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弟弟表現得這么反常不僅僅是出于嫉妒,的確有些深層原因,還涉及了一些真相的問題…… 但我還是要說:嘖嘖嘖。 第96章 燕尾哪有長鞭好玩 命運不是一只雄鷹,它像耗子那樣爬行。 ——引自英國作家伊麗莎白·鮑恩暫且沒有追問狄利斯為何突然出現(他不是應該在研究所研究奇奇怪怪的項目嗎,還有那個水銀瓶里的機械蟲子是他什么時候造出來的啊),為何突然對理查德發起襲擊——“你去學院門口等我,弟弟。” 重新變為成人體的伊莎貝拉攏攏大衣,抱過地上昏迷的小瑪麗:“我得先把這孩子送到她父親辦公室那兒。” 原本就是打算來查查懷特那個惡心玩意兒背后的打算……剛才,理查德出現之前,瑪麗已經把公爵領到了懷特辦公室的教學樓前,并嘰嘰喳喳地告訴了她相應樓層數。 狄利斯不贊同地皺皺眉,剛要表示反對,遠方的追打聲卻逐漸逼近。 “就在那邊!就在那邊!剛才一個莫名其妙來搶我電鋸的流氓……” 這是受到驚嚇的園丁。 “……果然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名不虛傳啊。洗手間明明建在另一邊……” 這是錢德勒院長。 “哼!我看,這些都是借口!哪有一見到合作方,就揚言說自己要噴射性嘔吐,并往洗手間里逃的奇葩!” 這是忿忿不平的所長。 公爵:“……” 弟弟拉仇恨的天賦,還真是歷久彌新啊。 她抱緊小瑪麗往陰影里退了一步,面對狄利斯不甘不愿——并還想“嚶嚶嚶”,見鬼,為什么我能看懂——的眼神,指指自己。 ……沒帶寬檐帽,沒有弄假發,沒有戴美瞳,扎眼的白金色長發與紅色眼睛,極富標識性。 只要是個聽過幾句“那位公爵目色赤紅”之類詩句的家伙,都會把她和卡斯蒂利亞公爵聯系在一起。 更別提,她腳下還有團接近斷氣的玩意兒。 “……我知道了,咕咕,我去把他們引開,一小時后學院門口見。” 狄利斯只能轉身離去,誰讓把未婚妻氣狠、又制造了腳下那團玩意兒(理查德)的人……是他自己呢。 見狀,伊莎貝拉總算放下了懸著的心。 她蹲伏在長廊后的某顆立柱后,靜靜等待了很久,直到不遠處的人聲消失,才走出陰影。 公爵低頭看看懷中的瑪麗小姑娘:依舊是昏迷狀態,嗯,很好。 就這樣把她放在懷特那里,蓋好毯子后便去學院門口找弟弟吧。關于理查德,我必須要和弟弟好好談談……調查的事暫且擱置在一邊。 然而,伊莎貝拉根本沒有意識到——從她在教室門口,背著書包準備離開開始——那一步是她離開這兒唯一的機會,但她卻選擇了放棄。 響應了瑪麗的呼喚,和理查德偶遇,觀察到弟弟的反常……如今,又來到了懷特的辦公室門口。 文學家們都愛把命運比作“咕嚕嚕”旋轉的車輪,這是因為,他們都知道命運這玩意兒的不可逆轉性。 讓命運車輪停止轉動的機會往往只有一次,但它也許不過是微乎其微的一小步路,藏在一些被忽視的小細節里——所以,人類在命運面前如此渺小。 即便是惡鬼公爵,也這么渺小……嗎? 【五分鐘后】 “這棟辦公樓的第三層,上樓后左手第四間辦公室……沒錯。” 伊莎貝拉抱著瑪麗,確認了一下門牌上的名字,便試探地旋動了一下門把手。 ……門沒鎖。是走得匆忙嗎? 對了,懷特好像是弟弟那個研究項目的合作方……懷特現在應該也在那個研究所里吧,弟弟對我提過,他懷疑神殿聯盟也在研究那種奇怪的火銃。 伊莎貝拉不知道狄利斯早已拼湊出了全部真相,她回憶起的這則信息,是很久之前狄利斯隨口的推算。 既然懷特正在那個研究所里工作,瑪麗又說過“爸爸不允許陌生人進辦公室”,伊莎貝拉的動作就不再收斂了。 她大大方方地推門走進辦公室,又自然把門反鎖——進門后就是一條華麗的三件套沙發,伊莎貝拉抱著瑪麗走過去,把小孩放下,用沙發的抱枕輕輕墊起她的腦袋。 “不知道懷特什么時候回來,一直躺在這兒會著涼吧……” 因為在“幼稚弟弟”與“真正的七歲小孩”之間選擇了前者,果斷給了后者一個手刀令其物理失憶……公爵難免有點愧疚。 她想了想,覺得不能直接把孩子扔在這兒受凍,要去給她找條毛毯才行。 伊莎貝拉直起身,左右環顧一圈。 辦公桌,書架,文件夾,幾株綠植,雕刻精美的小茶幾,還有一個用來彰顯財力與品味的酒柜。 裝潢低調而不失貴氣,是那些被器重的精英學者們通俗的風格,公爵在機械師議會那兒見過很多。 ……倒不如說,同為學者,狄利斯的辦公地點奇葩到“魔幻”——會飛的鐘樓,會說話的龍影,會唱歌的儀器和噴墨水的天鵝餐巾——啊,物似主人型,物似主人型。 公爵想到什么,無端微笑起來,又很快甩去了雜思——畢竟在當事人不在場的情況下,因為當事人的趣事露出微笑,讓她感到有點窘迫。 “如果是按照統一的風格……那邊會有一個休息室吧。” 伊莎貝拉走向辦公桌,稍微偏頭檢查了一下——果然,就在酒柜后,被辦公桌遮擋住的視覺死角——還有一個小小的單間。 “休息室里應該有毯子……” 伊莎貝拉走進去,照習慣反鎖了休息室的門(這樣可以避免敵人從后方突然襲擊,這是士兵的后遺癥),稍微打量了一圈。 休息室面積很小,一張單人床,一大捧束在床邊的絲綢床帳,以及一只高大的、幾乎占了一整面墻的深色木柜。 “……就算沒有毯子,柜子里也肯定有衣服。” 公爵走過去,拉開柜門。 ——下一秒,她的瞳孔猛地放大。 柜內被木板分為簡單的兩層:上層懸掛著一件她分外眼熟的黑色燕尾服,下層則是一只透明的玻璃盒。 玻璃盒內,靜靜躺著屬于卡斯蒂利亞公爵的長鞭。 【一個半小時后】 理查德恢復意識時,還以為自己正處于數年前的戰場上——每一塊骨頭都在震顫、發痛,奇奇怪怪的地方淌著奇奇怪怪的血,嘴巴里有著血液的腥味,視線范圍內一片燒灼的火紅,還時不時出現黑色的斑塊。 火紅。黑色。 紅。黑。 “公爵……” 記憶里,一道泛著鐵銹味的黑影掀開了尸體——一場爆炸后的余威,扎滿了彈片的尸體被卷起的煙塵高高彈起,繼而壓在理查德身上,讓他險于死于窒息——【還活著?還活著就站起來。】 “這是怎么了,理查德隊長?” 他眨眨眼,把那個回憶中的影子去掉,看清了現實中的畫面。 紅色是即將下落的夕陽,黑色……僅僅是剛從昏迷狀態蘇醒后,視網膜出現的重影。 眼前的并不是持鞭浴血的士兵,而是衣著整潔的神殿聯盟副主席。 ……咦?不對?這位總穿著白色長袍的主席,怎么穿著一件黑色燕尾服?剛才的黑色不是我視網膜的重影? 疑惑在理查德心中一閃而過,但身體的疼痛很快讓他忘記了這份疑點。 左右,懷特是他共同策劃陰謀的盟友,他沒必要去糾結人家著裝品味的變幻。 而穿著黑色燕尾服的懷特依舊站在那兒,笑瞇瞇地向他伸出手臂。 “……您好,主席先生。” 理查德咳嗽了一下,但敏感的神經讓他第一時間選擇了奉承對方的稱呼——他知道,眼前這個沉迷于神秘研究的瘋子,非常希望別人稱呼他時省去“副主席”中的那個“副”字。 果不其然,懷特的笑意更深。 “謝謝您……”理查德握住他遞來的手臂,幫助自己站了起來:“我怎么倒在這兒……嘶。” 一說話喉嚨就發癢,癢意又泛進鼻孔——仿佛有什么小蟲子鉆進喉嚨又鉆到鼻腔似的——噫。 因為自己的猜想,理查德一陣惡寒。 “很抱歉,我不知道您為什么倒在這兒。” 懷特依舊笑瞇瞇地說,“您想不起來了嗎?” “什么?我想不起來什……是伊莎貝拉!” 混亂的腦子猛地閃出一絲清明,理查德激動得拔高了聲音:“我看見她了,我看見伊莎貝拉,年幼的……就像你承諾給我的那個形態……是伊莎貝拉!是的,沒錯!” 黑衣服的懷特,歪頭看了看他。 “我承諾給您的形態?我承諾給您什么形態?” 理查德皺眉:“行了,事不宜遲,別說這些官腔了!懷特,你既然把她變成了那副幼童的樣子,我們就必須抓準時機……難道你還想被她的湯碗再潑一次?” 懷特搖搖頭:“我不明白您在說什……” “我立刻就動用手段把她現在的位置查出來。” 在頭痛,骨頭痛,渾身上下都在痛的情況下,理查德決定速戰速決,減少和這個瘋子虛以為蛇的時間:“我知道你要什么報酬,大量的新鮮兒童做實驗材料對吧?我早就準備好了,200個年輕男孩,300個年輕女孩……哼,來源你可以放心,是梅瑞娜公主名下的,沒有人會過問這匹小孩的失蹤。這次拍賣會,我已經把一部分貨帶了過來……所以,放心,你現在只需要幫我找到那位公爵,還有,準備一點鎮靜劑。” 畢竟他沒把握真正控制住那位。 然而,出乎理查德意料的,懷特在聽見“實驗材料”時,并沒有露出狂喜的表情。 他只是古怪地笑了笑。那個笑容有點像腐爛的蟲子。 “……主席?” “我想您搞錯了,理查德隊長。” 懷特輕輕嘆了一口氣,同時,揮臂斬下——“嘭!” 王都近衛隊隊長,曾跟隨那位公爵經歷過腥風血雨的理查德,再次倒下。 ——雖然他目前的身體狀態已經被弟弟削減到了極為虛弱的程度,但要想在面對面的情況下,使用一個手刀把老練的壯年男子敲暈,久居辦公室的懷特,明顯沒有這樣的力量與技巧。 然而,現實是,懷特成功了。 理查德避無可避,幾乎是眨眼間就陷入了二度昏迷——懷特只是站在原地,皺著眉擺弄自己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