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本該和戰(zhàn)場完全無緣的女人……卻又染上了戰(zhàn)場的顏色。 理查德深吸一口氣,立正,把鞋跟碰撞出聲響后,對著她碰了碰自己的軍帽。 “卡斯蒂利亞公爵。” “嗯。” 那位公爵淡淡應(yīng)了一聲,并沒有抬頭。 她的腿邊擺放著一張小茶幾,上面放著幾張攤開的地圖,一支紅筆,一副黑色皮手套,一堆卷筒狀的政令,還有小半塊用錫紙包裹的壓縮餅干。 不過公爵本人的注意力并不在這張小茶幾上——她專心致志地低著頭,手里拿著一塊米白色的磨石,一盒小小的機油,仔細打磨、潤滑著自己膝上的長鞭。 公爵正在護養(yǎng)她最心愛的武器。 公爵只有在護養(yǎng)她最心愛的武器時,才會摘下那雙黑色皮手套。 理查德的視線忍不住落在她的虎口上——斑駁的,布滿傷痕的,還沾著類似機油的污漬…… 他再次忍不住皺眉。 如果是當(dāng)年,她還只是被家族扔到戰(zhàn)場上的小兵……理查德還能忍受……但現(xiàn)在?從皇室那里得到了公爵封號,報復(fù)了所有仇人,擁有領(lǐng)地、城堡、金錢,明明可以過上養(yǎng)尊處優(yōu)生活的現(xiàn)在……? “公爵,容屬下說幾句……” “前線的推進情況如何?” 理查德的話卡在喉嚨里。 他不甘不愿地匯報道:“情況很好。最多三天,可以拿下敵方的王都。” “是嗎。” 公爵護養(yǎng)長鞭的動作頓了頓:她交換了一下疊起的雙腿,以便膝蓋上的長鞭可以翹起另一端,換一個她沒能擦護到的角度。 而僅僅是這一個動作的變化——和“暴露”完全無緣的軍裝,連膝蓋都緊緊捆住的長靴——這一個動作的變化,卻帶動了腰部那條紅色的寬皮帶。 皮帶下的衣料摩挲了幾下,皮帶隱約又收緊了一點,突出了傲人的上圍。 副官慌忙低下了頭。 ……如果,如果不是這種紅黑色的無趣裝束……不是這種強調(diào)凌利的大衣……如果,如果是王都里,我曾見過的那些小姐們美麗的開胸長裙…… ——真是個愚蠢的女人! 她為什么要穿著這種衣服,坐在這種地方? 她應(yīng)該學(xué)著做一只美麗的小鳥……抵抗入侵,必須用來奪取榮譽地位的戰(zhàn)爭早已結(jié)束了,參加其余的戰(zhàn)爭有什么必要嗎? 像個瘋子一樣,在戰(zhàn)場上團團轉(zhuǎn),在其他國家的國土上團團轉(zhuǎn)…… 如果我能夠讓她成為…… “理查德,你剛才想說什么來著?” 重新翹起二郎腿的公爵繼續(xù)專心保養(yǎng)自己的武器,但好歹還是分了點空閑關(guān)心自己自己的一把手:“關(guān)于前線的推進,你有什么建議嗎?” 回過神的副官悚然一驚。 “屬下沒有。”他皺起的眉毛就像打了結(jié)似的,“但是,公爵……” “那就好。” 心不在焉的公爵再次打斷他,“有沒有在敵國找到水平足夠的機械師?讓他們來看看我的鞭子。” 理查德:“除帝國以外的國家不可能擁有機械師議會的精銳——”“哼。”公爵想起了那幫圍著自己的寶貝鞭子團團轉(zhuǎn),最后只給出“涂點潤滑油”建議的機械師,“一群草包而已。” 她是不懂機械學(xué),但只能給機械長鞭上潤滑油的機械師算什么精銳啊? 但這種冷嘲熱諷的輕蔑態(tài)度,再次激起了她副官的不滿。 “公爵——屬下想說的就是這個。”理查德深吸一口氣,“機械師議會是帝國的尖端勢力……您不該在他們身上發(fā)泄您的脾氣……王室則是帝國的軸心,您不可以忤逆政令……還有神殿聯(lián)盟,您應(yīng)該抱有尊重的態(tài)度,畢竟——”“畢竟?” 公爵的語氣立刻嚴(yán)厲起來:“你知道,我上次看見那個神殿聯(lián)盟的懷特在干什么嗎?” 理查德煩躁極了——愚蠢的女人——為什么就不能明白——“不管他在干什么,懷特大人是神殿聯(lián)盟的副主席!”他說,靠著對公爵的尊敬勉強壓下口氣里的不耐煩,“不管他在干什么,那都不是您用鞭子掀翻餐桌,把湯碗甩在他臉上的理由!” 公爵厲聲道:“他試圖在王都的貧民窟綁架幼童,意圖進行什么奇奇怪怪的實驗!” 理查德:“那和您無關(guān),您目前應(yīng)當(dāng)專注于勢力的發(fā)展,和神殿聯(lián)盟進行合作本來是雙贏的——”“理查德!” 白色的磨石打落在地,機械長鞭“啪”地抽打在地面上。 坐在行軍箱上的女人站了起來,赤紅色的眼睛讓理查德的聲音逐漸微弱。 她的確擁有非常美好的身材……但這雙眼睛實在太……太丑陋了。 如果我能給她戴上眼罩,把它遮起來…… 在紅眼睛的瞪視下,理查德抓緊了褲縫。 “……抱歉……屬下……屬下失言。” 公爵頓了頓,聲音放緩了一點。 “我知道,你是出于我們勢力發(fā)展的長遠考慮,才會這么說。但你要明白一件事,即便有著公爵的封位,我在那幫人眼里也不過是個粗魯?shù)馁v民……唯一所能利用的,就是‘懼怕’。” “我不能成為一個政客,理查德。我也不是一個政客。” 公爵望著自己最得力的屬下,感到一陣疲憊——屬下終歸是屬下,他們向往著勢力的更進一步的擴張,也沒什么錯。 但公爵……伊莎貝拉要如何向這些人說明,她并不想掌權(quán)呢?也不想去篡位呢?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尋找什么。 一開始,只是單純想在戰(zhàn)場上活下來,報復(fù)那些傷害過自己的人。 “……總之,有些原因,你是不會明白的。” 公爵重新坐下,略疲憊地支起腦袋,“是我的錯……這樣,這場戰(zhàn)役后,我們就回王都一趟吧。你是我的一把手,隨意在財務(wù)那里支取金子,拿去好好放松玩樂……讓你跟著我一直奔波,辛苦了。” “好啦。” 她揮揮手,示意理查德出去,還開了個小小的玩笑,“王都的酒館姑娘是很不錯的,理查德,你盡可以現(xiàn)在就開始挑選,到時候我一定批假。” “屬下……屬下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行了,走吧。” 又一次的無功而返。 重新走出機械小屋,拖著沉重步子離開的男人,深深嘆了一口氣。 為什么……為什么不懂得妥協(xié)? 為什么要把自己浪費在戰(zhàn)場上? 為什么要愚蠢地去招惹那些勢力? 為什么…… “我承認,您很強大。”他喃喃道,“我很尊敬您……但這份強大過了頭,就是執(zhí)拗和愚蠢吧?” “為什么不能做一只金絲雀……為什么不能讓一直陪伴您的我……” 黑色的軍裝。 開胸的長裙。 紅色的皮帶。 柔媚的絲帶。 緊綁的長靴。 發(fā)光的腳鏈。 可怕的紅色眼睛…… 被蕾絲的眼罩遮住,只能迷茫依靠男人的小盲人。 沒有哪個男人……沒有哪個男人……能拒絕——把您的強勢碾碎,把您完全束縛在身下的誘惑吧? 卡斯蒂利亞公爵。 伊莎貝拉。 戰(zhàn)場上的副官壓低了自己的軍帽帽檐,口干舌燥。 【理查德?那位公爵手下的第一副官?你想不想要……一個交易?我知道你那種眼神意味著什么……嘻嘻……】 【……謹遵命令,梅瑞娜公主殿下。】 是的,沒有男人能拒絕。而我是離您最近的一個……唾手可得……不聽話的,愚蠢的您…… 沒有男人能拒絕。 沒有…… 【現(xiàn)如今】 沒有男人能拒絕。 被手銬束縛的伊莎貝拉,躺在柔軟床上的伊莎貝拉,只穿著松松垮垮柔軟睡衣的伊莎貝拉。 黑暗中,狄利斯看著她。 “咕咕……我有一個請求。” 被弟弟突發(fā)暴起后,拷住雙手的公爵一臉懵逼,甚至都沒什么反抗意識——她從不覺得針對弟弟需要什么反抗意識:“什么?” “我不喜歡手銬。”狄利斯認真地說,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頰,“我不喜歡束縛你。” “但出于不得不、非常必要的原因……”一片漆黑里,狄利斯感覺到自己被拍打的臉頰逐漸腫痛起來——這xx的體質(zhì)——“我如果解開你的手銬,你能保證抓住床單,不主動觸碰我,只讓我觸碰嗎?” 他呼出一口氣,忍不住低頭,吻了吻她發(fā)愣的紅眼睛,“我想研究你。現(xiàn)在。” “我想讓你自愿地對我打開……可以嗎?” 公爵:??? 她懵逼地反問:“那我不愿意呢?” 狄利斯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