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章君
南谷納選事宜塵埃落定,朱云殿外修弟子入門正式修行。 來自東嶺的弟子入南谷,隨內門弟子們同吃同住同修,開啟為期一年的游學生涯。 不同以往的事,歷來宗門弟子除外游學,由宿位長老帶隊遞貼即可。可此次入南谷的,竟是那個聞名遐邇的東嶺宗主——孟章君簡才傾。 南昱覺得陵光君已算是講究之人,穿衣著飾,無不繁瑣花俏。 可見到了赤炎殿中的來客:身姿高挑,風度翩翩,雖算不上絕色,也算儀表不凡。尤其經過一絲不茍的服飾雕琢,暗繡金色龍紋的青色衣袍流光溢彩,靚麗非常。往赤炎殿中一立,格外惹眼。尤其是那雙細長桃花眼,微波蕩漾,眉目生情。 南昱方才明白,為何突然造訪的孟章君會讓南谷的宗主方寸大亂,在衣柜里翻騰許久,才勉強穿出一身紫紅色華麗外袍,既又守住了南谷著紅紫色的宗門規矩,又極盡所能的在與簡萬傾爭奇斗艷了。 陵光君的大費周章,在與那孟章君堂中一比較時,瞬間落敗:青色龍袍低調華麗,沉而不悶,較那艷俗的紫紅色花俏外袍而言,品位高下立見。 陵光君心里可不這么想,自覺秋色平分,面上十分欣然,端著宗主的禮儀邀孟章君入座看茶,敘聊宗門閑事。 南昱與明朗今日剛好在赤炎殿有事,便留在此處,旁座陪同,待陵光君介紹時,不失禮節起身問候。 孟章君簡萬傾點頭應付,心不在焉,頻頻往殿外張望:“怎么不見浣溪君啊!” 明卻嘴角不察的一咧,知道你打什么主意! 借著送弟子游學的名義,實則是sao擾風之夕來了。一封封的情書看得我作嘔,什么:東嶺春日枝紅,君可往兮。 還有什么:一年未見,甚為牽念,君安好否? ... ...風之夕雖未曾啟閱,但陵光君耐不住好奇,打開看了,一邊看一邊罵。 面掛微笑的桃花眼自然不知道旁邊人的腹誹,自顧說著話:“我也是許久未見之夕了!” 還之夕呢!明卻笑容不變,繼續腹誹:誰準你叫這么親近了,人家跟你很熟嗎,不過是當日摘下梅花掃了你一臉,你就自作多情粘著不放了,我呸! 不是看在每年那么多漂亮衣服的份上,我才懶得笑臉相迎:“浣溪君事忙,這會不知在哪兒呢!簡宗主稍安勿躁,難得光臨南谷,定要多留些時日,讓明卻盡點地主之誼才是。” “那是自然!” 呵!還蹬鼻子上臉了,我不過就客氣了一下,你這桿子爬得挺麻利啊!明卻差點就罵出來。 不行,我是宗主,為了兩宗數百年交好的舊誼,我不能翻臉!可怎么才能治他呢?不見棺材不掉淚,既然他舔著熱臉來了,看來還得要風之夕的冷屁股,我呸!不對,冷若冰霜來應對了,讓他知難而退,反正就算和浣溪君翻臉,也怪不到南谷頭上來:“明朗,去看看你師父在忙什么,請他過來吧!” 陵光君明卻對簡萬傾的厭惡,除了因其糾纏風之夕外,還藏著一種莫名的嫉妒,笑談間忍不住偷摸上下打量簡萬傾的穿著,試圖從中找出一點紕漏來,以滿足自己的自信心。 可東嶺的服飾天下聞名,這孟章君身材好得就是個衣服架子,又是極其挑剔之人,哪會忽略細節?上下打量完畢,竟毫無毛病可挑。不對,臉上,哈,他居然擦了粉! 明卻差點笑出聲來,堂堂男兒,涂脂抹粉算什么事!自己比其他來,除了個頭矮了那么一點,皮膚黑了那么一點... ...黑點好,黑才有男子氣概。陵光君不禁挺了挺胸膛,對簡萬傾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笑。 明朗領命出門,南昱卻忐忑難安。 孟章君與小師叔的舊事,他早有耳聞,此人的品性也是世人皆知,風之夕來了,會不會被他占了什么便宜去啊!哪怕只是他那雙桃花眼往風之夕身上看那么一眼,都讓南昱覺得是褻瀆。 不多時,一襲紅衣身影出現在赤炎殿,孟章君桃花眼一亮,南昱心里一緊。 款款而入的人禮儀周到,不冷不熱的向孟章君打了招呼。 簡萬傾起身迎上去,被明卻搶先一步,將風之夕拉到自己另一旁坐下:“浣溪君午后還要授課吧!”說完朝風之夕使勁擠眉弄眼拼命示意。 “沒課!” 明卻嘴角一抽,他沒看懂我的意思嗎? 隔著明卻的簡萬傾探頭向風之夕示好:“一年未見,浣溪君越發明艷了!真是讓人移不開眼啊!” 明卻差點吐出來,趕緊端茶喝下一口壓了壓。 南昱的視線在風之夕和簡萬傾之間來回移動,風之夕不茍言笑,表情淡然如水,簡萬傾臉上的笑意都快燃起來了。對他頻頻的噓寒問栗,風之夕回答得禮貌客氣,張弛有度,南昱心里漸安。 到了飯點,侍童告知宴席已布置妥當,可移步旁殿。為了不冷場,陵光君特意叫來李陶童和臺念東陪席,外加明朗圍坐一桌。 “南師弟去食堂用膳吧!”明朗關切說道。 “不餓,今日難得東嶺宗主大駕光臨,我就在此端茶送水伺候著吧!”南昱深知以他的身份還不夠格入席,可就是不想走。 “坐下一起吃吧!”風之夕淡淡道。 “對,一起一起,有位置!”陵光君是個不拘小節的人,招呼南昱坐下。 風之夕為人生冷,和孟章君之間又隔著一個明卻,其他長老也都往另一旁入座,沒人會主動往他身邊坐,他身邊的位置便空置出來。 南昱也不客氣,坐下了。 “明宗主這徒弟還挺有趣啊,會說話!”孟章君笑看了南昱一眼:“模樣還這么好!” “嗯嗯,南昱是不錯!”有人夸自己徒弟,明卻自然開心:“別看他年紀輕,可人特機靈,家里可是在京城做大生意的,見過世面。” 風之夕突然一笑,又極快收住笑容。南昱知道他在笑什么,與風之夕對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笑。 這一笑不打緊,把那孟章君驚艷得桃花眼圓睜,仿佛發現什么新奇事物:“萬傾還是頭一回見著浣溪君笑啊!” 風之夕輕咳了兩聲,恢復了表情。 機靈如臺念東,生生把話題接了過去:“簡宗主,聽聞東嶺有一種奇花,食后能永駐容顏,莫非你是吃了那花,這么些年咋就不見你老呢?” 三十出頭的簡萬傾品味半天,也沒弄清楚臺念東這話是夸還是嘲,只能輕笑道:“臺長老怕是道聽途說,哪有那樣的花!” “簡宗主,都說東嶺之人駐顏有術,此行可是帶了什么好東西,給陶童見識見識唄!”李陶童道。 “還真有些,回頭贈與李長老。” “簡宗主,那東嶺之東的青木海,是否時常有蛟龍出沒啊!” “簡宗主,谷內不能飲酒,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你要是不著急走,我明日邀你山下暢飲。” “簡宗主,... ...” ... ... 就這樣,一席飯在臺念東和李陶童你一言我一語的問詢,孟章君的來回解答中,愉快的結束了。 至始至終他都沒機會與風之夕說上幾句話。 這就是故意安排的吧!南昱暗自佩服明卻的老謀深算,也見識了臺念東說話的吞吐量,還有李陶童的粗枝大葉。 宴席過后,回大殿飲茶敘了會話,陵光君便交代明朗,將孟章君簡萬傾安置在后山的紅花閣休憩。 “紅花閣,好名字!”孟章君贊許不已,目光又回到風之夕身上:“不如勞駕浣溪君帶路?” 眾人皆覺得這是癡心妄想,風之夕定會回絕。 “好!” 眾目愕然,皆以為聽錯了,感情一干人為你剪了一上午的爛桃花,全白費了!南昱心里莫名一沉。 “正好有事向孟章君討教!”風之夕表情依舊淡然,起身引路前行。 留下大殿幾個人面面相覷。 簡萬傾喜出望外,顛顛跟著風之夕:“能得浣溪君親自帶路,簡某真是三生有幸啊!這紅花閣真是不枉此名啊,瞧著庭院的花開得多艷麗!” 風之夕快步前行,無意帶著簡萬傾游覽,入了紅花閣,轉身淡淡問道: “孟章君可知東海神木?” “啊?... ...” 南昱心神不定的回到竹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斷朝屋外觀望,最后索性出門,往路口大石上一躺,仰頭看著風拂竹葉飄落,看著群鳥自林間飛過,看著倦鳥歸巢,看著暮色漸濃... ...直到一個聲音傳來: “你躺在這里做什么?” 南昱一躍而起,盯著風之夕。 “問你呢,露水這么重,躺這不怕受涼嗎?” “談完了?” “什么?” “與那爛桃花說完話了?”南昱難于控制的生硬。 “注意你說話的語氣!”風之夕有些不悅,轉身離去:“沒什么事就回去看書吧!” “師叔!” 風之夕駐足回首,皺眉看著耍著莫名脾氣的少年:“還有何事?” “師叔明知那個人對你心懷不軌,你還與他獨處一室!你到底怎么想的?” 風之夕眼神一黯。 “師叔莫不是對他,也有那種意思吧!”話一出口,南昱立即就后悔了。 “南宮昱!”風之夕惱怒呵斥,厲目狠狠的挖了南昱一眼,拂袖離去。 南昱給了自己嘴上一巴掌,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