲奇怪的聲音,這聲音從背后傳來,有點像是人的呼吸聲,又有點像是豬哼哼。 李上言微微一驚,松開懷中桃李,回頭去瞧。在他身后,人的呼吸,豬的哼哼,都有。 就在他倆邊邊上,老爺爺左手拎著個盆,右手牽著他心愛的豬,靜靜地看著這一對男女房客抱在一起親和啃。看他老人家那一臉不可思議,應該看了有一會兒了。 晚上,入睡之前,桃李躺在蚊帳中,聽李上言坐在對門他自己的房間門檻上拉三弦,他輕聲哼唱一首云南民謠:“月亮出來亮汪汪,亮汪汪。想起我的阿妹,在深山。妹像月亮天上走,天上走。阿妹,阿妹啊,山下小河淌水清攸攸,月亮出來照半坡,照半坡——” 桃李躺在床上,聽得笑了出來,這首月亮亮汪汪挺有名,她從前有聽過,是女孩子唱給情郎聽的情歌,原歌詞里面是阿哥,他自說自話,給人家改成了阿妹。 桃李躺在床上,微閉著眼睛,聽他三弦很久,等到夜深了,他拎著三弦回房間了,她才起身關上木窗,拉上蚊帳,重新躺下去,靜靜聽風吹動樹葉,樹葉上的水滴又敲打打在木窗上的聲音。外面雖然是臺風天的陰雨,雖然生活還是令人狼狽不堪,但這一刻,感覺心中再無缺憾,處處皆是圓滿。 次日早起,風還是刮一陣停一陣,雨下一時,歇一時,氣溫忽高忽低。桃李穿一件吊帶,外搭七分袖針織緊身開衫,開料布料有彈性,令她身材曲線畢露。 小五從吃好早飯,無所事事,一雙眼睛就追著桃李的身影出神。她衣著大多是寬松舒適型,顏色也都是極其低調的素色,很少有今天這樣凸顯身材的緊身款式。 小五看著看著,情不自禁犯了花癡病,自言自語的嘀咕:“小李子身材好好,胸大腰細,前凸后翹,腿長膚白,特別是那兩條直腿,又白又長。全身上下,rou都長在該長的位置,比例簡直完美,簡直給跪了。我來云南這么久,就從來沒見過小jiejie這么漂亮的女孩子……”然后回頭問李上言,“言兄,你說,小李子的那個身材,特別是前面那對波,是天然的吧?曲線和弧度那么完美,會不會是韓國做的?言兄,你交的女朋友多,能辨別真偽吧?” 他不知死活地還要啰嗦,言兄的旋風掌已經呼到他腦袋上來了。 李上言很煩他十三點口無遮攔又好色的德行,兩巴掌打上去,朝他屁股上又補了一腳,隨后自己把筆記本電腦搬到院門口,坐在門口工作,一邊為提前采摘的那批葡萄的事情和公司各部門郵件往來,一邊默默朝菜園地里和老奶奶一起拔蘿卜的桃李背影一眼一眼的看,一上午也看了蠻多眼。 過一會兒,小五還不死心,又跑到他身邊來,神秘兮兮問:“言兄,那樣完美的波,你以前有沒有遇到過哇?” 話音未落,屁股上又挨了一腳。 小五捂著屁股,很不服氣,心想搞什么搞,面無表情,一臉淡定,裝的挺像那么一回事,跟真的一樣,大家都是男人,誰還不知道誰啊,切。 提前兩天到來,持續刮了兩三天的臺風終于遠去。雨也老早停了,一時風平浪靜,天空湛藍,太陽高掛頭頂,天氣好到令人不由得懷疑前兩天的暴風雨是否是一場夢。 臺風天過后,四妹帶了一個外國旅游團來三者寨駐扎旅游,她之所以選擇這個時間點,是因為正好這個時候寨子八月有一個新米節。寨子的居民大都是傣族,但也還混居著其他幾家佤族人,新米節是佤族人過的節日。 寨子里佤族人家不多,以往新米節,都是各家各戶獨自進行,今年發大水,收成較往年差很多,為祈愿來年的豐收,以及支持四妹發展和振興三者寨的想法,由村支書以及寨子里的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老牽頭,今年的新米節就當成全寨子的節日來辦,要大辦,特辦,還要辦好。總之游客們愛看什么,稀罕什么,寨子里就準備什么。 寨子人口流失,日漸衰敗,照這個速度,將來必然有一天成為廢村,而現在忽然有外國游客來寨子觀光,同時長老家舉行祭祀活動,適逢這等盛事,寨子里的男女老少都很激動,對于村里的這個決議,寨子里面,不論民族和身份,無一人反對,紛紛支持,不等村支書和長老發話,都主動表示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有些在鎮上和市里工作的,這兩天特地請假跑回來參加祭祀活動。 新米節當天,寨子里佤族人家的長老早早起床,準備好過節的酒rou佳肴,然后在游客們的見證下,到田里去采割新谷,割回來的谷子一束掛在門上,表示招谷魂進家。另一部分舂成新米,煮一鍋飯,盛出數碗,每碗上各放一塊大rou,再倒數碗水酒,一同放到供臺上,請天神、地神、山神、谷神、列祖列宗來享用。 一整套繁復而有規矩的祭祀禮儀結束后,長老命人把供過的新米飯先請外國游客們品嘗。外國游客們沒見過這個,一個兩個充滿神圣感地把飯吃完,酒喝光,激動地表示太棒了,明年還要來參加。 外國游客們非常中意寨子里的原生態風景,放下酒碗,忙著繼續拍照錄像,其中有一個好像是畫家,當場取出了畫板,請寨子里的美人兒桃李坐在一簇月季花前面,為她畫肖像。 從昨天晚上開始,村民們就丟下家里的那些活計,紛紛聚集到長老家里幫閑來了,為了四妹的雄心壯志,依家更是全家出動。天還沒亮,老爺爺和老奶奶就帶著桃李捉了雞,牽了羊,送到長老家中來。 在寨子里一堆黑黝黝的歪瓜裂棗里面,桃李不僅貌美,氣質佳,關鍵還會講英語,所以長老請她做了門面擔當,不必和婦女們一同殺雞宰羊劈木柴,只管和四妹一道招待游客。 新米節的重頭戲是晚上,全寨子的人們聚在長老家門口,為了烘托氣氛,一隊來十個外國游客也換上了少數民族的衣裝,戴上木刻面具,幾堆篝火生好之后,游客們跟隨四妹,圍著熊熊燃燒篝火,踩著鼓點,拉著手,一起跳起了木鼓舞。 李上言作為寨子里的半永久名譽居民,業余藝術愛好者,被編入藝術表演小分隊,隨一隊佤族男人敲木鼓。他腳上還是自己那雙破人字拖,但身上卻是一身佤族男人的服飾,上身靛藍對襟大褂,下面一條格紋長裙,長裙長度到小腿,是一塊未經剪裁的布料,往身上一裹,腰間用牛皮帶固定。 佤族人們學敲鼓從無樂譜鼓譜,靠的是從小的言傳身教,以及耳濡目染。很巧,李上言也是。雖然他是第一次接觸佤族木鼓,但件事情對他來說,毫無難度,跟著學兩遍,再略一練習,就直接上手,并充分發揮出了他爹的敲鼓基因,把一面牛皮木鼓敲得緊湊又震撼,空氣中暗藏涌動的迫力令人熱血沸騰。其水平之高,之專業,在一群佤族半專業鼓手里面一騎絕塵,獲得長老、游客以及婦女們的一致好評。 篝火堆總共生了好幾個,木鼓隊在兩個篝火之間,兩邊火焰竄到一人多高,太熱了,敲鼓的男人們便解開對襟大褂的紐扣,敞露著胸懷。李上言敲得投入,揮汗如雨,上衣全都濕掉,干脆脫去,赤*裸著上身,僅著一片格紋布裙圍在腰間。 他背后連綿青山,面前烈烈火焰,火光下,全身黑到反光的皮膚以及半條花臂,乃至一身充滿力量感的肌rou線條,肌rou上閃光的汗水,都令人震撼與目眩。不論是他,亦或他的鼓,震懾力都無與倫比,仿佛他天生就應該在這里敲這面鼓,跳這種舞。 大小婦女們目眩又神迷,雖然他身上仍穿有一片布裙,但她們已經用眼睛把他布裙給剝掉了。 鼓手們在敲木鼓時彈跳雙腿,甩動頭發,放開喉嚨,載歌載舞。他們唱和笑的時候很放蕩,跳和敲的時候很瘋狂。這種狂野,激情,充滿原始力量的木鼓舞在佤族,被人們認為是娛神的舞蹈,亦被稱之為通天的神器。因為跳的越是投入,通神的力量就越強大,神靈就越高興,豐收的夢想就越近。 第一輪木鼓舞結束,敲鼓的男人們稍事休息,到一旁喝水酒,大聲說笑,四妹跑來拉李上言去跳一支節奏緩慢抒情的篝火舞。他沒有推辭,放下他的酒碗,重新穿上他的佤族上衣,順手從一個族人手里接過一個造型夸張且神秘的木刻面具,戴上,上場去了。 比起木鼓舞,他的篝火舞跳的也不遜色,雖然扭的不如四妹和族人正宗,但卻也一板一眼,叫桃李來看,頗熱辣性感,而且看得出,他從前應該是沒少扭。 看他們扭了幾個圈子,桃李丟下游客,放下手里的水酒,從地上爬起來,加入了篝火舞的隊伍,準確地把自己插在了四妹和李上言之間。她和四妹都不要牽對方的手,就放任圈子斷開,成半圓的一條線,各跳各的。 桃李捉住李上言的一只手,像是他的尾巴一樣,吊在他身后轉了兩圈,胡亂跳了半天,忽然踩到了自己的長裙,自己把自己絆一腳,一個沒站穩,栽倒在他身上,緊緊抱住他的腰:“哎喲,我的腳!” 他松開手中拉的另外一個游客,伸一根手指,把面具自下而上,緩緩推上去,露出飽滿紅唇,令人著迷的眉眼,與鬢邊干凈利落的短發。 第101章 面具下面, 桃李視線冷不防與他交匯,電光火石中,她分明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個節拍, 像是突然觸電,且電力足到, 令她全身瞬間發麻。 看她神態, 他慢慢笑了出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