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我沒有喝酒,院長。我肯定您在我身上聞不到任何酒精的味道。”這位黑發的年輕人精神恍惚地回答,“我們趕緊進入工作吧。我晚上六點半有約會。” “哦……那么,請跟我來,地下入口在這里……” 對方“嗯”了一聲,繼續搖搖晃晃地向前走。 而錢德勒抽抽鼻子,確認沒有酒精味后,又把疑惑的視線投向他的走路姿勢。 同手同腳。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爆出來啦!! 理查德,本作情商最高的男人,可以想見,如果沒有弟弟,公爵會…… 可惜這個情商高有謀略的反派,對手是個同手同腳的智障,唉。 弟弟:???截什么胡?我就是去買個土豆而已? 第90章 畫圖哪有沙漏好玩 【鐘樓,狄利斯走后的數個小時后,下午四點半】 【同學們,今天我們所要學習的,是四百年前某位無名詩人寫下的預言詩……其中開創了新的韻腳……】 講臺上,教師關于這方面的講解仿佛在耳邊響起,伊莎貝拉吐出一口氣。 古典文獻學嗎……這個專業比她想象中簡單。 公爵大人把手里的筆記本合上,在教科書上的那首詩的對應處折了一個角。 她的午覺時間并不算長,只有正午太陽最好的那幾十分鐘而已……弟弟走后,她稍微躺了一會兒,就自然地清醒了。 清醒之后做什么? 清醒之后,在一個遍地是書的地方,還能做什么? 嗯,索性復習復習功課,學無止境。 【關于神秘符號的研究,古典文獻中重復出現的【∞】,經有關專家研究后一致認為,這代表了天秤,水平,沙漏……】 這里的內容,她早就在狄利斯的藏書里學習過了。 【……那么,今天的課程就到這里結束……請同學們做好相應的課后復習……】 哎,真正接受教育后才知道,老師的話真的挺催眠的。 我當時在課上是想什么來著?我應該是在發呆吧。 伊莎貝拉回憶著那堂懶洋洋的古典文獻學,漫不經心地又翻過一頁。 【……至關重要的時刻,關于即將到來的期末考核……】 期末考試?不是這個,那位大學問家早就逼我做了好幾套模擬題,完全不需要擔心。 【今天的天氣真是不錯啊。】 【去戶外約會的話,一定很棒吧。】 【吹在臉上的風也很舒服。】 【狄利斯會扎風箏嗎?我沒有玩過風箏,但書上說這個似乎也是約會中的一項娛樂。】 ——對了,就是這個!戶外約會! 伊莎貝拉猛地從沙發上彈起,興沖沖地踢開了身上隨手一搭的毯子。 我就說好像忘了點什么……靈光一閃想到的好主意,怎么就拋到腦后了呢? 【爸爸!爸爸!他摸爸爸的小手了!他要帶爸爸去小樹林!】 ……哦,原來是這個原因來著,怪不得我會忘。 伊莎貝拉頹然坐回去。 不,等等。 這個天氣,正是放風箏的好天氣吧? 之前的事也是那個垃圾桶(懷特:???)的錯……不如,我用現在的時間扎個紙風箏好了。 【與此同時,諾德學院,地下研究所】 天才往往是自負的,區別不過是表現的方式不同。 錢德勒院長自負的表現方式是與上級各個領導陰奉陽違(譬如專門聘請了一個平民教授來氣王子);懷特主席自負的表現方式是將無辜的孩子視為研究物,用其達成自己的目的;狄利斯自負的表現方式…… 是懷著關愛智障的目光看待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類——嗯,他甚至升不起任何深入研究的興趣,這些人類在他眼中連研究物都算不上。 而當他試圖表達對一個異性本能的喜愛時,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將對方當成唯一的研究物。 故此,這樣的狄利斯,會像個傻叉一樣認真告訴路人大娘“我比諾德學院的院長要牛逼∞倍”,會在帝國第一美男子面前表示“我的臉比你帥十倍”,會對著一屋子學生宣揚“我的智商你們拍馬難急”,會在意識不清的醉酒狀態下…… 堅持自己“世界第一聰明,不會遭受藥物影響”。 誠然,狄利斯表達自負的方式在大多數人眼中都比錢德勒和懷特討打——前兩位都是面上功夫做得很好,重視人際交往的——而覺得狄利斯這種表達方式非常可愛,從而對其產生好感的,是極少數人。 更準確地說,“極少數人”相當于“一個人”——只有被他當作唯一研究物的未婚妻會覺得這貨可愛。 綜上所述,此時此刻,諾德學院精尖研究所的所長,絕對不在這“極少數人”的范圍之內。 老人家白發蒼蒼,被這位自負的天才氣得險些癲癇發作。 “這里就是高精尖研究所?建在地下,怪不得你長得像鼴鼠。” ——錢德勒院長想起來這位外援其嘴賤之程度,準備去捂嘴制止時,已經晚了。 狄利斯開始了輸出:“地下?究竟為什么要建在地下?如果是為了保密,地底的私密性遠比你想象的更脆弱,我剛成為教授時通過樓層結構圖就看出了問題……這么大一塊的空白,這么多的墻壁厚度差,即便是看校園導視圖也能明白這棟樓的地底有問題吧。” 對面的老所長,已經從捂胸口抑制癲癇發作的虛弱態,轉變為雄赳赳氣昂昂的兇惡態。 錢德勒院長忍不住悄悄想:真的好像鼴鼠啊。 于是沒人制止的狄利斯持續輸出:“純粹考慮保密性的話,應當建在下水道或垃圾場的下方——呃,抱歉,應當只有垃圾場,因為下水道的結構圖可能作為城市供水系統的一部分,依舊掌握在多數上層人的手里……我建議垃圾場哦,垃圾場通常是廢棄的荒地,根本不存在建筑物,還能讓人類心理上自然遠離。” “你,你這個……” 老所長抬頭挺胸,努力把老腰拉直——他臉上的皺紋氣成一團,縮在一起,顯得眼睛非常小。 錢德勒:哦呼,更像了!更像鼴鼠了! “不過建筑結構還算可以吧,很牢固地支撐了上方的教學樓。”狄利斯探頭打量了一下上方的橫梁,“沒有采用三角結構,而是六邊形結構嗎……所以你在地下給自己建了一個蜂巢?哦,對不起,你想當的不是鼴鼠,而是蜂后嗎?如果是蜂后,我應當從另一個角度給出建議的……” 德高望重的所長,把自己白白的胡子憤怒吹起。 德高望重的所長,嘴里發出了文明人的“小聲謾罵”。 狄利斯:“啊,果然是蜂后,你看你發出了嗡嗡的蜜蜂叫呢。你好,嗡嗡嗡,我叫狄利斯,是個人類。” 錢德勒:…… 他急忙扯過這個天賦點全在語言攻擊上的家伙,將其拉到一邊的門洞里,壓低聲音警告道:“這可是你未來要參加的項目組的上司!禮貌點!” “哎……” 狄利斯打量著周圍的研究設備,似乎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你把我這種外來機械師,派到這個項目里是想做什么的?” “做什么?”錢德勒愣了一下,“就像我之前向你解釋的啊,請你作為第三方勢力監視……” “哦。既然我是扮演暗中監督者的第三方勢力,對第二方第一方態度多好都沒用吧?遲早要得罪他們。” 無論是神殿聯盟,還是這幫走火入魔的老學究。 雖然針對初見面的對象逼逼是這個嘴炮的本能,但能讓狄利斯持續輸出這么久,對方剛見面時不耐煩的控訴才是本來原因——【新成員?根本不需要。錢德勒,比起這種事,我上次向你申請的**實驗項目究竟什么時候能批準?】 ……嗯,雖然清楚這位年過半百的所長,目前還是個純粹無辜的學者,但狄利斯還是有點不爽。 白衣服,白影子,把借書給自己看的人類隨意編號、再隨意處理掉的行為——“既然這樣,態度如何都無所謂啦。” 一路懟過去也完全不算“觸犯道德規范”吧? 錢德勒:……這句話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 如果是熟悉狄利斯作風的公爵在此處,一定會翻著白眼地告訴他,這和得罪人無關,純粹是弟弟懶得搭理對方——只是這家伙想懟人而已。 但公爵不在這,于是院長再次被這位神(智)秘(障)的機械師帶跑了。 “這,這的確有點道理……但請你還是……” “放心放心,我有分寸。”狄利斯已經把周圍的研究設備掃視完畢,視線落到了那些文件上,“你好,嗡嗡嗡,我們這就開始工作吧?我聽說你們的研究已經在一個錯誤上可悲地停滯了半個月。哦,可悲指的不是實驗停滯,指的是你們的智商。” 所長:…… 作為一大把年紀,在學術界飽受尊敬,機械師議會高層之一的長輩——他從未遭到過如此赤|裸裸的攻擊。 “文明人的小聲謾罵”,立刻升級為“文明人的破口大罵”。 “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所長用拐杖重重地敲擊著地面,痛心疾首地晃著腦袋,“院長派你參加這里的項目,是看重你,給你學習精進的機會,一個學歷都沒有的野雞機械師,根本不識好歹——”“所長所長,”一直安靜站在他身后的年輕研究員小聲逼逼,“那個野雞已經走到試驗臺了。” 晃腦袋的所長:…… 老人家的鼴鼠般的小眼睛終于瞪大,他扭頭一甩,針對那個已經拿起桌上文件的家伙,發出文明人所能做到的最大音量——“把文件放下!我決不允許你這種人觸碰這里的任何一張紙……” “第82頁第4行的位置,組合構想出錯了。” 氣質輕浮的家伙已經“唰唰唰”把這一大疊文件翻到了中間的位置,紙張在他手下如同水車的扇葉:“原來如此,你們是結合了神殿聯盟的藥劑,再將其刻印成紋路與火銃相結合,通過增加壓強和熱量的方式,最大程度加高了揮發的效率……最終,制造出‘擊中實驗品會使其出現回溯現象’的火銃,對吧。” 所長猛地捏緊手杖,氣勢突然凝滯:“你……” 錢德勒吃了一驚。因為他察覺到,這個不可一世的老學者竟然示弱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沉聲道:“這是我們目前最秘密項目的全部內容。” 他怎么知道的? 錢德勒有點不解,狄利斯這不是已經在瀏覽那份文件了嗎?老人家被氣到視力有點下降? 而一旁的年輕助手則后知后覺,順著所長的視線再次看向狄利斯手中的文件——繼而,他心里一陣悚然。 那一大堆被摞在一起的紙張,不是他們項目的報告文件。 那只是一些準備丟進廢棄籃的演算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