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許姜見到南昱的神色,似乎明白了什么,無聲輕嘆了一下寫道:“我是你的小姨!” 南昱已經完全迷瞪,怎么又冒出來個小姨了? 許姜不斷的將水跡抹去,又不斷的寫:“你腰間不是普通的胎記,是jiejie留下的龍釵印記。我昨日無意間看到,才會留意你的動向。jiejie許宋,是你的生母,曾是東嶺宗主。” 南昱看著許姜寫出的那些字發愣:“我母妃,不是一個普通的浣衣宮女嗎?難產而亡。” “那是對外的謠傳,今日不便多說,你過幾日去找廣姬,他會引你前來與我會面,我再慢慢告訴你。” 南昱回到住所,心緒難平,這一夜發生了太多事,那附身鬼怪似乎與孟章君簡萬傾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個修真之人,還是一宗之主,居然與鬼怪勾結,已經足夠駭人聽聞,他的大業指的是什么? 那鬼怪口中的殿下,又是誰? 他張口閉口不離神木,與風之夕遇刺的木箭,可有聯系? 而那深藏不露的蛟宿許姜,竟然與自己有如此近的關系! 許姜看上去不似說謊,如她所言,自己腰間胎記摸上去坑洼不平,并非天生。可為何當今皇帝既將自己棄之門外,還要偽造自己的身世? 若母親真是許宋,那她現在何處?是生是死? 所有的疑問攪和在一起,南昱輾轉無眠,天色一亮,拿起桌上寫好的信件,直奔青石鎮而去。 比起貼符抓鬼這件事,昨晚聽到的秘密更讓他覺得驚駭,此事得盡快告知全尤。還有困擾自己的身世之說,能傾訴的人只有風之夕。 從全尤所住的客棧出來后,迎面就看見了久榮,若不是他身邊還有幾名東嶺弟子,南昱幾乎認為他的在跟蹤自己了。自昨夜驚駭一幕后,現在看那久榮,無端就生出了幾分寒意。 “南兄這是采買還是辦差啊?”東嶺弟子向他打招呼。 南昱搪塞了幾句,獨自往東嶺方向返回。 “南師弟留步!”久榮卻跟了上來:“我剛好也要回去,一起吧!” 南昱自顧走著,沒有理他,不知該怎么和這個陰陽合一的家伙說話了。看上去雖無異常,可誰知道那個東西什么時候會冒出來。 剛才與全尤說起此時,全尤也覺得非同小可,捉鬼之事暫且放下,各自先回去。看全尤神色似乎知道什么內情,交代南昱不要輕舉妄動,還說陰邪附身之人畏光,白日里不足為懼,尤其晚上需得小心。所以說眼前這個久榮,就該是正常的那個人了,可是全尤說與鬼魂契靈之人,彼此是可以交換意識的,這么說來,這久榮身體里,有兩個意識,什么時候是誰,也不得而知了,還是保持距離吧。 “南師弟心事重重,莫非是遇到什么煩心事了嗎?”久榮問道。 我該怎么和你說呢,南昱心想,我的煩心事太多了,其中一個就是你,你到底現在是人是鬼我都搞不清楚,怎么能與你敞開心扉啊! “嗯,甚煩!”南昱回想起以前久榮說話總是陰晴不定,明明一個弱冠少年,有時候說起話來卻暮氣沉沉。 “可否告知一二,讓我為你解憂?” 解你個鬼啊!南昱覺得繼續和這樣的人說話估計會神經錯亂,索性開始亂說:“久榮兄,你說那些女修,咋就這么煩人呢?可有辦法讓我擺脫?” “美人相擁,那是艷福啊!怎么南師弟不解這風情呢?” “是啊,我就是沒這個艷福。”南昱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 “辦法也不是沒有,不過要做些犧牲了!”那久榮居然當了真,皺眉思索:“你只需與幾位弟子和長老走得近些,女修們自然就遠離你了。” 南昱頓住腳步:“哪幾位?” “亢宿廣姬,還有尾宿弟子楊子嬌,房宿弟子木棉和桃離,還有... ...” “好了好了!懂了。”南昱打住他的話,這幾個人不就都是那什么嘛!老子和他們一起... ...不對,老子與他們有什么區別? 久榮見南昱臉色忽暗忽滅,以為惹惱了他:“南兄莫要見怪啊,我只是隨口一說,就當玩笑!” “行啊,只要能擺脫那些嗡嗡嗡,本公子就委屈點,先借他們的地界避避風頭吧!” “嗡嗡嗡?”久榮皺眉不解的樣子,南昱幾乎就要覺得這是個正常人了。 “就那群狂蜂浪蝶。”南昱并非真想與那群斷袖為伍,只是想起昨夜之事,不如順著久榮之意與廣姬接近,也方便日后與許姜見面,這樣便不會引起不管是哪個久榮的懷疑。 “明白了!”久榮會意點頭,舉止得當,越看越不像是個鬼附身的人。 回到宗門,遇見前來相邀去靜室修煉的鄧夏。 東嶺門風雖不嚴謹,可供弟子們修煉的場所倒是別具一格,尤其是靜室,顧名思義便不是在喧鬧之地,可也不是什么世外居所,甚至連居所都算不上,那是一個在礁石上修建的亭閣,一面靠山,三面環海,很少有人過來,不失為一個清凈的修習之地。 南谷的弟子里面,南昱早出晚歸的修習練功眾所周知,勤勉的有些病態。 而鄧夏是真的勤奮,南昱經常感嘆此人雖天資不高,可貴在后天刻苦,將來說不定能混出國名堂。 兩人一邊朝海邊走去,鄧夏一邊偷望著南昱,欲言又止。 “莫不是對我有意思,還偷摸看我。”南昱目視前方說道。 鄧夏臉刷地一紅:“南兄說笑了,我就是想說。”鄧夏笑了笑:“也就看你現在人輕快了許多,我才敢說這個事。” 南昱斜眼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你都不知道你前幾個月的樣子有多可怕!”鄧夏說道。 “不會吧!”南昱回想了一下。 “真的南兄,說可怕也許過了點,不過你那時候的狀態真的很不對勁。”鄧夏嘆了口氣:“你在南谷時也不會那樣,整個人就像是遭了什么重創似的,也不見你笑,對什么事情都不感興趣,我一開始以為你天天沒命的練功是真的苦心修行,可見你在獸井里斬殺那些妖獸的模樣,更像是泄憤一般,可又經常見你發呆,要么就是一臉疲態沒睡好的樣子,就覺得你要么心里有什么事,要么就是病了。” 南昱點了點頭:“不瞞你說,我那時還真是病了,不治之癥。” 鄧夏疑惑的看了他半天,忽地一笑:“這么說南兄的不治之癥痊愈了?” 南昱勾嘴一笑,躍上了礁石上的亭臺,盤坐開始調息,心里卻想著,若真是那樣,那風之夕的來信簡直就是神藥,不僅這樣,對南昱而言,藥到病除之外,還提神醒腦,順帶著催情的功效。 南谷藏書閣,風塵仆仆的全尤將東嶺之事告知風之夕。 風之夕聽后眉頭緊鎖:“可有交代南昱,不要讓他再插手此事。” “說了,我也覺得此事詭異之處甚多,叫南昱別再管了,專心修習。浣溪君對此事怎么看?”全尤見風之夕沉吟不語:“若那鬼邪真與簡萬傾有勾結,為何又要早早附身在我南谷弟子身上,直接去東嶺不就完了嗎,還是他在南谷有更重要之事?” “此事我會處理,你也不要管了。”風之夕見全尤眼神有些失望:“待我理出頭緒,想出應對之策,自然需要你幫忙。” “好!”全尤方才恢復神色,對于鬼宿全尤來說,遇到這種事就好像看到可口的獵物,不讓他管,難免寢食難安,可他的修為遠不及風之夕,只能任其差遣:“那我等候浣溪君吩咐。” “南昱還與你說了什么?”風之夕莫名的想知道南昱事。 “對了,他有一封信給浣溪君。”全尤將信自懷中掏出,遞給風之夕。 回到梅苑于房中坐定,風之夕開始看南昱的信。 信中南昱先是將那夜所見所聞之事又詳述了一遍,也提到了自己的一些疑問和猜想,并將遇見許姜,以及自己身世之事告知,覺得此事不能聽其一面之詞,就算有胎記一說,見過自己胎記的人不少,雖有疑惑卻也撼動不已,只待去信與秦王求證后,方有頭緒。 風之夕第一次見他在信里這么一本正經,覺得此人成熟了不少,誰知看到最后,才發現自己妄下了定義: ... ...來信已閱,香囊夜夜置于枕邊,梅香縈繞如伴你身側,所夢皆是君影,醒來思念更甚。之夕可有想我? 落款是:奇無 風之夕嘴角不察的一弧,行至桌旁展信落筆。 康都神院里,召一回到住所,見一個神侍在他書架上翻找著什么,輕咳一聲進了屋,那神侍見他有些慌張:“主持,您回來了?” “嗯。”召一悶哼了一聲:“忘北,你到我屋里做什么?” “弟子就是想找幾本書。” “找書去藏書閣啊,我這兒都是些閑書,看了也沒用。” “弟子知道了,這就出去。” “嗯,去吧!”召一眼皮也不抬,揉揉腰到床上躺下,盯著門口冷笑了一聲:“你要找的東西也不在此處,瞎費勁!” 東嶺內門這段時間發生了一件讓所有女修憤恨不平的事,那就是她們心心念念的南谷俊俏弟子南昱,被幾個斷袖給拉彎了。 以前還爭風吃醋的一幫子人,立刻同仇敵愾,吃不著葡萄說話也不甜了,酸溜溜的開始把那南昱說得一文不值。 “我早就知道他是那樣的人,難怪對我的美貌不為所動。” “那廣姬就是個狐貍精,我看他與南昱走的最近,就是他將我家阿昱帶偏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成她家的了。 “唉,果然好看的男人都不正常啊!” ... ... 風言風語不絕于耳,還不脛而走,就連南谷的弟子,也莫辨真假了,好在那鄧夏為人板正,加上久榮告訴他們只是權宜之計,這才穩定了點人心,不過還是有個別人,將此事與那些東嶺當著奇聞異事一封信寄回了南谷,供內門弟子們茶余飯后消遣調侃。 傳著傳著,就傳到了明朗的耳朵里,大驚失色的就跑去給風之夕報信,誰知風之夕聽了竟然面不改色,只說一句:知道了! cao心的人理解不了心大的人怎么想,只得將那份擔憂寫在信里,希望那只是個謠言,直到南昱回信證實,方才將那顆心放了下來。 其實若沒有風之夕的首肯,南昱也斷不敢如此大張旗鼓的造勢,風之夕的來信中說道,自神院召一處已得知,南昱的生母的確是東嶺人氏,姓許命宋,證實了許姜所言非虛,這才與廣姬走得近,順帶著那幾個兄弟一起造個勢,將那些女修們擋飛,換來一段寧靜的夏季。 時至現在,南昱仍然覺得自己與他們不是一個圈子的人。 尤其是那個廣姬,雖然走得近,可也常常被他的綽約多姿和嬌滴滴的聲音驚出一身雞皮疙瘩。 其他幾個人還算正常,光外表也看不出哪里不對,就是相處時間長了,聊天之中才現端倪,龍陽之事不絕于耳,被南昱有意無意的聽了些去。 夜里躺在床上,回想起那些口無遮攔的污言穢語,聞著枕邊幽幽的梅香,南昱腦子里的畫面頓時春意盎然。 南昱見慣男子光膀子下海摸魚,毫無感覺。 可唯獨風之夕不同,別說看他脫光,哪怕他肩頭露出的一點肌膚,就足以讓南昱心神激蕩。帶著那份激蕩,聞著攝人魂魄的梅香,幻想著梅苑里那個人剛出浴的畫面,手不自覺的朝身下伸去,臆想中強行帶著他的師叔共赴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