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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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就是大膽?若是火勢沒能控制住,誰能確保皇上毫發無傷? 封煜冷著臉未曾說話,但他身邊氣壓卻是極低, 如今他越平靜, 反而叫旁人越發膽寒。 阿妤噤聲,等兩人趕到許御女帳處時,火勢早就熄滅了,幸而發現得及時,并未波及旁處。 只不過, 僅僅是眼前的場景,也足以叫眾人不敢說話。 濃煙從帳內縷縷升起,飄至高空,剛走近,就是一陣嗆人的煙味,阿妤捂著唇,一時沒注意,吸進了兩口煙,頓時咳個不停。 封煜步子微頓,冷眼掃過周琪: “在這兒照顧好你家主子。” 阿妤驚訝:“皇上,妾身——” “在這兒好生待著,不要亂跑。”話落,封煜擰眉,這背后之人過于肆意妄為,連林中放火都敢,他又道:“小劉子伺候好你鈺主子。” 小劉子連忙應了聲,阿妤只好站在那里,看著他一人過去。 其實她距離那帳處已然不遠,稍抬起頭都能看見那處的情景,阿妤擰著帕子站在原處。 小劉子見此,忙彎腰說:“鈺修儀,那處煙霧濃郁,皇上心疼您,才沒叫您跟過去的。” 若非信任了鈺修儀,林中放火這么大的事,豈還會因她咳嗽兩聲,就立刻叫她停下? 想至此,小劉子心底也嘖嘖稱奇,皇上那般的人,竟也對旁人如此上心。 聽此言,阿妤輕輕斂眸,微撇嘴,卻是沒說什么。 小劉子的話,她都知曉,可她也好奇這背后之人究竟是何人? 若真的和她小產有關,那此人太過可怕,必要將其揪出。 畢竟,心思狠毒,又足夠大膽,還有能力付之于行動,這般人不得不叫她警惕忌憚。 即使宮人救火及時,許御女的帳篷依然是被燒得看不出原樣,封煜在帳前停下步子,冷笑兩聲: “好,好,好,當真是好本事!” 砰,四周人跪地一片:“皇上息怒!” 楊德褶皺的臉上也抹了把黑灰,他走過來,低聲道:“是奴才辦事不力,求皇上責罰。” 皇上將他留下,就是為了防止背后之人對許御女下手,可如今那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放了火,他還絲毫未曾察覺! 楊德躬身請罪,可心底卻給那背后之人狠狠記上一筆,若是叫他知道是何人,必不會放過她! 封煜冷眼掃過四周:“許御女何在?” “許御女被救了出來,可卻吸入大量煙,如今太醫正在替其診治。” 楊德越發低下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瞧如今這情景,這許御女想醒過來,未必有那般容易。 從人群出走出一人,噗通跪在了封煜腳下,許御史跪得脊背挺直,老淚縱橫: “皇上!小女進宮,微臣不敢多問,可如今有人拼命要置小女于死地,微臣只有這一個女兒啊!求皇上查出兇手,給小女作主啊!” 一旁帳篷內,傳出許夫人痛哭聲,聲聲悲切。 縱使說許御女入了宮,許府不該插手,但人心都是rou長的,煩是心疼孩子的父母,誰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孩子受這般罪? 許家世代清貴,老爺子更是先帝的太傅,如今尚有太傅之稱,本朝文官幾欲大半是其門生。 許太傅早早就放了權,給封煜掌權之路行了極大的方便。 封煜念著這點,當初即使許御女背了迫害皇嗣的罪名,也沒叫她丟了性命。 偏生今日許御女三番四次要丟了性命,尚且不知能不能救得回來。 封煜捏緊玉扳指,聽著許御史壓極低的悲慟聲,擰起了眉。 他轉向楊德:“發現可疑之人了嗎?” “奴才一直守在這里,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 “沒有?”封煜陡然沉了臉色:“這火莫非是憑空點燃的嗎!” 他話音落地,忽地有宮人匆匆趕過來:“皇上,奴才等人在帳篷后發現一支羽箭。” 忙有人將羽箭呈上,封煜看清那羽箭后,頓時冷了眸,箭頭被燒得漆黑,似還有油的味道,火勢有了源頭。 待確定了羽箭是此次狩獵特意準備的羽箭后,封煜立刻吩咐: “查,究竟是何人的箭!” 狩獵時,為了方便統計獵物是歸于何人,羽箭上方皆刻上了身份,封煜手中這支箭上的名字,被人刻意劃了去,倒是看不清姓名。 但除了箭上的姓名外,宮人處皆有統計,到時誰的箭筒里少了箭,一探便知。 與此同時,阿妤在林邊來回走動,時不時地就抬頭看去。 周琪苦惱:“主子,您就安分些等著不好嘛。” 話音甫落,阿妤恰好看見那處有宮人走動,頓時問:“是不是有了什么線索?” 小劉子:“鈺主子您別急,奴才這就派人過去問。” 阿妤撫額,離得這般遠,她什么都聽不見。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過去時,身后忽然傳來一道請安聲:“微臣參見鈺修儀。” 阿妤驚訝地轉身,來人她有些眼熟,想了片刻后,終于記起此人的身份:“陳大人?你怎會在此?” 陳定康躬身:“微臣聽聞消息時,正在巡夜,是以才會晚了。” 方恒一是禁衛軍統領,他為副官,如今方恒一不在,這處的禁衛軍自是要他管,巡夜合情合理。 派去打聽消息的宮人回來了,阿妤沒甚心思同他說話,揮揮手道:“既如此,你過去吧。” 陳定康垂眸間,似不經意地覷了她一眼。 夜間從床榻上爬起的阿妤,并未施粉黛,卻在皎色月光下依舊顯眼耀人,臉頰膚若凝脂,輕輕一斜眸,就xiele萬分風情。 微頓,待聽見女子問話聲,陳定康才收回視線,側身越過她離開。 就在擦肩而過時,阿妤忽地凝眸。 須臾,阿妤輕擰眉,遲疑地看著他的背影,輕聲問身旁的周琪:“你剛剛可有聞見什么味道?” 周琪不解:“什么?” 阿妤抿唇,只好又重復了一遍:“從陳大人身上。” 周琪緊擰眉,想了半晌,方才搖頭。 阿妤斂眸,輕聲道:“難得是我的錯覺……” 見她這般,周琪不禁好奇地問:“主子,你究竟聞見什么了?” 阿妤搖頭:“許是我聞錯了,剛竟從陳大人身上聞見了似皂角的味道。” “他怎會在此時沐浴呢……” 忽地,阿妤瞇起眸子,扭頭和周琪對視了一眼,她不可能無緣無故聞錯了味。 萬一,她沒聞錯,那陳定康為何要在此時特意沐浴,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這下子,阿妤也沒甚心思再聽宮人的話,她拎起裙擺,匆匆道:“走!” —— 封煜進了旁邊的帳內看望許御女。 入目的即是許御女微亂的衣裳,情勢緊急,宮人尚來不及給她換洗衣服,只匆忙給她凈了臉。 封煜視線從她身上收回,轉向太醫:“許御女如何?” 見著他,許夫人跪地行禮,悲慟聲雖低未消,太醫連忙站起躬身,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回皇上的話,許御女的情況……”微頓,太醫才又說:“許御女頭后本就受了嚴重的傷,如今又遇火災,身上被灼傷數處,微臣用盡了法子,也沒能叫許御女醒來……” 他沒再說下去,藥喝了下去,銀針也施過,能用的法子幾乎都用上了,可許御女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說句真心話,一日內受了這么多傷,不死都難。 封煜余光瞥見許夫人的身子一晃,似被太醫的話刺激得快暈過去,他面色微沉,下了命令: “朕不管你們用甚法子,必須救醒許御女!” 太醫額頭的冷汗頓時冒了出來,他小心地覷了眼許夫人,卻發現她悲傷過度,并未察覺皇上話中的意思。 這救醒和治好,內里差別可大了去了。 若是使些陰損的法子,叫許御女醒來些時日,也非是沒法子。 皇上冷眸掃了他眼,太醫頓時噤聲,抬手將額頭的汗擦去,沒敢露出異樣地應了聲。 阿妤領著人過來,身后幾個宮人跟著,好大的陣仗,圍在四周的禁衛軍根本不敢攔她,躬身給她放了行。 她環視四周,沒看見皇上,卻發現陳定康早就不動聲色地融進了人群。 “鈺修儀怎這時才過來?” 阿妤側頭,就見陳嬪走近她,臉上還帶著分擔憂,卻是好奇地在問她。 不自覺地,阿妤就想起陳定康身上的那股皂角味。 她輕輕斂眸,剛欲回話,就聽見身后的帳篷從里面傳出動靜,封煜從里面踏出來,一看見她,就微擰眉: “不是叫你,在那處等著朕嗎?” 得,阿妤瞥了眼陳嬪的神色,知曉是不用她回答那句話了,就移步至封煜身邊,似是擔憂地輕聲道: “妾身也甚是擔憂許御女的身子,您叫妾身在那處等,妾身如何能安心?” 她說得真心實意,只是這話入了眾人耳,就立刻從另一只出去,是半點兒都不會信的。 阿妤也不管旁人信于不信,她輕捻著帕子,忍著將那分發現要說給封煜聽的沖動。 她只輕聲問:“皇上,如今查到什么了?” 楊德小聲說了現在的情況,阿妤恍然,若是這般,那她也許當真沒聞錯。 她拉了下封煜的衣袖,才又說:“既如此,不妨叫人搜帳吧,妾身不信,那人會絲毫不露痕跡。” “更何況,那油精味黏性甚強,誰碰過它,一聞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