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每開一篇文,都有一個契機。八方美人是因為看到一個很帥的名字,澤居晉,覺得用來做男主名不錯,此人真有其人,五百強日企東京本社高層,哈哈哈哈。莫家阿寶,世紀公園附近,五月和小錢相親約會的那個公園,那里有一條路,叫錦延路,覺得用來做男主名會很帥,正好那會兒癡迷丫鬟小姐帶球跑的狗血古言,所以有了阿寶,哈哈哈哈。) 第3章 天通庵路的流氓犯判下來沒多久,桃李家遇上拆遷,分到了彭浦那一帶房子,地段遠不如現在,但是新房子,面積也大點,條件總比棚戶區要好。 棚戶區至今流傳著一句老話,叫做“前世不修今世苦,今世只好住棚戶”,連浦東那種鄉下地方,筆筆直的大樓也一幢幢建起來了,他們這邊說是浦西,至今連基礎的生活設施都沒有,馬桶需要自己倒,下水道也沒有,一到黃梅天,家家戶戶屋里都進滿了水,長年臭氣沖天。 能搬離這個環境,去住工人新村的新房子,桃李爸媽總歸滿意的,不過新房子還在建設當中,據說還要一兩年才能完工,當中這段時間需要自己想辦法過渡一下。桃李媽舍不得花錢租房,家什收拾打包好,叫男人一車拉到了婆婆家,準備去婆婆家擠一擠。 婆婆的住房是分來的,公公生前是八級鉗工,老法師,單位看重,分到的房子相對來說也稍微好點,據說解放前是有錢人家住的。因年代久遠,外觀看上去頗為老舊,木樓梯踩上去,嘎吱嘎吱作響,但房間寬敞舒適,天花板也極高,人在里面,胳膊腿兒能舒展的開來,不憋屈。不僅環境好,就連鄰居們的穿戴打扮都要體面些,言語舉動溫和些。棚戶區那邊是咋咋呼呼,豪爽粗魯的作風。這邊的人們說話聲音很輕,見面未語先笑,然后客客氣氣問候一聲。 桃李媽對婆婆家的這間房子垂涎已久,正好趁這個機會住進來,等天長日久,自己賴著不走,婆婆她也七老八十了,能拿自己怎么辦?自家以照顧老人的名義光明正大占下這套,將來彭浦的房子借出去收租,哦喲,不要太嗲。 可她婆婆紀老太是什么人?連做夢的機會都不給她,門打開來,眼睛一掃,迅速做出反應,把他們吭哧吭哧扛到二樓自家門口的行李拎起來往樓道里一丟,根本連家門都不讓兒媳進。桃李爸也趴在門縫上求了半天,她老人家就是不開門。 桃李媽在婆婆門口狠三狠四咒罵半天,無奈,只好領著桃李一路走一路撿七零八落的行李。到一樓時,遇著一行人迎面而來,為首的是三樓鄰居李阿婆。李阿婆手中拎著一個手提箱,身后跟著個頭戴鴨舌帽的男孩子。男孩子胳膊下環著一個足球,鴨舌帽的帽檐壓得很低,有點自來卷的長劉海亂亂的散落額頭上,兩只眼睛被劉海遮住大半,僅能看到高挺的鼻梁,與方正的下巴尖。 男孩子的后面則是一對衣著講究的年輕夫婦,那對夫婦三十多歲的年紀,就年齡來說,多數是男孩子的爸媽。他爸皮衣皮褲,竟然還留著長頭發,奇哉怪也。而她媽則拎著個精致的鳥籠子,里面臥一只雪球似的倉鼠,看一行人手拎肩扛的情形,不是搬家就是常住。 李家阿婆據說是孤老,一直是獨居,早年在外地做工,也就最近才回上海來,一向和和氣氣的,偶爾也和樓里鄰居扎堆聊天,但從未聽說過有親戚,突然間來了這么多人,不容桃李媽不好奇,眼睛便在那對夫婦臉上輪流打轉。那年輕婦女尤其美,伊眼窩深邃,睫毛長長,皮膚細膩,化著馬路上不大見到的全套濃妝,一頭烏黑長發以寬邊波點頭箍束在額后,瀑布似的垂到連衣裙的腰線處,漂亮得像是電影畫報上走出來的人物。 桃李也看呆了眼,恰好最近剛在課本上學到“國色天香”這個詞兒,她覺得這詞兒用在這位漂亮阿姨身上正正好。 桃李媽停了腳,站在樓梯上同阿婆打招呼:“喲,阿婆,這幾位是你家親戚? 李阿婆難掩臉上喜氣,笑瞇瞇的點頭,說:“是的,是我家親戚。” “沒聽說你家有親戚呀。” “來我家還是頭一回。” 李阿婆同那男孩子道,“少爺,這是阿婆鄰居家的阿姨。喊阿姨。” 那個被稱呼為少爺的男孩子一臉不太喜歡桃李媽打量自己的眼光,向后退開半步,喊:“阿姨。”臉上沒什么表情,但喊人的同時,站直了身體,將頭上鴨舌帽向上推了推,以露出一雙眼睛,直視對方。 從這個小小的動作,桃李便知他必定出自教養良好的家庭,她班上有些同學就是他這樣的。她上的學校不錯,在區里小有名氣,屬于重點小學,彼時尚無學區房一說,大家都是就近入學,但也有注重教育的富足家庭舍近求遠,送孩子過來讀書,所以班級里各種子弟都有。 不論外來的還是就近對口的,大家年齡相仿,都是十來歲的小孩子,尚不懂得什么門第觀念,平時嘻嘻哈哈的打成一片,看不出什么不同。但就桃李觀察,在待人接物上,大多數來自富足家庭的孩子們和普通人家的小孩子還是有那么一些區別的,他們教養會更好些。對下禮貌謙遜,對上也不怯場,不論與什么人打交道,他們都多了一份落落大方與對人的尊重。 所以桃李自然而然的,就在心里把他歸為不同于自己的那一類人當中去了。 桃李媽打破砂鍋問到底:“阿婆,打哪里來的呀?” 阿婆說:“從海南那邊過來的。” “個么海南人啊?”桃李媽印象里,海南人應該都是小小瘦瘦的身體,配一張大大的嘴巴,所以就有點不太相信的樣子,更加認真打量這一家人的面孔,怎么看都不太像。 阿婆便笑:“不是的,人是北京人。” “總歸是外地來的。”站在樓梯上方的桃李媽矜持地點了下頭,挺直了原本半含的胸,不露牙齒地笑著,“歡迎歡迎,我們上海歡迎你們外地朋友來。” 桃李現在又與男孩子相互打量,她是好奇,男孩子則是面無表情的與她對視。他剛剛摘掉帽子,抓了把頭發,眼睛終于露了出來,也現出了方方正正的發際線。一對半單半雙的丹鳳眼,眼尾上翹,除英氣之外,還藏有一絲與年齡不符的冷冽。 與男孩子互相打量著彼此時,聽見姆媽說歡迎他們一家來上海,桃李莫名有些難堪,遂伸手扯了扯她媽的衣襟,叫她別說了。 上海從開埠之初的江南小鎮,因其優越的地理位置、海納百川的氣度而一步步成為今日的金融重鎮,同時也因為源源不斷涌入的人口,發展成為如今的移民城市。作為移民城市,它有著殘酷的生存規則:誰強誰留,誰弱誰走。在這里,優勝劣汰、適者生存是普法。紀家曾經因為逃難而來的祖先所建的一間簡陋棚戶房子得以在上海棲身,卻又因為毫無競爭能力與任何資源資本,只能隨著城市的發展,而被驅逐到遠離中心的外圍去。 上海這所城市,從來就不能稱之為窮人的主場。 彼時才十歲的桃李就已隱隱約約明白了這個現實,而恰好一樓兩家住戶被樓梯滾落行李的動靜驚動,開門出來查看,這種情形下,姆媽提起“外地人”三個字時隱含優越的語氣只會令桃李感覺羞恥難當。 一樓兩家住戶見地上亂七八糟的鍋碗瓢盆,一齊驚呼:“這是怎么了?”然后不約而同的往二樓紀家的方向看過來。這棟樓的居民都很和氣,唯獨二樓紀家是例外,時不時的有大戲可看。 擦身而過時,那一對夫婦沒有說話,淡淡微笑,帶著孩子,拎著倉鼠,上樓去了,留下一絲淡淡的,不屬于這個季節的花香。 在外婆家擠了兩天,親媽和弟媳的怪話聽了一堆,在人家發飆之前,桃李媽終于在婆婆紀奶奶家附近借到了房子。桃李聽說了租金的數字,猜測可能是很小很破的一個地方,但是她還是低估了她媽寒酸扣索的底線。到地方一看,原來是一幢爛尾樓。 這幢爛尾樓在附近很有名,有很多傳說,附近居民都用它來嚇唬家里的小孩子。據說本來是作為旅館建造的,打地基時砸死了一個工人,也就算了。建造到一半,旅館老板賭博輸了錢,被逼自殺,上吊死在了樓內,據說死相十分可怖,舌頭伸到胸前,足有一尺長。不止如此,荒廢一段時間后,又成了火車站某樁碎尸殺人案的拋尸地,被拋在這里的是一個女人的四肢,腦袋據說到現在還沒找到。 簡言之,這幢樓鬧鬼。是鬼樓。 桃李媽也怕鬼,但更怕花錢。她也信鬼神,在每年的大年初一都會跑去寶華寺或靜安寺燒個香,拜個佛。偶爾心情不錯時,還會在初一十五吃個素,以示心誠。 但是她信鬼神信得十分靈活機動,需要神仙佑護,或是受到驚嚇時,便來一句:“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舍不得付租金,決定租借鬼樓時,她認為自己作為破過四舊的紅小將,孔廟門口的石獅子打破過,基督教堂摧毀過,她的正氣可以橫掃和戰勝一切牛鬼蛇神。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還很小,十歲不到,拼搏到三十歲的樣子結婚,攢文的小伙伴,你們確定要攢足二十年嗎? 第4章 桃李跟隨爸媽住進了鬼樓,鬼樓孤零零的矗立在一條偏僻的小馬路邊,距離周邊住戶頗有一點距離,門口屋后是大片荒草,以及廢棄的建筑材料。不過住這里也有好處,就是地方大,房間多。這幢樓高兩層,每層三個房間,還用上了馬桶。 桃李隨爸媽鬼樓一住就是兩年多,幸運的是,兩年多的時間里,奇奇怪怪的動靜是有聽到不少,真正的鬼卻沒有遭遇過一次。有很多次半夜醒來去上廁所時,看到樓下大門口或隔壁房間門前有影影綽綽的人影在徘徊,當時嚇得要死,事后發現不過是一場虛驚。這些徘徊人影是長年在火車站附近乞討的流浪漢,偶爾也有走丟的癡呆老人與精神病。 一家人時不時的受到驚嚇,卻又不以為怪,因為這里是閘北區,且毗鄰火車站。閘北區另有一個非官方冠名,叫做赤膊區,窮。火車站附近這一帶,本就是騙子拐子等三教九流的聚集地,什么人都有,治安非常之差。所以這一帶的居民什么人沒見識過?什么怪事沒聽說過?大家見多識廣,輕易嚇不倒的。 而且這些人也不是每天都有,還可忍受。桃李不能忍受的是房間里堆滿了魚蝦蟹等海鮮產品。人在房間里呆半天,出去都帶著一身令人作嘔的魚腥氣。 桃李媽人軸脾氣臭,早年在國營紡織廠里人家兇不過她,拿她沒辦法,現在進了私人開的保潔公司,和領導同事都處不好,老是被穿小鞋,分給她的區域都是最差的,活兒多且累,日子難混,加上工資不高,做的很不開心。桃李爸的差頭生意日趨穩定,收入比原先在紡織廠的時候強很多,算是中高薪人士了,桃李媽就有了底氣,干脆辭職做起了小生意,和老鄰居合伙做水產生意。借這幢鬼樓住就是出于這個考慮,一來租金便宜,二來有地方存放貨物,不怕被鄰居投訴。 鬼樓地方大是大,總共六個空房間,可荒廢久了,不漏風漏雨、能住人的房間卻只有一間,而且老鼠賊多,偶爾也有野貓野狗來串門,所以海鮮只能放床頭,人看著才放心。有時候夜里起來上廁所,一腳踏進水盆里,那才叫倒霉。 打從家里開始賣水產后,一家門出門乘車或是走在路上都會引起路人側目,味道太沖了。沒辦法,家里衣服一旦洗凈晾干,就趕緊收到箱子里放好,到出門的時間再拿出來換上。 自搬到這里后,距離原先學校有點遠,公交車四站路,步行不可到的距離。桃李跟她媽要一塊錢,用以乘坐早晚來回公交車。桃李媽搬家前什么都考慮到了,唯獨忘了女兒學校的事情。不禁頭疼。 公交車費給了一個星期,桃李媽認為太浪費了。第二個星期開始,問桃李認得路了沒有,桃李答說認得了。她便說:“那你以后走著去吧。早點出發,還可以順便鍛煉身體。” 桃李不愿意。一頓老拳狂風暴雨般捶下去,再問:“現在愿意走去上學了嗎?” 桃李眼含淚水,說:“愿意了。” 人小,腿短,沒把握好時間,連續遲到了兩天。學校老師問清原因后,騎著腳踏車,親自來了一趟鬼樓,找桃李媽談話,把她批評了一番。談話半天,終于就桃李上學一事達成一致:今后每天發一塊錢給桃李乘公交車。 老師前腳人走,后腳桃李媽把門一帶,喊了桃李到面前來,頭發一把薅住,劈頭蓋臉一堆耳光快似無影掌,打完再問:“明天你怎么去上學?” 桃李吞咽著眼淚,護住頭臉,抽抽搭搭說:“我走路去。” “還敢不敢遲到?” “不敢了。” “老師要是問起來,你怎么說?” “是我自己需要走路鍛煉身體。”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于是桃李開始了脖子上掛著鑰匙,背著書包獨自上下學的生活。路上如果不東張西望,步子邁的快一點的話,其實也要不了太久的時間,四十分鐘的樣子而已。 住的地方太偏僻,沒有一個和她同路的同學,路上總是形單影只,時間就過得格外的漫長。小馬路一條又一條,總也走不完的感覺,走路時自己投在人行道上的影子,看著便顯得格外的孤單。 可能因為人小,且是女孩子,總是獨自來往,走路上學的那段時間里面,路上遇到了不知道多少意圖不軌的搭訕者、乞討者,變態色情狂,以及跟蹤狂。 長大以后,和同學們聚會,總會有人懷舊,說起童年時的上海,大家都認為那時的上海人簡單淳樸,那時候的上海治安最好,壞人最少。她聽了,總是很不以為然。壞人什么時候都沒少過,只是那個時候的信息不夠發達,以及人們家丑不可外揚的想法,還有就是,被人知道后反被指戳的那種恐懼罷了。 她也很驚訝于同學們那些“真想回到童年啊,可是再也回不去了”的感慨。 她的童年回憶,無非是直不起腰的憋屈小閣樓,嘎吱嘎吱作響的木樓梯,灰撲撲的天空與人群,臭烘烘的蘇州河,老虎灶,井旁排隊等著洗涮的馬桶,馬路上如潮水般的自行車流,公交車上一平米站足十來個人的擁擠,以及姆媽尖銳的嗓音與耳光,對于這些組成她童年回憶的事物,她毫無懷念,甚至于一旦想起,心底便會產生一種類似于舊傷復發的隱隱痛感。 每當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她就在心里不無惡意地對那些想要回到童年的同學加以揣測:你現在過得是有多痛苦多不順心,才會想要回到那種環境里面去? 在那種環境里,她一次次的僥幸脫險,得以平安長大,可能得歸結于運氣好,還有就是,自己的那點兒早慧與警覺。她不太會揣摩別人的臉色,嘴拙不善表達,可她卻有洞察人心的能力,憑本能便可分辨出誰可信任,誰又對自己抱有惡意。 每天步行四十分鐘去讀書的日子持續了大概兩三個月的時候,時值國慶節前夕,放假前一天,放學有活動,回家比平時都遲了點。還沒走到家,天色已然暗沉了下來。她腳下踢著石子,背著書包,正悶頭往前走,忽然有人叫她名字,抬頭去看,是一個認識的人。這人在火車站開一家小旅館,老婆從早到晚都在北廣場拉客,她經常能在路上遇到他老婆拽著客人往旅館方向拖。 被他叫住,她便停住腳步:“爺爺好。” 爺爺笑瞇瞇的:“放學啦?”問了她幾句功課如何,突然話題一變,“小姑娘跟我回家一趟,上陣子借了你爸爸的老虎鉗,你幫我帶回去還他。” 她看看天色,遲疑道:“我回去太晚姆媽要生氣的。” “我剛剛遇到你姆媽了,同她說過了。到家里就取給你,幾分鐘而已,不耽誤事的。這老虎鉗你爸爸等著要用的。” “哦。” 她便點頭,跟在爺爺后面,這里一片老房子,道路狹窄又曲折,走完兩條小弄堂以后,她停住腳步,喊住爺爺,指指右手邊:“爺爺,你家旅館應該往這邊走。” 爺爺說:“你以為爺爺家只有一間房子啊?爺爺還有另外一間房子呢。” “哦。”想了想,自言自語說,“原來我姆媽也認識你啊。” “當然了。”爺爺笑瞇瞇的看她,順勢牽起了她的手,“怎么不認識?都認識的。” 她覺得爺爺的笑容和平時有點不太一樣,看她的眼神親熱得過了頭,反而有點黏糊和怪異,她不太喜歡這樣的眼神,于是走著走著,假裝系鞋帶,從他手中掙脫開來,一前一后的跟著他拐進了左手邊的小弄堂,最后在一間破落的小院子門口停下。 因為天晚,弄堂里寂靜無人。 等她走過去,伯伯伸手攬住她后背,手上稍稍用了點力,將她往院子里推:“跟我一起進去拿,爺爺還另外有好東西送你。” 她站在院門口,不動,手緊緊抓住門旁一顆細細的香樟樹:“不用了,我在這里等你。” “有糖果,還有玩具,一個小熊,你看了肯定喜歡。” “不用了。我不進去,你進去拿來給我好了。” “這孩子真是,快點,再不聽話爺爺可要生氣了。” 爺爺還在笑,但聽聲音好像有點點發急,面目看著就有點扭曲。 腦中有聲音告訴她不可以隨隨便便進這陌生的小院子里面去,但是卻怕爺爺生氣,回頭跟爸媽告狀,爸媽愛面子,少不了又是一頓打。正為難,忽覺后腦勺有呼吸聲,一股上了年紀的人身上所特有的油齁氣熱辣辣的就飄了過來,縈繞鼻尖。 她心里“咯噔”一聲,腦中一片空白,思維斷了路,頭發也全部炸起,跟魘了似的,都不敢回頭去看爺爺的嘴臉。 爺爺剛剛繞到了她的身后,攬著她的手臂,在她背后嗅她的脖子和后腦勺。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說啥的一天。家長里短,一天又一天。俺有認真考慮過去居委會做調解員。 第5章 一瞬之后,桃李感覺腦子恢復供血,終于可以開始思考,于是蹲下去,再次去系鞋帶,就此躲開爺爺的鼻子和攬著她肩膀的手。系鞋帶時,后腿直伸,腰稍稍弓起,把身體重心放在前臂和前腿上,是短跑選手準備起跑的姿勢。 爺爺彎腰去拉她,就在手快要碰到背后書包之時,她“蹭”的一下,瞬間爆發,以專業短跑選手的速度從向路上沖了出去,跟火箭似的,一眨眼便跑的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