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ǒ18.cǒм 香草苜蓿(8)
之后的幾天倒是平靜得很,苜蓿的生意就和這篇文一樣冷淡。 “是我的藥劑不夠好還是地理位置不夠優越?” “還是說老板娘太丑?” 她百無聊賴地把玩著一張牌,卡牌漂浮在一個半透明的球體中,液體在這樣一個有限的空間內激烈碰撞,同樣是流光溢彩,香草的混沌星空凝滯厚重,而球體里的液體明顯輕盈閃亮得多,就連細沙也在其間活躍地跳動,但一旁的香草看起來并不開心,連帶著卡背上的眼睛也頗為屈辱地閉上,熟悉的混沌風格黯淡了許多。 香草本人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苜蓿初看時以為那是純粹的深黑,但其實并不是,里面流轉的光芒讓太陽黯然遜色,讓日月星辰就此沉默,瞳仁是純粹的銀河塌縮之后的核心,包含這讓人不安的黑暗和未知。 “無法解構。” 玻璃球土崩瓦解,最后從碎片之間掉落的不是液體而是細碎的沙子。 香草看起來并不驚訝,他默不作聲地回收了卡牌。 苜蓿不喜歡香草,這種不喜歡并非出于個人好惡,而是未知引起了本能的抗拒。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流露了厭惡,香草抬眼:“不用愧疚,人都如此。” 苜蓿有一瞬間的震撼。 他的臉是神賜的恩澤,睫毛的陰影落在瞳仁的光弧之上,他抿著嘴唇,鴉色的長發隨意披散在肩上,肌rou的爆發力隱藏在衣袍之下。 “嘖。”泍圕來洎釪HаíΤаnɡShúщú(海棠圕щú).Còm “點石成金。”苜蓿隨手把一枚金燦燦的碎片擲給香草。 他像吃到糖的小孩子一樣笑了,明明近在咫尺,但金子就是從他的指縫間落下,他俯身想要在落地之前將其截獲的努力也失敗了,那枚并不圓潤的,粗糙的煉金造物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偏不倚地滾進了地板的縫隙之中,閃耀的光澤被灰塵蒙蔽。 苜蓿扶額:“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在前幾天剛剛把所有的東西都修繕了,只有——”她指向那條裂縫。 香草知道結果如此,但他還是打算嘗試一下。 純黑的衣袍掃過地面,骨節抵住木板,長發垂落在臉龐,他聚精會神地cao作著,直到木板發出不堪重負的震顫,然后是一聲清脆的斷裂聲。 他收回手。 木刺戳在手背,大概是用力過猛的原因,傷口不淺,先是一種頹廢的灰白,然后血珠才爭先恐后地涌出。 金子依然在縫隙中,殷紅為之加冕。 他這才起身,把碎發撩到耳后,等他放下的時候傷口已經愈合了,只有地上的一抹紅色證明過去的存在。 苜蓿歪著腦袋看他:“詛咒?” “嗯。” “是‘我將永生拋棄黃金與鉆石’的詛咒嗎?” “不全是,”香草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塵,“不管怎么說,多謝。” 他露出了孩子氣的一面。 “那是什么?” “……” 苜蓿隱隱有一個猜測,她無法解構香草的魔法——如果這算是她所理解的“魔法”的話。這不應該,和其他人不同,魔力奔涌在苜蓿的血液和骨骼之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就是魔法本身,這種東西無論怎么變形都會存在根源,無法解構說明這種東西并不來源于這個世界。 這并不是什么不可知的東西,世界之間本來就是交錯的,只有很少的封閉界面能完成自我循環,在這樣的背景下,使用其他世界的“魔法”也并非不可理解,但問題在于,你想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召喚的媒介往往是rou體和靈魂,就算用咒令約束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引渡的知識和真名會變作不可譯讀的亂碼,擅自閱讀者會陷入狂亂與崩潰,將其破譯也需要搭建全新的平臺;咒語法器也是同樣的道理的,代價本身的目的并非懲戒,而是將這些不屬于此地的東西用所在世界的源生物進行置換,以免出現混亂。 ——香草……你為什么能直接使用■■污染我的法陣呢? ——你付出的代價不僅僅是財富吧? 苜蓿:“你付出的■■是什么?” 香草歪著腦袋看向他。 “沒什么。” 正如之前所說,苜蓿并不想與香草——這多半是假名,有任何交集,但…… “真香。” 香草本人不能擁有世俗的享樂之物,但他很意外地給苜蓿帶來了好運。 在那場并不激烈的沖突之后,她罵罵咧咧地清除污染,在地下室里發現了大量繪有圖案的原料石,那些圖案天真浪漫,和木雕應該出自同一人之手,內容包括簡筆畫的人還有不明所以的圈圈叉叉,像是小孩子的涂鴉之作,雖然不怎么好看,但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她都不再需要使用本體魔法;另外艾麗記住了苜蓿的委托,生意好了一點,雖然無非是些催情劑致幻劑之類的小玩意兒,但還是讓苜蓿開心了很久;大街上的貓貓狗狗突然瘋狂迷戀上了苜蓿,她如貓薄荷一般散發著不可抵抗的魅力,每次一開門都能看見一堆毛球。 隨著香草留下的痕跡逐漸消失,這些好處也逐漸消失。 苜蓿本以為這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但香草居然再度出現。 無法被觸碰的黃金從某種方面證實了她的部分猜想。 香草付出的代價很可能是氣運。 苜蓿聽說這是東方盛行的術法,氣運很難產生或者消失,為了保持平衡,她大概就是那個潛在的受益者。 她沒有辦法和香草交流猜想,畢竟…… 涉及到這方面的字符全都變成了■■和■■,不過,如果反向證明的話,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話說,你要不我跟著我混?” 幾天不見,香草看著清瘦了一些,他的代價一定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困擾,況且,在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情況下,他也不像是那種不擇手段的人。 “免費的好運氣當然很爽,但老這樣下去咱也有點過意不去,我這兒的活也不算多……” 香草低垂著臉,瞳仁中的情緒明滅不定,神像般的莊嚴肅穆讓苜蓿有褻瀆神明的愧疚。 “如果不愿意的話也沒關系啦……” “好的。”香草像是做出來什么重大決定,他站起身,走向苜蓿,“我愿意。” “欸?” 她被籠罩在陰影之下,和香草相比苜蓿實在是嬌小得過分,作為不擅長近身輸出的脆皮法師,她本能地想要逃開。 但身體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她抱住了香草,柔軟的胸脯緊緊貼著對方結實的肌rou,有如觸碰未知時的震顫,她的大腦在叫囂著恐懼,但身體卻貪戀這一瞬的溫存——香草給予了回應,不帶一絲欲望的手掌從偏灰的發絲到隔著衣物撫慰脊椎骨,不同于性欲的快感伴隨著危險信號刺激著大腦,她琥珀色的眼睛中流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痛苦。 香草注意到了這點。 “別停下。”苜蓿小聲地呢喃。 她沒有聽清香草說了些什么。 象征誓約的對稱魔法被啟動,曾經污染了元素的混沌星空現在與魔法一起構筑了陣法的骨架,符文之間流淌著璀璨的星河,苜蓿用盡全力抵抗了尖叫的本能。 “結印。” 她聽見自己這么說。 元素和星空的光輝被無限放大,它們糾纏著匯集成一個更加純粹的光點,然后消失在香草的眼睛里。 “完成了嗎?”苜蓿倚在對方懷里,“疼嗎?” 她沒有來得及聽清回答。 在結印完成的瞬間苜蓿接受了大量沒有意義的混亂信息——她終于明白那種本能的抗拒來自何處,這些無法解構的東西用近乎殘忍的方式沖擊了固有體系,秩序被摧毀,混亂即為正理,她覺得自己在沒有止境地墜落,哭嚎和咆哮讓理智停止,她甚至渴望rou體的疼痛。 “大意了啊……” 苜蓿捂著腦袋從床上坐起來。 “感覺還好嗎?”香草遞給她一杯溫牛奶。 苜蓿抱著杯子暖手:“還行,頭疼。” 她看向香草,不安的感覺被沖淡,她能感受到星空之間有了跳動的元素——雖然很微弱。 乳香彌漫,熱牛奶順著口腔滑到胃部,身體才漸漸有了溫度。 ——香草,比想象中強很多啊,結印主導方承受的力量應該要小得多才對,這得有多少體量才能稀釋到毫發無傷? “其實我沒想到會結印,我本來是想問你要不要來我這里打工。”苜蓿非常真誠。 即便是成了契約規定意義上的“使魔”,香草也沒有流露出一絲奴性,甚至說,在力量不平等的前提下,他看起來更像是主導的那一方。 他接過空杯子,隨手放置在一旁,不置可否:“是么。” 苜蓿撐起身,她還穿著之前的法術袍,織物滑落露出圓潤的肩頭,香草很自然地幫她拉上了肩帶。 “啊,謝謝。”她微微低下了頭,黑灰色頭發像是燃燒過后的殘余,在光下隱隱有幾絲金光,“■■。” 她斟酌著換了一種語言,一字一頓:“異,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