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生氣的伊莎貝拉困得很,口氣惡劣,“弟弟,推我干嘛?晚上怕黑要我陪你去上廁所?” 推醒她的狄利斯:“……” 鐘樓的主人沉默半晌,伸手辦下了床頭柜旁隱藏的某個閘門,瞬間,室內亮起白晝般明亮的燈光。 照明的能量順著線路傳導,從臥室到電梯到陽臺到餐廳到每一個窗戶。 如果某人此時站在海灘上,舉目望去,會發現光禿禿的莎草叢里突然出現了一棟亮晶晶的大燈泡。 伊莎貝拉:“……” 他究竟在床頭柜藏了多少控制整棟鐘樓的開關? 她痛苦地用手背遮住眼睛,又拱進更深層的被窩里,還把臉埋進枕頭:“燈關上……把燈關上……狄利斯……” 狄·鐘樓建造者·利斯:“我在向你證明,我半夜上廁所不需要旁人陪伴,完全可以走到哪燈開到哪。” 不需要你在這種問題上捍衛你的男性尊嚴! 你倒是在其他關鍵性問題上捍衛男性尊嚴啊?! 犯困的伊莎貝拉非常難受,動作從拱被窩變成了拱旁邊人的睡衣領:“知道了,知道了,燈關上……眼睛疼……” “啪。” 開啟整棟鐘樓照明的閘門終于被拉上。 伊莎貝拉舒舒服服地嘆了口氣。 她合著眼睛,很快就回到了半夢半醒的完美狀態:“狄利斯……你叫醒我干嘛?” 說完這句,伊莎貝拉的意識就逐漸往下沉。 而突然把熟睡的她推醒,又突然開燈搞事,煩人程度隱約超過了正常版弟弟的最高級的狄利斯,卻陷入了沉默。 好半晌,他戰勝了不合理判斷的感性,理性表示:“我剛才從記憶里那本《罪惡的二十年:那個女人》傳記里找到了,你之前提起的副官。” 昏昏欲睡的公爵:“所以呢?然后呢?” “書上說,他叫理查德,是從一開始就跟在你身邊,陪你一直到戰爭生涯后期的第一副官。” “書上還說,‘據考據,現任王都近衛隊隊長的理查德大人,是卡斯蒂利亞公爵恐怖一生中唯一傾注了感情,卻求而不得的高貴男性。’”狄利斯停頓了半晌,再開口時語氣非常微妙:“我斟酌了許久……一開始,我到這本書時完全視為無稽之談……但既然你第一次在我面前提到……” 害。 半夢半醒的公爵完全沒從現任未婚夫微妙的語氣里讀到什么——當然,以狄利斯一貫的秉性,那點“微妙”是本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的——伊莎貝拉直接“咻”地揮起手。 “啪”地拍在弟弟臉頰上。 “大晚上的,別吵。” 公爵敷衍地拍拍弟弟的臉,又摸索著仰起頭,“吧唧”親了一口他的下巴。 “睡覺睡覺。我警告你,再吵就往下親啊。” 猝然被襲擊的狄利斯:…… 小心翼翼、瞻前顧后、左忍右忍、拼命克制——在“觸碰到臉了,明早絕對會出現極明顯的淤青,瞞住咕咕的可能性近乎為零”前提下——鐘樓的主人,萬能的建造者,在床頭柜里藏著各式各樣奇奇怪怪東西的奇葩,深吸一口氣。 忍? 不忍。 破罐? 那就破摔。 一塊淤青? 和一片淤青沒有區別。 狄利斯伸手,迅疾在照明閘門旁摸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他以一名神級機械師的靈活抽手回來,將其背在身后,然后猛地俯身壓下——黑暗中,嘴炮的挑釁如此尖銳。 “你往下親啊?咕咕?” 公爵:…… 她被這聲挑釁徹底驚醒,且憤怒地勾過了這貨的脖子。 “你他媽找——”黑暗與一片混亂中,銀光閃過,細微的喀嚓聲被腦子發昏的伊莎貝拉成功忽略。 作者有話要說:弟弟從床頭柜里拿出的東西,是手銬。 第86章 強勢哪有碾碎好玩 【諾德學院,某處員工宿舍】 漢娜收回放在窗外的手,而她的手里正攥著一顆小小的空心軸套——在把準備好的“消息”扎成紙卷,用公主殿下的私人徽章壓在窗臺下時,她就知道遲早會收到王都的回復。 畢竟,公主派遣她來的任務到現在還沒有起色,王都那邊催促是遲早的事。 保險起見,漢娜并沒有接著圖書館偶遇后,迅速接近狄利斯,展開一系列“勾引計劃”…… 雖然事實證明,她的謹慎是正確的——狄利斯現在是主人非常感興趣的存在,自己不可以觸碰、誘惑主人的東西——然而,卻無法對王都的公主交差。 所以,漢娜只好把“遮掩狄利斯和主人關系特殊性”的優先級提到了最高,不情不愿地把本來想要隱瞞的情報——諾丁杉暗市神殿聯盟的拍賣——送了出去。 有“神殿聯盟在籌備陰謀”這種大消息,梅瑞娜公主絕對會忽視自己原本的目標。畢竟在她眼里,那只是一個“賤民”。 只不過……消息剛送出去,回信晚上就到了……傳遞速度竟然這么快…… “還真是完全把主人曾經的情報網絡,完全接收了啊。” 漢娜的眼底,輕蔑而厭惡的情緒,一閃而過。 區區一年,那個久居深宮,扮足了柔順天真的公主,怎么可能在重重勢力的膠著下,建立這么完備迅速的情報體系? 呵,情報體系也好,護衛隊也好,兵力與政治人脈…… 明明曾經都屬于主人的! 如果不是理查德那個恬不知恥的叛徒! 漢娜呼出一口氣,甩去自己的怨憤之情。她稍微打量了一下窗外,便穩穩地關上窗戶,插好鎖,再重新在房間的書桌前坐下。 她很快打開了手中的情報。那只是一截塞在軸套中的小字條。 【進一步調查拍賣。爭取得到一個拍賣會名額。已派遣上級長官前來協助,做好迎接準備。】 哦,這是對神殿聯盟的動作非常重視,覺得自己一個小女仆搞不定,就要派遣一員大將來“調查兼監督”?那個拍賣名額當然不可能是給我的……所以,派來的人,應該是公主手下的代表人物……因為面對的是皇室以外的大勢力,這個人可能在某方面還可以代表王都皇室…… 嘖。有點麻煩。 一個拍賣名額?上級長官?人選是誰?我該針對那個家伙做出怎樣的偽裝或準備? 漢娜擰眉,又仔細把這張紙條讀了一遍。 這是那個啞巴侍女長的字跡……我不會認錯……既然是啞巴負責通傳這條消息,她就不可能是公主派來的“上級長官”。 可除了啞巴,那個還樂于在王都陪著國王玩“扮豬吃虎”的公主,還有什么值得信賴,即便派遣邊境也不會擔憂的心腹? 上級長官……上級長官……用的詞不是侍女…… 漢娜心里一突,腦中閃過一個人選。 不會吧。 【某處,某個時間點】 戰場。紅黑色的戰場。 男人踩過那些扎在泥里的彈片、被炮火轟擊后的焦痕……然而,就在經過某個廢棄的機械造物尸體時,他停頓了一下。 那是一具死亡的機械沖鋒犬,來自敵方陣營。男人之所以注意到它,是因為它正在充滿灰煙的戰場上閃閃發光——這具沖鋒犬,全身上下的所有零件,都是鉆石制造。 雖然不夠柔軟,但經過機械師調制后的它擁有能擊碎防護甲、擊碎士兵骨頭的強大沖擊力……本該是是敵對方的王牌。 然而。 男人的目光,掠過機械犬閃閃發光的軀體,來到了它斷裂的地方。 頭部。 由最堅硬的金屬構造的頭部——散落在離軀體數米遠的地方,斷裂的缺口,是一個極為干凈、平整的橫截面。 它是被斬斷的。 每個人看到這種缺口,都會覺得是電焊炮吧?再不濟,粒子鐮刀,蒸汽加速閥…… 不。 男人知道,造成這種傷口的武器——只是一條理應“柔軟”的鞭子。 鞭子。 出于恐懼、敬畏與其他交織在一起的情緒——他不贊同的搖搖頭,移開視線,繼續前行。 約莫半分鐘后,男人的腳步停在了一只臨時建造的機械小屋前。 本應是門的位置,簡單粗暴堵著一扇的合金板車門——那似乎是從敵方部隊的堅固裝甲車上斬落的車門,斷裂處依然是與剛才那只機械犬一樣的干凈橫截面。 而屋頂?只不過是用破損甲盾拼成的弧形屋頂,空隙的地方用防雨帆布遮了起來。 頂多只能抵擋敵人一發手榴彈的屋頂。 一個戰場上建立的,臨時的,滿不在乎的,“安全屋”…… 男人忍不住皺眉。 他和守在小屋門前的兩個士兵對視一眼,而士兵們信賴地點點頭。 “理查德副官好!” “理查德副官好。” 理查德點點頭,掀開了簾帳。 而賬內,幾只行軍箱臨時拼成的簡陋座椅上,坐著一個女人。 白金色的長發臟兮兮的,臉上也布滿著戰火的污漬……但束腰的紅色皮帶讓她女性的特征同樣突出,長靴襯托著凌利的小腿曲線,黑色的軍裝更是英姿颯爽。 女人。紅黑色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