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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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煜瞥向女子,卻發現她說這話時,眸底盡是真心實意。 ……他心底那股氣忽然就散了。 有甚好生氣的?就這沒良心的,若是韓侍郎真對她動了心思,也是他倒霉。封煜揉了揉眉間,險些xiele笑,他輕咳了聲,斥道:“胡鬧。” 阿妤憋氣,她還胡鬧? 本就是這般,若是他覺得韓玉揚行為不妥,不該去罰韓玉揚嗎?關她甚事? 至于,韓玉揚許是為了她才回去拿藥的,便更讓她覺得憋悶。 她態度擺得那般明顯,他又非不知事的孩童,后妃不該與外男有過多牽扯,他不知曉嗎? 她早就不需要他了,他又何必多此一舉? 稍頓,阿妤瞥見封煜早就不似之前那般的怒意,她氣得冷哼了一聲,可終究是學不來他的不怒自威。 封煜訝然地輕挑眉梢,那分笑意終是xiele出來。 阿妤畫虎不成反類犬,頓時羞得臉紅,惱羞成怒地跺了跺腳,轉身就朝外走。 林間夜色似濃郁得化不開,淺暗燈籠下,樹影婆娑,微風拂過,吹起沙沙作響的聲音。 阿妤不管不顧地朝前走著,周琪忙追上去,喪著臉: “主子,您慢些,仔細著腿上的傷……” 往日慣是嬌氣的人,一羞惱上,就甚都不管不顧了,連昨日還疼得她抽氣的傷都不覺疼了。 聞言,阿妤步子微頓,她轉頭視線越過周琪朝后看去,待看見了人,才不著痕跡地慢下步子。 再朝前走幾步,忽地看見湖邊站著的兩人時,阿妤臉色頓變。 她噌地停步,轉身朝后走去。 封煜頗有些訝然,笑著問她:“怎么,不走了?” 阿妤沒說話,轉身躲在他身后,輕輕捏緊了他的衣袖,封煜剛欲挑眉,就聽見兩人迥然不同的聲音: “微臣參見皇上,給鈺修儀請安。” 封煜看過去,韓玉揚和陸宗二人躬身行禮,是尋不出一分錯的。 他眸色稍暗,不由自主地去想,就這般態度,他若真要罰其板子,該尋何理由呢? 須臾,封煜面上平靜地頷首:“起吧。” “這般晚了,你二人怎還在此處?” 陸宗話是比韓玉揚要多的,他知今日事多,許御女之事尚未有結果,也不敢嬉笑,畢恭畢敬地拱手: “回皇上的話,微臣二人飯后閑散,剛欲回帳。” 封煜遂點頭,視線朝韓玉揚看去,似勾起一抹笑:“今日藥材一事,倒多虧了韓愛卿了。” 氣氛微凝,叫韓玉揚的腰彎得不能再彎,那所謂的溫潤自持在此刻似也要消失殆盡,他說:“不敢。” 不敢什么?誰知道呢。 阿妤忽地拉住他的衣袖,帶著驕縱道:“皇上還要和他們說多久?” “他們都消食回來了,妾身還沒來得及用晚膳呢。” 一句話,盡顯嬌憨和任性,帶著些幽怨,偏生她說話時,連看都不曾看韓玉揚二人一眼。 封煜覷她,倒是陸宗忙服身:“時間不早了,微臣告退。” 說罷,他見皇上似點了下頭,就拽著韓玉揚快步離開。 待他們身影消失后,封煜伸手捏住她的后脖頸,似笑非笑道:“還不快走,若是待會餓著了,就又是朕的錯了。” 另一邊,等轉過道后,韓玉揚才沒忍住咳嗽了一聲,一聲接著一聲,越來越嚴重,直至最后,他臉色咳得通紅。 陸宗有些擔憂,卻是板著臉冷嗤:“原來韓大人也會忍不住。” 韓玉揚沒說話,他咳得兇狠,不得不攥緊一旁的樹枝,逼得手背上青筋突起,待這陣咳意過去,他依舊只是淡淡地斂下眼瞼。 良久,他才沙啞著聲音:“今日麻煩子宴了。” 子宴是陸宗的字,他冷笑著說:“我不過就是走這一遭,可韓玉揚,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忍了好久,終是沒忍住:“不管是進城取藥,還是飯后散步,你皆是為了鈺修儀吧。” 平平淡淡的陳述語句,卻叫韓玉揚倏然抬起頭。 見此,陸宗總算知曉,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就是你那位meimei?” 韓玉揚沒說話,可陸宗卻是知道了結果,算起時間,他叫竹末收手時,恰好時鈺修儀冒出頭來的時間。 “韓兄,你同我說實話,這么多年來,你尋的是meimei嗎?” 你尋的是meimei嗎? 剎那間,韓玉揚褪盡所有血色,許久,他才低低地說:“她是我meimei,永遠都是。” “她如今貴為修儀主子,你大可不必如此。” 韓玉揚只垂頭,陸宗急:“你的前程,都不要了嗎?” “……我答應過娘,會一輩子照顧她,我已經食言了五年。” 他抬起頭,陸宗看清他的模樣后,忽然就說不出話來,韓玉揚臉色煞白,眸底似泛了紅,他苦笑說: “她最艱難的時候,我不在。” “如今她身份尊貴,我卻在此時說什么要護著她,你說是不是很可笑?” 他這一生都無愧于心,唯獨愧對江妤母女二人。 陸宗啞聲半晌,才堪堪道:“那日你和鈺修儀在紹州城中見面,早就傳遍了,連我都聽聞了此事,你若真想幫她,還是離她遠一點吧。” 這話雖是傷人,卻再真實不過。 韓玉揚卻是眸色忽涼:“傳遍了,是何意?” “我是聽說,鈺修儀和你是青梅竹馬……” 話說至此,陸宗就沒再說,他和韓玉揚交好,傳到他耳里的話都是這般,私下里,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他才叫韓玉揚離鈺修儀遠些。 說句不好聽,再多的苦難鈺修儀都自己熬過來了,這時正是風光無限,不管他是以什么理由湊上去,都無法否認他的確給鈺修儀招惹了麻煩。 —— 帳內,阿妤坐在梳妝臺前,叫周琪幫她拆下玉簪。 她透過銅鏡,看向榻上斜靠著的男人,輕撇嘴,忽地想起什么,她遲疑地問: “皇上,您覺得害許御女的會是何人?” 總歸是后宮的那幾位,能有這么大能耐的,范圍不禁又小了些。 封煜頭也未抬:“不論是誰,今夜就能出結果了。” 不管是解藥,還是方恒一,這都不過是引子罷了,為的就是引背后之人露出馬腳。 只要解藥無礙,許御女大致今夜就可醒來,到時自然知曉誰是害她的人。 而背后之人,為了不暴露,只能鋌而走險。 阿妤梳著青絲,眉梢微動:“所以,皇上才會將楊公公留在許御女那里。” 封煜隨意地點了下頭,忽地,他頓住。 須臾,他朝后靠了靠,抬起頭,眸色稍暗地看向銅鏡里的女子。 阿妤模樣長得甚好,芙蓉面上映著紅,那雙美人眸顧盼生姿,縱使是在后宮中,她樣貌也是拔尖兒的,否則不會叫他第一次見時,就能生出驚艷。 他微斂眸,似是不經意地問:“你這般關心許御女作甚?” 阿妤微頓:“妾身就是好奇,是誰會這般大動干戈地要置許御女于死地。” 封煜若有似無地點了下頭,似乎是信了她的話。 阿妤從銅鏡中看見這一幕,她微擰眉,放下木梳,起身走向他,伏在他肩膀上,小聲地說: “您還記得,那日在妾身昏睡過去前,特意叫周琪去問了許御女幾句話嗎?” 封煜摟住她的腰,輕點頭:“所以,你其實覺得害你早產的另有其人?” 阿妤吶吶地沒說話,封煜瞇起眸子:“既如此,怎從沒聽你提起過?” 阿妤埋首:“有甚好提的?佑兒又非妾身一人孩子,您那般在意他,怎會放過害他的人。” “妾身若是說了,怕您覺得妾身不信任您。” 封煜啞然無語,總歸說來說去,她都是沒有錯的。 第111章 夜色漸深, 樹梢掛月,除去林中偶爾傳出的沙沙風葉聲,四周越發寂靜。 阿妤倚在封煜臂彎間, 困意漸濃, 忽地外面喧噪聲肆起,匆忙腳步聲傳來: “皇上!許御女帳篷著火了!” 阿妤騰得一下坐起, 甚至不敢去看封煜臉色, 只難以置信道:“瘋了嗎!” 這在圍場, 四周皆是密林, 不管背后之人是誰, 竟敢在林內點火? 她整個人都有些懵。 封煜掀被而起,未披外衫,驟聲發問:“火勢如何?” 宮人匆匆進來替二人更衣, 小劉子擦著額頭的冷汗進來:“楊公公發現煙霧, 就立刻叫人滅火,如今火勢已經控制下來了。” 聞言,阿妤終于堪堪回神, 她啞聲半晌, 才憋出一句: “好生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