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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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自然表示同意。 這會飯菜做好,端上桌,一群人各自找到關(guān)系好的人一起坐。 鄭衛(wèi)華坐著輪椅不方便,于是沒準備上桌,卻被金偉志硬是推了出去。 他把鄭衛(wèi)華推到自己旁邊,問他:“要我?guī)兔Ψ闵蟻韱幔俊?/br> “不用。” 鄭衛(wèi)華拒絕,單腳站立推開輪椅,坐到凳子上。 金偉志看著他坐好,再給他倒了酒,然后舉杯:“這一杯要敬咱們老鄭,有困難有危險的時候永遠沖在第一位,是我們應該學習的榜樣!” 桌上的人紛紛應和:“來來敬老鄭。” 似乎是要破除他們倆因為副團位置兄弟反目的傳言,今天的金偉志對他格外熱情。 但就是太熱情了,顯得并不真誠,有種做作的虛偽。 鄭衛(wèi)華心情難辨地吃了一頓飯,回去時眉頭緊皺。 “你怎么了?” “沒事。”鄭衛(wèi)華嘆了口氣。 一直憋到晚上,他才對陳蕓說:“以后兄弟真做不成了。” 陳蕓靠在他肩膀上,伸手揉了揉他的的頭發(fā):“沒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鄭衛(wèi)華被他的動作語言弄得愣了愣,回過神來失笑:“哪有你這么說的?” “那要怎么說?”陳蕓揉著他的腦袋。 部隊對于儀表要求很高,軍人都剃著板寸,摸起來和胡渣一樣,又刺又硬。 陳蕓摸著摸著有點上癮,把他的腦袋當成玩具似的揉搓,鬧得鄭衛(wèi)華受不了,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動:“別鬧了,睡覺。” “再摸一次。”陳蕓祈求:“最后一次。” 她說的可憐巴巴,鄭衛(wèi)華有些不忍心拒絕。 手上動作不知不覺放松,被她掙了出來,立刻在腦袋上亂揉一通,又在鄭衛(wèi)華來抓她之前放開,雙手交握放在腹部,一副乖巧的模樣:“睡覺吧。” 鄭衛(wèi)華:“……” 自從金偉志的任命正式下發(fā),劉琳在家屬院里就抖起來了。 陳蕓幾次看到她,很清晰感覺到劉琳態(tài)度的變化,和她說話的時候會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仿佛已經(jīng)不是一個層級的人。 不止是陳蕓一個人有這種感覺,杜美年也這么覺得。 在帶著鄭衛(wèi)華來醫(yī)院復查的時候,她就和陳蕓吐槽:“上次她感冒了,來醫(yī)院買藥,還非得往我辦公室跑一趟,跟我炫耀金偉志工資漲了多少。我就納悶了,他金偉志就算一個月拿三百塊,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嗎?” “你怎么說的?” “我就問她自己能賺多少錢,她就閉嘴了。”杜美年翻了個白眼:“真是沒見過這么抖的!” 她說著說著又拐到金偉志升職這件事上:“不想想金偉志那個位置怎么來的,要是正常情況他能爭得過你們家老鄭?還不是靠走后門!” 陳蕓之前就聽過這種傳言,但是鄭衛(wèi)華很少說這個事,陳蕓也就沒有過多探究。 現(xiàn)在杜美年說了,她就順便問了句:“走誰的后門?” 杜美年說了個名字。 “這是誰?” 她比個了二的手勢:“那位的手下。” 陳蕓一開始沒看懂,杜美年一再提示她才想起來:“你說是林……” “就是那位。”杜美年撇嘴:“也不知道怎么巴結(jié)上去的,真是走了狗屎運!” 陳蕓:“……” 她有些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那位權(quán)傾一時的二把手,似乎最后的結(jié)局有點糟糕啊? 杜美年看她遮掩,還以為是心中不忿,安慰道:“沒事,你們家老鄭自己能力夠,不靠這些也能上去,不過是晚個一時半會的。” 陳蕓有些心不在焉地笑了笑。 離開學校太久,她已經(jīng)不記得那件事發(fā)生的具體時間了,只知道是運動的中后期。 如今是七一年,距離運動結(jié)束還有五年時間,算起來,應該離得不遠。 她一路想著這件事,弄得鄭衛(wèi)華頻頻看過來。 “怎么了?” 陳蕓搖搖頭,回家之后把杜美年說的話在鄭衛(wèi)華面前重復了一遍。 “金偉志真的靠上去了?” 鄭衛(wèi)華點頭。 陳蕓哦了一聲,猶豫了許久,才小聲問他:“那如果首長出了什么事,會連累到金偉志嗎?” “看情況。”鄭衛(wèi)華扭頭,有些奇怪:“你問這個干什么?” “隨便問問。” 陳蕓攤手。 反正她既改變不了那位要反,也無法說服金偉志與那一脈脫離關(guān)系,想這么多干什么呢? 有這個時間不如寫點東西。 去年陳蕓第一本小說拿了兩百塊錢稿費,讓她信心大增,覺得可以靠筆頭吃飯。 但很快現(xiàn)實就給了她迎頭痛擊,后來陳蕓再寄出去的書就沒有了音訊。 直到上個月,她收到一個老家寄來的包裹。里面有她寄出去的書,書里夾了一封信,是出版社的員工寫給她的。 說出版社被人砸了,幾個主要編輯也紛紛被打倒下放,以后都不會再出書,讓她不用再寄了。 陳蕓靠寫書賺錢的路暫時走不通,她也不準備再試別的出版社。 就當個日常消遣,平時有空的時候就寫兩筆。 暑假平平淡淡過去,除了鄭衛(wèi)華養(yǎng)好傷重新上崗之外沒有什么新鮮事發(fā)生。 新學期開始,二妞也將成為一名小學生。 陳蕓去買了布,給兄妹倆分別做了新書包,又給錢讓他們自己買了文具。 學校九月一號開學,提前兩天報名。 開學之后陳蕓帶的還是一年級,新學期開始,老師和學生們都要有段互相適應的時間。 陳蕓也因此變得有些忙碌。 等她忙過那一陣,突然聽到了一個不得了的消息——那位二把手武裝政變的陰謀敗露,坐飛機倉皇出逃,飛機在距離溫都爾汗六十公里的蘇布拉嘎盆地被擊落! 這個消息在部隊這邊產(chǎn)生了不亞于八級地震的連鎖反應,許多軍官受到波及。 僅僅鄭衛(wèi)華他們師,就一下子擼掉了七個團以上干部,連師長都沒有例外。 金偉志也被牽連了進來,在墜機事件第三天,他的職位就被停了。 家屬院里人心惶惶,天天都有人被帶走。 金偉志四處奔走,想要把自己摘出去,可沒有一條路能走通。 下旬,關(guān)于金偉志的處分下達——開除黨籍,以士兵的身份退役。 半年前劉琳搬到家屬院,以為自己以后就有好日子了。 兩個月前金偉志升副團長,劉琳幻想著以后他能走的更高,說不定以后能撈個師長夫人當當,往后也能衣錦還鄉(xiāng)。 現(xiàn)在,他們?nèi)缤瑔始抑惚悔s走。 劉琳在家里哭得暈了過去。 部隊那邊下達了通知,要求他們在十天內(nèi)搬離。 離開前一天,金偉志帶著酒來找鄭衛(wèi)華。 鄭衛(wèi)華在經(jīng)過一輪輪的審查后確定與林姓集團沒有任何關(guān)系,依照他入伍以來的表現(xiàn)以及部隊軍官的缺口,這事之后升職將毫無懸念。 “兄弟,來陪我喝一杯吧。” 他拎著酒瓶站在外面。 鄭衛(wèi)華看了他一會,往旁邊讓了讓。 陳蕓聽到聲音進來,見到鄭衛(wèi)華對她使了個眼色,又轉(zhuǎn)身走回房間。 見陳蕓關(guān)了門,鄭衛(wèi)華收回視線,去廚房拿了兩個碗出來。 金偉志給碗里倒酒,一直倒?jié)M才停。 他端起碗,對鄭衛(wèi)華說:“兄弟,我之前對不起你,給你賠罪了。” 金偉志說完就開始喝,也不管鄭衛(wèi)華的反應。 他喝了一大口,放下碗哈了一口氣:“當時就是太急了,腦子一熱……” 金偉志開始自我解剖,說自己的抱負,說對鄭衛(wèi)華的嫉妒,說當時的心理。 “我年紀這么大了,處處不如你們。比武比武贏不了,演習演習也是輸。”金偉志歪著頭,手指點著自己腦門:“我怎么就這么不中用呢?” 他又開始喝酒,喝完繼續(xù)說,說完再喝。 鄭衛(wèi)華親眼看著他喝完了酒,等金偉志還要倒的時候抓住酒瓶:“行了。” 金偉志抬起頭,對他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兄弟,我難受,我心里難受!” 他發(fā)泄般大吼著:“我想闖上去,我做錯什么了?上面那些人干的事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老子他媽也是上過戰(zhàn)場立過功的!現(xiàn)在呢?什么都沒混到!” “你醉了,回去吧。”鄭衛(wèi)華起身。 “我沒醉,我清醒的很,就是心里難受。”金偉志掃開鄭衛(wèi)華的手,捂著眼睛,鼻翼顫動,流下兩行淚。 他捂了一會松開手,擦干眼淚,吸了吸鼻涕:“給你看笑話了,總之是哥哥對不起你,當時要是不想歪主意,什么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