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的氛圍實在太好，讓蘇鶯狠不下心破壞。

    所以想要告訴蘇宏遠的話，在這頓早餐結束后她才開口說。

    “爸，”蘇鶯放下碗筷，停頓了一下，暗自呼出一口氣，才繼續說：“我知道你已經知道我和單羲衍的事了。”

    蘇宏遠神情一愣，蘇鶯坦然道：“昨晚，我想上廁所時，無意間聽到了你跟我媽在說話。”

    中年男人的神情有些無措，蘇宏遠嘆了口氣，只是說：“是爸爸虧欠你……”

    “不是，爸，我和他的事跟其他任何人都無關，是我自己的原因。”

    “還有就是，”她抿抿唇，“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在他那里是個替身，可我還是留在他身邊了，不是一開始不知情，后來知道了所以離開他。”

    “我離開他只是因為我清醒了不愛他了，我明白了他不會愛我，而我的愛也被消耗完了。”

    蘇宏遠在聽到蘇鶯承認她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個替身卻還是湊了上去時就怔愣住了。

    蘇鶯咬了咬嘴唇，垂下眼低聲道歉：“爸，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蘇宏遠好半天都沒反應，他就這么直愣愣地盯著蘇鶯，神態震驚不敢相信，到最后漸漸地做不出任何表情。

    他實在無法去相信，他最疼愛的女兒，會這么卑微地去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甚至都不惜去當另一個人的影子。

    蘇宏遠一邊恨自己當時不在蘇鶯身邊及時幫她糾正到正軌上來，一邊又氣女兒太不懂自尊自愛，怎么能夠卑賤到這種地步。

    心里像是被人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混雜在一起，讓他嘗盡了澀意。

    房間里安靜的過分，只有九五不斷地繞著餐桌來回轉，不知道是不是狗狗也察覺到了氣氛的凝滯，最后趴在蘇鶯腳邊不動了。

    良久，蘇宏遠才出聲，嗓音干澀地問蘇鶯：“資助你上學和生活的人，就是那個姓單的是不是？”

    “是。”蘇鶯抿唇承認。

    “出手幫忙我這個官司的，也是他？”

    “對。不過分手后我已經把錢都還給了他……”

    “糊涂！”蘇宏遠根本沒心思聽她后面的解釋，在她說了“對”后他就突然出聲，嗓音冷沉拔高，“你是為了生計為了我才跟他在一起的？”

    “那我寧愿在牢里呆一輩子！”

    “爸……”蘇鶯抬眼看向蘇宏遠，之間中年男人的眼眶泛著紅，目光里的情緒復雜，有對她的失望，也有對她的心疼，還有愧疚自責和悔恨。

    “爸，我當時真的太喜歡他，魔怔了，就算沒有事需要他幫忙，我也還是喜歡他，心甘情愿留在他身邊。”

    “不關你的事，不關任何人的事，都是我自己自找的。”

    單羲衍說的一點都沒錯。

    就是她自找的。

    蘇宏遠的眼眶里泛著男人從不輕易掉的眼淚，他看著眼前的女兒，心里格外難受。

    “你怎么能這么卑微地去做別人的替身？爸爸沒有從小就教你嗎？你是獨一無二的，你是爸爸mama最寶貝最疼愛的小公主，我捧在掌心里寵了快二十年的女兒，不應該有自己的驕傲嗎？你怎么能，怎么能為了喜歡他做這么大的犧牲和妥協，你是女孩子啊鶯鶯，女孩子是該自尊自愛等著被人疼愛的，而不是肆意的委曲求全被他傷害！”

    蘇宏遠站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激動生氣血壓不穩，身體晃了下。

    淚眼朦朧的蘇鶯連忙起身要扶他，卻被蘇宏遠撥開了手。

    “爸，你別生氣……”蘇鶯的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滑，“我已經不跟他在一起了。”

    蘇宏遠抹了把眼睛，蹭掉了眼角要掉下來的淚，穩了穩聲音后神情嚴肅地問她：“你能保證以后再也不跟他在一起嗎？”

    “嗯，我能，”蘇鶯連忙答應：“我保證，以后不會再和他在一起。”

    蘇宏遠看著站在餐桌另一邊掉眼淚的女兒，又生氣又心疼，一想到她剛坦白的事情，他就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要涌出來。

    “好，”蘇宏遠緩了緩，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來，冷靜了些，對蘇鶯說：“你喜歡直播，爸爸不攔著你，你喜歡別的，也都盡管去做。”

    “只有一條，再也不準和單羲衍有來往。”

    “好。”蘇鶯立刻應下。

    蘇宏遠這才吐出一口濁氣來，重新坐下來。

    蘇鶯乖乖地收拾碗筷去了廚房洗碗刷鍋，蘇宏遠就在客廳看著背對著他的那道身影，不住地嘆氣搖頭。

    他怎么也沒料到，鶯鶯居然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在單羲衍那里是個替身，卻還是呆在了他的身邊。

    他根本不用多想，就能把女兒在單羲衍那里受到的委屈猜的差不多。

    一個替身能被他怎么對待，自然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他高興了就對她多點關注，他不高興了或者想起他那去世的白月光時，遭殃受冷落的不還是鶯鶯？

    就怕他甚至干過抱著鶯鶯喊另一個女人的名字這種混賬事！

    蘇宏遠越想心里越火大。

    然而，就在這時，單羲衍卻自己找上來找教訓。

    蘇宏遠的手機里傳進來一條新短信，陌生的號碼，但短信內容有自我介紹。

    【蘇叔叔您好，我是單羲衍，關于我和蘇鶯的事，我想和您見面談談可以嗎？如果您有空的話，今天下午我們在jr棒球俱樂部見面。】

    蘇宏遠冷著一張臉，瞇了瞇眼。

    能知道他的新手機號，看這意思還很清楚他原來愛打棒球。

    蘇宏遠只回了他一個字：【行。】

    蘇鶯收拾完廚房后走出來，對蘇宏遠說：“爸，我帶你去逛逛街吧？”

    蘇宏遠拒絕：“不去。”

    蘇鶯又說：“那不然在小區附近轉轉，帶你熟悉一下……”

    “不用，你去忙你的。”蘇宏遠頓了下才道：“我一會兒自己出去轉轉就行。”

    蘇鶯乖乖應：“好。”

    “那你中午記得吃飯，我晚上回來。”

    蘇宏遠“嗯”了聲，在蘇鶯回到臥室去梳洗打扮的時候，蘇宏遠也回了臥室。

    沒多久，蘇鶯離開了家，蘇宏遠就換了衣服出來，走到玄關換好鞋，也出了家門。

    他該去找個工作，多少都能補貼家用。

    .

    其實下午才會和其他成員一起錄要給綜藝節目用的編舞視頻，所以上午的舞蹈室是空的。

    蘇鶯把自己直播需要用的東西都背了過來，但是并沒有著急開直播。

    而是一個人坐在舞蹈室的地板上發著呆。

    手機叮咚響了聲，蘇鶯稍稍回神，她拿起被她放在地上的手機來，看到是栗梔發過來的消息。

    【小荔枝：鶯鶯你要出來玩嘛？我們去泡溫泉去吧！】

    蘇鶯回復栗梔說：【我還有事，不能跟你一起了，以后再約啊。】

    【小荔枝：好，那我先去體驗一下，如果感受很棒下次就帶你一起來！】

    【小荔枝：鶯鶯你要開心一點呀！】

    蘇鶯的嘴角輕扯：【嗯，你也是。】

    過了片刻，她又給栗梔發了一條微信。

    【95：小荔枝，我把我和單羲衍的事告訴我爸了，他很生氣，也很難過，還特別自責。】

    【95：我答應了我爸以后絕不會和單羲衍再有來往。】

    【95：可他好像還在生我的氣，我要怎么辦才能讓我爸消氣啊……】

    栗梔很快就發了語音過來：“鶯鶯，叔叔不管是生氣還是難過，都是因為在乎你，你是他寵愛的女兒啊，那你在單羲衍那里受了委屈，他知道了能不心疼嘛。”

    “至于怎么哄爸爸……你給他撒個嬌嘛，我就經常這樣的，乖乖地向我爸爸說點好話我爸就拿我沒辦法。”

    “叔叔這么在意你，你稍微示軟討好一下他肯定就不生你氣啦，爸爸都很可愛的。”

    蘇鶯不太有底氣地回復了栗梔：【我晚上試試。】

    主要是，她和蘇宏遠有快五年沒有見面相處，而且她現在也不再是那個被蘇宏遠寵的無憂無慮隨心所欲的小公主了，要讓她現在去對蘇宏遠撒嬌，蘇鶯還是覺得有些難度的。

    但只要能讓父親消氣，還是可以試試的。

    ……

    蘇鶯把設備都接好后就開了直播。

    一個星期沒有直播的她剛上播就收獲了來自各路粉絲的問候和禮物的歡迎。

    蘇鶯剛才上d站號的時候才發現這一個星期里她的粉絲漲了很多，不用想也知道有那天火鍋事件的原因。

    她先是回答了粉絲們最關心的問題，說她的的情況很好，然后又隨意和粉絲們閑聊了會兒就打算進入每次主播的正題。

    就在這時她又看到了一條彈幕：【小jiejie什么時候教一下在直播決賽的時候跳的那個舞蹈啊！好喜歡！還有妝容！暗黑哥特式的風格我超愛！】

    蘇鶯在腦子里思索了一秒，淺笑說：“下次吧，到時候我連化妝帶跳舞嗎？那我是不是可以考慮轉行去做美妝博主了？”

    ……

    中午下播后蘇鶯就給蘇宏遠打了電話，“喂，爸，你吃午飯了嗎？”

    蘇宏遠應了聲，“吃了。”

    “好，”蘇鶯沉默了片刻，又主動問：“爸你想不想吃排骨，我晚上回家給你做。”

    蘇宏遠嘆了口氣，“我給你做吧，我回家應該比你早。”

    “你去哪兒了？”蘇鶯問道。

    “沒去哪兒，就在小區附近轉悠呢，熟悉熟悉環境。”蘇宏遠站在廣場上，望著周圍的高樓大廈，對蘇鶯說：“好了你忙吧，我就先掛了。”

    掛掉電話后，蘇宏遠捏著手里的各種招聘信息單子，繼續篩選起來。

    最后都沒找到一個他能做的工作，蘇宏遠就把這一沓紙都塞進了路邊的垃圾桶里，然后朝單羲衍說的棒球俱樂部走去。

    蘇宏遠到俱樂部后，在等他的徐特助就領著他往單羲衍在的場地走去。

    蘇宏遠雖然在牢獄里呆了五年，但骨子里的氣質是怎么都抹不掉的。

    他走起路來腳底踩實，腰板挺直，自帶一種威然的氣場。

    徐特助把蘇宏遠領到門口，禮貌客氣地對他說：“蘇先生，我們老板就在里面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