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夷的房間就在她的房間的隔壁，寶石藍和銀白的主色調看起來高貴典雅中有幾分清冷。比起面對她的溫和，任唯莫名感覺這個顏色的感覺才是平時的令夷，溫柔也好，瘋狂也好，都是獨屬于她的表現。

    令夷從身后環抱著她，順著她的視線看著墻上的裝飾畫，那時一副十九世紀的霧都倫敦，“在想什么？”

    任唯微微仰頭看他，“blue  blood。”

    令夷失笑，親吻她的發絲，“我的父親的確是。他是一個傳統的英國人，冷漠，傲慢，高高在上。”

    “似乎和你完全不像。”任唯謹慎地試探。

    令夷含住了她的耳朵，聲音壓得極低，話語含糊，“或許你可以去參觀一下我的工作場所。”

    這個問題……現在的情況就讓她夠受了，不知道再進一步接近他們她該有多頭疼，“在倫敦嗎？”她忍著耳朵上的酥癢問道。

    “是的。”令夷已經開始用舌頭舔舐她的耳廓，“我會給你準備最好的雨傘。”

    的確是英國人，這樣關于天氣的冷笑話不請自來。任唯被他舔得身體有些發軟，不得不伸手阻止他的進一步動作，眨了眨眼睛，“……我們可以先聊聊嗎？”她的余光已經看到原桀坐在沙發上，一邊玩游戲一邊時不時看了眼他們，和令夷的叁人行一般都和原桀一起，他似乎已經完全適應了當電燈泡的感覺。

    那副畫的色彩還在記憶里，任唯覺得自己快要被這種莫名其妙的負罪感逼瘋了，為什么就不能像游戲里那樣一個個來呢？令夷也察覺到了她的分心，他心中也泛起無奈，只有這個，他完全沒有任何辦法。

    令夷牽著她走到沙發旁，摟著任唯的腰坐下。他坐在沙發上，而她，被他安置在了他的大腿上，半靠著他的胸膛，像是他懷中的洋娃娃。令夷把玩著她白嫩纖細的手指，才發現她平時幾乎不帶任何首飾，讓他有些心癢——不如買個戒指什么的？

    “今天想要聊什么呢？”令夷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

    “唔……”任唯看著他的側臉，平和溫柔的表情讓她放松了許多，“……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說不要求回報，萬一……嗯，我說的只是萬一——我要是愛上了其他人，你會怎么樣呢？”

    在腦海里組織過多次的語言最終決定說出時，卻多了很多不確定的假設，像是嘴巴有自己的意識，不想因為這些直白的語句傷害到這個對她太過于溫柔的男人。

    一聲嘆息從令夷的喉嚨中發出，他看著如履薄冰的任唯，親了親她的手指，“對不起，可能我最近的告白讓你感到了困惑。面對自己愛著的人，想要完全控制住自己的確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先聲奪人的歉意讓任唯的揣測消失于無形之中，她有些不知所措，卻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對于我而言，你如果能夠接受我，愿意靠近我，就是最令我開心的事，所以我無法控制自己去討你歡心，只要你的目光還愿意落在我身上，那就足夠令我幸福。”令夷的語氣溫柔得像是春天的風，徐徐而來，讓人無法討厭。

    “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廂情愿。”他繼續述說著心語，“如果你愛上了另一個人，那么我應該會去調查這個人可靠不可靠，是不是適合你的人。”

    “……如果他并不可靠呢？”任唯忍不住問道。

    “我會讓他變得可靠，只要是你喜歡的，我都會給你。”他溫和地說著令人感覺無法拒絕的語句，“唯，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只要能夠讓你幸福，我什么都會去做。”

    他的話語中滿是令人心軟的愛意和忍不住落淚的深情，任唯眨了眨眼，隱去眼中的濕意，主動拉著他的手，兩人的手相握，是一種親密的姿態，“……那你呢？”

    “我會習慣的。”令夷這樣說道，親吻著任唯的眼睛，“不用顧忌我，我總會習慣的。”

    習慣什么？習慣孤單，還是習慣心痛？習慣壓抑，還是習慣瘋狂？

    繼續快要脫口而出的質問在舌尖滾了幾圈，又被任唯咽下，她伸手懷抱住令夷的脖頸，埋在他的肩窩悶悶地說道，“……你總是要弄哭我。”

    他的話語中的真誠和眷戀讓她無法產生懷疑，之前那些疑慮隨風而散，心中的愧疚感似乎更重了。

    令夷伸手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頭發和脊背，看到原桀臉上無法掩飾的詫異時，他翹了翹嘴角，伸出食指放在唇邊，在任唯看不到的地方比出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原桀聳了聳肩，轉頭時，玩世不恭的臉上多了幾分猶疑，他想起花房的那個吻，和畫中落淚的少女，心中的出現了幾許難以形容的酸澀——他也可以說出那些甜言蜜語的。

    真假相雜的話語總是最能令人相信，更何況對于令夷而言，他說的百分之九十都是真的，愛意是真的，為她著想是真的，如果不是為了他，他也不用設下這個局，讓她挑選出一個適合這樣關系的男人。唯一的謊言是，他不可能再放她走，他也不能接受她會愛上別人。她可以不用愛上他，但是也不能離開他，也不能愛上其他任何人。

    任唯覺得自己最近的情緒總是太過于脆弱，才被令夷一直弄哭。她想起心里那些計劃，有些踟躕，或許……之前的疑問，直接問令夷也可以吧？雖然她一直對他們的想法琢磨不定，但是她現在唯一能夠肯定的一件事，令夷只要是清醒的，他就不愿意傷害她。

    “……我之前問了原桀，他說我的第二檔合同并不是你的意愿。而你接受了……”任唯低著頭不敢去看他，“帶我來這個島也是你的想法嗎？”

    “唯，看著我。”令夷托起任唯的下巴，讓她稍微坐直了身體，雙眼對著她，一字一句沒有任何猶豫，“我知道你在懷疑什么。是的，我也是個正常的男人，沒有正直到坐懷不亂。我一直期待著能夠靠近你的任何機會，而這個機會來到我身邊，即使我知道著不會長久，我也不可能錯過。那個合同是我默許的，你可以因為這件事責怪我，甚至離開，這一切都是我應得的，我并不會否認這一切。”

    任唯并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握住了他的手。

    “至于帶你來這個島，也是我的私心。像我之前說的，即使是這樣的我，依然渴望著你的停留。所以，我希望你能夠走近我們的世界，對我們敞開心扉。”令夷說著，忍不住又親吻了任唯的眼睛，“我的確是個自私的人。”

    “……為自己考慮也是本能。”任唯并沒有說什么，他的話語足夠誠實，“可是，為什么是你們，而不是你？”

    令夷苦笑，“……我的病只要不好，我就沒辦法單獨擁抱你。”

    “你希望我可以多選一個人。”任唯下了結論，卻又覺得很違和，“……可是，他們也可能會愿意？”這不是去商場買東西，可以同時買蘋果和買梨子，這可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任由她選擇？

    “其實他們不是愿意了嗎？”令夷舔舐著任唯的指尖，“彭和亓，你不喜歡他們嗎？”

    任唯看著他的動作，確定了這是令夷的一個嘗試，和他之前的行為和他的話語并不矛盾——他并沒有強迫她，只是一種希望，一種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可不可能實現的希望。當然，他只是提供了選擇，并且解釋了選項的原因，而在是否要接受這個問題上，任唯覺得自己還是能夠掌握選擇主動權。

    但是，對于這件事，她內心還是有疑慮，“……我總覺得，他們的想法并不是那么簡單。”又不是工具人，怎么可能真的被人安排著走，至少從她最近的接觸上來看，他們似乎在顧慮著更多的東西。

    令夷低垂的眼眸中寒光閃過，但是面上依然笑容的弧度沒有任何的改變，“如果是這樣，那你可以考慮其他人。”他的目光落在了對面沙發上的原桀身上，原桀撐著下巴看著他們，臉上有著難得的猶豫，一直沒打算說話。

    任唯聽明白了他潛藏的意思，“你是說……我可以拒絕他們？”

    “當然，沒人會強迫你。”令夷表現得非常肯定，心里卻已經想好了，大不了強行逼他們放棄，他們不會做一些不聰明的事。

    任唯被令夷的說法輕易帶走了思緒，她已經想到或許改天就拒絕那兩個讓她思考得很痛苦的男人，但是……她想起彭非善單膝下跪時的樣子，卻開口說道，“亓衍的性格不太好。”

    令夷對她突然改變話題也習慣了，順著回答，“他小時候經歷了一些事，所以會很別扭。”

    “感覺他像是被人慣壞了，完全不知道考慮別人。”任唯再接再厲上眼藥，“他以前的那個心理醫生感覺完全沒讓他變正常一點。”

    令夷微微挑眉，卻沒想到連這個亓衍都說了，“那個醫生囚禁了他，強jian了他，還試圖給他清洗記憶。所以，那個心理醫生應該只會讓他變得更加不正常。”

    “噢……”任唯十分后悔之前開始了那個話題，她記得那時亓衍才十六歲……惻隱之心讓她不自覺地產生了同情，甚至覺得可以原諒亓衍的別扭，當然并不是說就一定會縱容他，被傷害也不是傷害別人的理由。只是，下次她試圖教訓他的時候或許不會杠精得太厲害，會努力溫和一點和他說話的……

    “我會跟他好好聊聊的。”令夷說道，“還有什么想要聊的嗎？”

    聽到這句話時，那邊一直以來都安靜當壁燈的原桀瞬間亮了眼睛，一臉期待地看著任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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