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節(jié)
明明都在同一棟樓,但是橫在56層樓梯上那上鎖的玻璃門, 卻讓基因實驗室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透過那層玻璃, 能看到一個金屬的掛牌, 金底紅字, 寫了“國家重點項目”六個字, 下面是華國科技委的公章。 旁邊張貼著實驗室負責人名單。 項目負責人:喬御 實驗室主任:喬御 / 譚子睿 但最讓這些研究生激動的, 還是一份紅色的、定期更換光榮榜。 果不其然, 周一來看的時候,光榮榜上的名字又換了。 “恭喜戚少鵬教授論文《mirna調節(jié)前列腺癌的細胞外囊泡分泌》發(fā)表于2018.11期《sce advances》上。” 燕大大三某學生發(fā)自內心感嘆道:“太強了吧, 怎么每周都有新論文!學校官網(wǎng)都要被刷屏了。” 學校有論文發(fā)表在國外大期刊上,通常都會放在官網(wǎng)上表揚。 “《科學新進展》是《科學》的子刊啊。如果能讓我在畢業(yè)前發(fā)一篇《科學新進展》, 我愿意單身到三十歲!” “我就不一樣了, 我不想發(fā)論文, 我只想進喬御的實驗室……” 授人以魚, 不如授人以漁。 要是能跟著在s上沾沾光, 后半輩子就不用愁了。 也不怪這些學生一幅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天天對著玻璃流哈喇子。 畢竟就算是top2大學,全國一年也能錄取7000人。 但sci一區(qū)的論文, 全國一年不知道能不能找出2000篇……細分到生物領域的話,這個數(shù)量就更少了。 就在一群學生們圍觀的時候, 一位靚仔恰好路過。 基因實驗的底層科研狗李華咳嗽了兩聲:“麻煩讓讓, 我刷卡。” 旁邊的人紛紛讓開路, 李華掏出門禁卡,在感應器上那么一刷,厚厚的玻璃門應聲而開。 他頂著一群人艷羨的目光, 從樓梯步入六樓,轉個彎,不見蹤影。 背靠大樹好乘涼,哪怕李華只是底層科研狗,也是普通學生高攀不起的存在了。 畢竟他還有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喬御教授的第一代親傳弟子!按年齡,還能被另一位弟子叫聲“大師兄”。 呵,當初他從王臨海手底下被發(fā)配到了喬御手底下,一起考研的塑料研友可是假惺惺地安慰了好久。 李華還記得對方深夜發(fā)來的微信:“雖然喬教授剛從海外回來,沒什么資源,但是喬教授這么年輕,在他手底下工作,一定能學到東西的!” 表面上看是安慰,仔細一品,字里行間都是幸災樂禍。 畢竟在人們通常的認識中,教授要到35歲以后,才開始從別人的打工仔變成老板。 新上任的教授,主要任務還是給本科生改試卷。 對方考的是國外高校的研,聽說已經(jīng)被常青藤名校錄取,也怪不得如此嘲諷。 李華不知想起什么,本來都打算換衣服進實驗室了,轉身走到光榮榜前,拍了一張照。 他打開了研友的微信,上一條消息,還停留在一個月前。 李華給他發(fā)了一張照片,他們實驗室有篇論文發(fā)表在了《nature geics》上,而李華作為三作,在期刊的角落占據(jù)了一席之地。 那之后,朋友就再也沒回過他。 李華把剛拍的照片發(fā)給了研友,在聊天框里輸入:哎,好煩,又發(fā)了一篇sci一區(qū)論文。有幾家報社都在聯(lián)系我們主任,想采訪基因實驗室了,真是有完沒完。 研友:…… 李華繼續(xù)道:對了,你在國外生活咋樣? 可惜,這條消息沒能送達。對話框的旁邊出現(xiàn)了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現(xiàn)在的年輕人,心態(tài)真是脆弱呢。” 李華關上手機,昂首挺胸地走了,臉上充滿了狐假虎威的驕傲。 * 喬御視察了今天的工作,對著銀行卡上的余額開始沉思。 “好像,這個月過去,又要開始缺錢了……” 此時,距離實驗開展已經(jīng)過了三個月。 天氣逐漸轉涼,行走在學校內的同學們已經(jīng)穿上了兩件毛衣。 充裕的資金,加上一流的頭腦。 基因實驗室的進度一路高歌猛進,可謂成績斐然。 因為在相關領域發(fā)的論文太多,《細胞·遺傳》的編輯部甚至發(fā)來了邀請,希望喬御就基因定點治療撰寫一篇綜述。 論文綜述一向是大佬的專屬,具有一定的行業(yè)指導意義。有人總說綜述是水貨論文,但實際上,肚子里沒點東西,想水都水不出來,也沒那個資格去當水貨。 國外期刊邀請華國學者撰寫綜述,并非開天辟地頭一回,但是依然引起一陣sao動。 在基因治療領域,華國的基礎是很薄弱的,國內各大藥企現(xiàn)在都還在揀國外藥企的剩飯吃,有時候揀剩飯都趕不上沒餿的。 可想而知,在突然得知這個消息后,國內各大高校是多么的愕然。 再打開燕大生科院官網(wǎng)一看,點進基因實驗室的成果欄一瞧,好家伙,知道的是才成立三個月,不知道的還以為研究了三年呢!一排排論文整齊劃一,從s到sci期刊一二三區(qū)的論文都上了個遍。 如果按照華國標準,那就是誰發(fā)的論文多,誰的拳頭就大。 因此,無數(shù)論文加身的喬御,哪怕年紀輕輕,也有了一拳一個老師傅的能力。 喬御把幾個小組的負責人叫過來,表示要開個會。 喻寒溪擼起了袖子:“我馬上就要看到蛋白二硫鍵異構酶通過激活βin促進肝癌上皮間質轉化的全過程了,你要是今天說的事不重要,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么叫正道的光。” 戚少鵬勸他不要學了個網(wǎng)絡名詞就亂用,以偽裝自己是華國人。 喬御咳嗽了一聲:“實驗室又快沒錢了。” 譚子睿眉頭一皺:“這么快?” 基因實驗室開除了一些人,又重新招了一些人。 如今一共五個實驗小組,四十六名工作人員。 一個實驗室都是人民幣焚燒爐,如今五個小組一起馬力全開,簡直就是鈔票焚化廠。 當然,相較于發(fā)表的論文來說,這個性價比還是很高的。 “嗯,省著點花還可以撐兩個月吧,畢竟一直在燒錢也沒什么進項。”喬御平靜地回答,“所以把你們找來合計一下,做下一期實驗需要多少。” “要求呢,也不是直接研發(fā)出來,能撐個一年的實驗進度就行。” 按照實驗藍皮書,下一期的實驗目標,是想辦法讓不同瘤種的病變癌細胞,擁有一個相同的死法。換句話說,就是找出能對變異的基因特異點生效的藥劑。 在這一步驟,癌細胞培育、藥品試驗,都是花錢的大頭。也是整個研發(fā)階段最燒錢的步驟。 說實話,基因實驗室因為彎路走的少,已經(jīng)比其他實驗室少用很多錢了。 喻寒溪舉起兩個手指。 戚少鵬疑惑道:“兩千萬,是不是有點少?” “兩個億。”喻寒溪回答,“我這一組。” 戚少鵬雖然貴為清大教授,但是活這么久還沒要到過兩個億,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幾年不見,喻寒溪的胃口真是越來越大了呢。 喬御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連眼睛都沒怎么眨一下,把數(shù)據(jù)記錄下來。 趙教授拿出紙筆,稍微算了一下,比較保守地回答道:“七千六百五十萬。” 趙志銳是個沒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這數(shù)據(jù)算出來的時候,手都有點抖。 剩下幾組,報價也在一億上下徘徊。 喬御思考片刻:“那湊個整,就申請十億吧。” 會議室內頓時寂靜的像是太平間。 喻寒溪覺得自己已經(jīng)是膽子大的了,但是沒想到喬御比他還能想。 三千萬才要了三個月,轉頭要十億…… 喻寒溪的心頭有些沉甸甸的。 他之前和清大鬧崩,也是因為實驗經(jīng)費。 喻寒溪做實驗,算了一下,要八千萬,領導磨磨唧唧拖進度,都兩個月了,申請書還在學校內的打轉,一問就打官腔。 那時候很多人都不看好他的項目,但是喻寒溪卻比任何時候都更想證明自己。 于是他去了能給他八千萬的地方。 當時他和施文吵架,說生科院一年經(jīng)費八個億,給一群廢物經(jīng)費,不如省省把錢給他。 他移民已經(jīng)8年,漸漸也沒有二十多歲的時候那么尖銳。 有時候也能理解,為什么上面不會給錢。 比起一些立竿見影就能看見成效、直接改變人們生產(chǎn)的項目,基因領域的前景廣闊不假,但是太過于超前。一時之間,有些研究甚至找不到有什么用處。 實驗室的成果,在5年、10年、乃至30年后,才能應用到生產(chǎn)實踐中,是常有的事情。經(jīng)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基礎設施跟不上,實驗室的理論成果再好,也沒辦法變現(xiàn)。 你能保證實驗室里,發(fā)現(xiàn)“反義寡核苷酸降解靶標后能調節(jié)基因表達或改變premrna剪接”這種事,在當今社會一定比天橋底下10塊錢一瓶的“毒蟑螂藥”有用嗎? …… 不過喻寒溪轉念一想,揣測喬御能不能要到錢,其實很沒有必要。 反正他就是個臨時工,時間一到就要回去的。如果沒錢,沒辦法進行下一步實驗;在實驗室用蒸餾水煮奶茶,對他來說,也是沒有關系的。 * 科研狗李華,在實驗室打了三個月工,終于接收到來自老板的新任務。 和他一起的,還有前輩王小明同志。 喬御丟給他們一堆資料:“這是我給《細胞·遺傳》撰寫的綜述。這是過去三個月基因實驗室的論文。這是幾位教授那里總結的材料。你把這些整理一下,中文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