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晌午已過,這個時間醫護們幾乎都吃完午飯回科室了。這食堂的阿姨看到是宋知羽,高興的說立刻去給他倆弄點小炒,炒好了以后,還親自給他們端了過來。 與此同時,阿姨還遞上了一支簽字筆和幾個小本子。 “宋知羽,你能不能給我們簽個名啊?” “可以啊!”宋知羽笑眼彎彎的接過筆和本子,大手一揮,說什么就給簽什么,十分配合。 簽完了名,食堂阿姨也不打擾他們吃飯,便抱著手里的寶貝回去了。 “說吧,什么事兒?”宋知羽怕一會兒又給忘了,開口先問。 單易執起筷子一邊很是自然的給宋知羽夾了塊糖醋排骨,一邊說:“高主任那邊收了一個重度抑郁癥患者,情況很不樂觀,也不積極配合治療。早上我進手術室之前去看了眼她,她的手機屏保是你的照片。” 宋知羽順著筷子就把單易給她夾過來的糖醋排骨塞到嘴巴里啃,一邊咀嚼著啃下來的rou,一邊看向單易,道:“所以,你想讓我去?” “有時候,偶像的力量是能直通人心最深處也是最脆弱的地方。”單易瞅著宋知羽,“尤其是已經鉆進死胡同找不到出路的人,你們可能就是他們堅持活下去的那束光,唯一還愿意再看看這個世界的精神支柱。” 宋知羽:“我記得我劇本里有一句話是‘有時去治愈,常常去幫助,總是去安慰’。” 單易:“是特魯多醫生的墓志銘。” 宋知羽忽而一笑,點頭應道:“沒問題,我幫你。” 單易:“這么爽快?” 宋知羽繼續吃菜,咽下一口才笑道:“嚴格來說,偶像的存在不就是應該去引導粉絲走對的那條路,建立正確的三觀嗎?醫德救人命,藝德治人心,雖然咱們職業性質不同,但出發點和結局是大同小異的。” 單易端倪著宋知羽半響不說話,宋知羽被瞧的有些不太自在了,咬著筷子問他:“干嘛這么看著我?我說錯了?” “沒有。”單易搖搖頭,唇角的弧度上揚的更大一些,笑意也更甚一些,“你是真的長大了。” 宋知羽“嘁”的一聲,繼續夾菜,嘴里吃著東西,說話含糊不清:“當然了,我今年二十五了。” 說起二十五了,單易忽而想起了宋知羽快要過生日了。 “我記得你好像是這個月的生日?”單易看向宋知羽。 宋知羽咀嚼的嘴巴微微一頓,隨即點了點頭:“嗯。” “9月29號?”單易問。 “你還記得。”宋知羽淡笑一聲。 “記得。” 宋知羽掀眸,對上單易含笑的眼睛,她暗暗清了下嗓子,順手拿起一旁的飲料,打開喝了一口。 “以前怎么過的?”單易問。 “幾乎每年都在劇組過的。”宋知羽放下飲料,如實回答。 “今年我給你過吧!”單易怕自己過于唐突和激進,這姑娘會不答應,于是又添了一句:“順便補你一個成人禮。” “怎么補?”宋知羽笑問。 “你想怎樣都行。”單易立即說道。 “就我倆?”宋知羽又問。 “就我倆。” 宋知羽看著單易,不知為何,心里的第一反應不是拒絕,而是竟隱隱有了一絲期待。 “那好。”她應下。 雖然真的很不想承認,不愿意到每一次都在為自己找各種的理由去搪塞和解釋這種不應該再出現的感覺。 可是,那種不受控制的悸動也隨著這段時間的與他的相處而變得越發的明顯起來,明顯到她真的無法再忽視或者說服自己已經不喜歡他了。 甚至于,她慢慢開始盼望著,盼望著每一天與他的見面。而如果沒見上面,又有一種失落感。 這次跟他的重逢是意料之外的,進醫院實踐,跟他奶奶成為鄰居,再到與他不經意間點滴的相處,他對她處處的照顧。雖說以前也很照顧他,可是好像就是有哪兒是不一樣的。 但是具體到底哪兒不一樣,其實理論上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是,那種感覺怪怪的,怪到她這一刻產生了懷疑。 其實,他是不是對她開始有那么一丁點兒的好感? 宋知羽突然擱下筷子,擺了一個自認為比較高冷的表情,喊了一聲:“單易。” “嗯?”單易一抬眼就看見宋知羽這故作深沉的表情,有點兒莫名其妙。 宋知羽伸手撩了下耳邊的發絲到耳后,手背支著下巴,吊著眼尾,語音語調也一同模仿著御姐的冷感:“拋開你認識的那個我,只用你路人的眼光看。你覺著,我長得冷艷嗎?” “并不。”單易認真觀察后,給予了作為路人最為誠懇的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點兒卡,就這么多啦~~在一起需要循序漸進,因為之前有很多回憶可能感覺慢,其實不慢啦~~ 我好像逐漸解鎖了一個戲精和一個逗比~~~哈哈哈~~ 第35章 宋知羽支在下巴上的那只手的手肘, 因為這個否定的“并不”二字在桌沿邊滑了一下。她內心僅存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也在單易如此篤定的回答下,而分崩離析起來。 也是,連她自己向來都自我認定她的長相完全與“冷艷”是八竿子打不著的, 又怎么會突然就打著了? 況且,她印象中似乎也從未從粉絲觀眾, 亦或是工作接觸的人那里聽過哪怕是有一個說她是冷艷掛的,一個都沒有。 瘋了瘋了, 真是被美色沖昏了頭腦,她怎么會問他這么顯而易見的愚蠢問題。 宋知羽收回自己的手, 恢復正常, 重新執起筷子, 埋頭吃飯,不再跟單易多言多語的暴露自己。 “怎么突然問這個?”單易并不清楚宋知羽心里的這些個小九九, 只覺著這姑娘有時候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沒什么,就調研一下,看還有沒有拓寬戲路的可能性。”宋知羽頭也不抬的敷衍解釋一句。 單易給宋知羽夾菜,見她埋頭扒飯,似乎情緒不似剛才,難道是因為自己沒說她冷艷給她添堵了? 他暗自一笑,不禁輕哄:“你這樣挺好的,干嘛要走那什么冷艷路線。” 宋知羽筷子扒拉著飯,嘴上卻一本正經的胡亂搪塞:“當演員要多變, 不能一直呆在舒適圈里,得什么風格都嘗試,才能深層突破自己。” 單易聽她這話也不無道理,可也不希望她太拼。他思忖片刻,給出了自己獨到的見解:“本身你這種風格在你們演藝圈就已經比較稀少了, 真實也有演技,不還有很多女明星想走你的路子但是又模仿不出來么。你現在也非常成功了,不就除了那種艷麗的風格不太適合你,其余什么風格都能駕馭,戲路夠寬了,完全不用擔心。” “是嗎?” “純路人觀感。” “你又知道我演技好?” “宋大演員,你忘了你去年霸屏了,我想不看到都挺難。” “好像也是。” 單易見宋知羽終于恢復正常了,這才繼續夾菜吃,誰知道這一筷子卻被宋知羽的筷子給截胡,將麻辣筍片夾到她的碗里去。 “你今天別吃刺激性的食物。”宋知羽想了想,又順口添了一句,“哦,對了,咖啡也暫時別喝了。” 單易把筷子收回去,瞧著宋知羽吃,答應著:“好。” …… 吃完了飯,單易便帶宋知羽去看他口中的那位重度抑郁癥的患者,兩人重新換好隔離衣,帶上口罩和帽子,這才往病區走去。 一邊走一邊跟宋知羽說了個大概:“那女孩十七歲,性格內向軟弱,長期被校園暴力導致重度抑郁,最后跳樓。” 宋知羽聽到這兒,本是含笑的眸色悠悠地淡了下去:“校園暴力?” “嗯。”單易應聲,兩人已經來到了312病房。 這是一間獨立的病房,透過門口的玻璃能看到里面的情況,病床上的人被儀器和管子環繞,根本瞧不到她的那張臉。 單易推開門,宋知羽緊隨其后,管床護士見單易進來了,喊了一聲:“單醫生。” “她怎么樣?”單易詢問情況。 管床護士搖搖頭,嘆了口氣:“高主任剛走,跟她說什么都不搭理,她的生存意識很薄弱,這樣下去很危險。” 單易回頭瞧了一眼病床上的姑娘,又看了眼宋知羽,對管床護士說:“你休息一會兒,我試試別的辦法。” “那好。”管床護士點點頭,“有什么事兒叫我就是了。” “嗯。” 管床護士出去回身關上門,單易走到患者身邊的時候笑容也起來了,語氣輕松的問:“小雅今天感覺怎么樣啊?” 意料之中的無人應答。 他也沒覺著有什么,而是自顧自的繼續說:“小雅啊,你這樣我多受傷啊!每次哥哥來看你,你都愛答不理,我很傷心的。我一傷心,就會影響心情,一影響心情就要影響到其他人的情緒,你也不希望別人也不開心吧?” 仿佛對著空氣在講話。 宋知羽站在單易的身邊,直到走近了才能看明白病床上的人。這個女孩子雖然面色煞白無血色,整個人空洞的像玩偶,可是她的樣貌是很清秀的。 她心里有些唏噓,一個正值花季般美好的年紀,怎么會因為校園暴力搞成現在這樣? 明明青春是美好的代名詞,可是在這個女孩子的臉上她只看到痛苦,看到了絕望。 到底是什么樣的孩子能做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兒? 單易似乎早已習慣了一個人叨叨,難得看到他吃閉門羹,卻怎么也讓人樂不起來。確實,這個地方不應該屬于她。 “小雅,來,你看這是誰?”單易給宋知羽讓開了位置,能讓小雅看清楚她。 小雅眼皮抬了抬,又默默的偏到一邊去,眼底毫無情緒。 宋知羽試著喊了一聲“小雅”,然后伸手摘掉口罩:“你認識我嗎?” 小雅回過頭來,又去看,當她的雙眼對上宋知羽的眼睛時,單易看到了她眼底本是如死寂一般的湖水微微蕩起了一絲漣漪。 單易用手輕輕的靠了一下宋知羽的手背,用眼神示意她繼續。 “我是知羽jiejie,你是不是認識我的?”宋知羽問。 小雅輕輕的一頷首,幅度很小,但是總算是有了反應。 宋知羽繼續:“嗯,我就知道你肯定認識jiejie,你喜歡jiejie嗎?” 小雅眼皮再次動了動,又是一點下巴,幅度比剛才更大一些,有一種深怕宋知羽不相信她的感覺。 極度敏感又脆弱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