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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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妤扯著帕子甩了甩:“皇上,您快叫楊公公將那些人打發了去,鬧得妾身都沒甚心情看下去了。” 那邊的嘈雜聲,漸漸傳入封煜耳里,他朝楊德使了個眼色,才翻身下馬,接過宮人遞過來帕子擦了擦手,對她說: “你這性子,也該改改了。” 阿妤左顧右盼,只作沒聽見他這話。 另一邊,楊德親自去了一趟,那幾個妃嬪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可楊德不是琉珠,容不得她們放肆,就算她們再不愿,三步一回頭,也不得不離去。 封煜只帶她在西苑走了兩圈,就將她送回了印雅閣,今日事多,他的確抽不出更多時間陪她。 他走后,阿妤臉上的笑頓時消了去,看向琉珠:“記著那幾人都是誰了嗎?” 琉珠的繡鞋不慎都被踩了腳,頗有些狼狽,聞言,立刻點頭: “記著了,是方才人,和林御女她們。” 阿妤當時沒瞧清人,此時聽了琉珠的話,才輕蹙起眉間,向周琪求證: “之后皇后在宮中休養身子時,是不是就是她們常來我這印雅閣?” 周琪點頭后,阿妤頓時撇了撇嘴:“真是有意思。” “既然她們這么愛來我這印雅閣,”她眸子微瞇,不緊不慢說道:“周琪,你跑御前一趟,就說我甚是無聊,想請方才人她們今晚來印雅閣與我作伴。” 呵,既然這么愛往她身邊湊,那索性今晚就都別參加年宴了! 封煜聽到楊德稟告上來的消息,神色淡淡地問:“今日西苑那幾個人是誰?” “正是方才人她們。”楊德彎腰,替那幾人默哀,平白得罪了鈺美人,還沒在皇上這里留了一點印象。 封煜扔了折子,他剛要答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瞇著眸子問向楊德: “最近朕是不是太寵著她了?” 才讓她什么要求都敢提了? 楊德訕笑,這是與不是,哪還需要他回答,皇上自己心知肚明。 “罷了,”封煜捏著眉尖,若無其事地說:“她懷著身孕,壞了心情就不好了。” “去傳旨吧。” 楊德聽著圣上的話,越發低了低頭。 每次都是這般,不管鈺美人作甚,皇上都說是因為她腹中的孩兒。 但以往妃嬪有孕時,可不見皇上這般過。 不管怎樣,方才人幾人接到圣旨時,卻是如遭雷劈。 皇上是個喜新厭舊的,又是個挑食的,但凡他看得上眼的,當初進宮時的位份都稍突出些。 方才人這些人往日的恩寵本就不多,只能盼著在佳節這些宴會上多遇見皇上幾次,以此給皇上心底留下點印象。 如今這一道圣旨,直接將她們這些日子的準備全部作廢。 除此之外,也不免在心底后悔,早知如此,下午時就不會特意去打擾皇上和鈺美人,如今好處一分沒得到,還惹了一身sao。 阿妤才不管她們,傍晚一到,她就讓人去尋這幾人。 瞧著她們臉色勉強地走進來,阿妤難得樂呵呵地笑了幾聲:“皇上真是,我不過笑言幾句,他就當了真,還真讓你們來陪我了。” 方才人勉強扯了下嘴角:“皇上心疼鈺美人,自然將鈺美人的話放在心上。” “是啊,皇上會將我的話放在心上,”她美眸一斜:“可有些人,卻不見得將我放在眼里。” 方才人幾人臉色微變,忙出聲辯解:“鈺美人說的哪里話,我們姐妹幾個都是將鈺美人放在心底敬著的。” 阿妤似笑非笑地看來她們半晌,才倏然笑開: “瞧將你們嚇的,我就是開個玩笑罷了。” 阿妤只是想為難她們,卻不見得當真樂意和她們在一起過年。 只不過,就在她想打發幾人離去時,小福子匆匆領著御前的小劉子走進來。 剛踏進來,那小劉子就滿臉笑意地道了聲喜: “奴才給美人主子道喜來了!” 阿妤給周琪使了個眼色,周琪頓時送了個荷包過去,這大過年的,沒有讓人白跑一趟的道理。 這日子收錢喜慶,小劉子也沒拒絕,見他收下了,阿妤才納悶地說: “劉公公,你這鬧得我心里不上不下的,這喜從何來啊?” 小劉子笑得越發歡: “皇上剛下了圣旨,晉了您的位份,如今啊,您已成了鈺嬪,皇上特意交代,待挑個吉日,就讓您搬進嫻韻宮正殿。” “鈺嬪主子,您說,這可是大喜?” 第83章 遷進正殿那日, 正好是個風和日麗的天氣,阿妤被扶著站在桃林樹下,看著小福子她們前前后后地忙進忙出。 她這搬宮的動靜不小, 吵得倬云樓那邊的人也忍不住打開緊閉的門, 探出頭來伸望。 “前些日子,該搬進去的東西, 都差不多搬完了, 如今就剩主子您心愛的物件了, 只稍等片刻, 便能真正搬進去了。” 周琪正和她絮絮叨叨地說著, 阿妤的視線卻是落在了倬云樓的方向。 那日年宴,皇上特意大封后宮,其中受封的可不只她一人, 便是連倬云樓的那位也晉升了許嬪, 只不過差了個封號,所以,如今搬進正殿的是她。 而許嬪, 縱有再多不甘, 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這還不止,以后她便是嫻韻宮主位,按規矩, 這許嬪還得每日清晨都來與她請安。 想至此, 阿妤臉上的笑越發深了些,她深覺皇上讓她搬進正殿的主意最好不過了。 雖看似,她這次晉升只升了一級,但新妃中,能在嬪位就成了一宮之主的, 只有她一人。 那沈氏,如今已是貴嬪,依舊在衾浮宮的偏殿住著。 阿妤聽著逐漸接近的腳步聲,才徐徐偏頭看過去,似驚訝不已:“許嬪怎么出來了?” 她說話間,眸色微動,自上而下地仔細打量了來人。 衣裳微褶,發髻上只單調地戴了兩支玉簪,算不上狼狽,但是許嬪往日出現在外人眼前時都是一副再精致不過的模樣。 所以,此時看見她這副模樣,阿妤不得不說,有些意外。 小福子正領著人將皇上賞的那條琉璃做成的船形擺設小心翼翼地朝正殿里面搬,路過阿妤時,暖陽在上面映著耀眼的光,許嬪剛好走到了阿妤身旁,被這道光刺得有些眼疼。 阿妤不動聲色地朝周琪方向挪近了些。 許嬪立在另一顆桃樹下,倏然開口:“有時真羨慕鈺嬪,旁人所求的事,對你來說,似乎都是觸手可及。” 阿妤眉梢輕挑,臉上惺惺作態的笑淡了下來。 觸手可及?她是在說笑嗎? 她忽然沒了甚心思,冷淡地道:“許嬪在說這話時,不若想想你所求的是何事,你又如何求了?” 她偏過頭,微壓低聲音: “還是說,你只是在心底覬覦了?” 許嬪沒能維持冷淡的神情,眸色微變,可阿妤的輕諷還沒停,她抬手掩唇,遮住那絲諷笑,斜睨向她: “你以為你是誰?又以為皇上是誰?” “你在指望皇上會揣測你的心思,再如你所愿?” 阿妤笑了,她立在桃樹下,初芽綻放下,縱然挺著大肚子,也依舊美得動人心魄,讓許嬪不自覺就一點點擰緊手帕。 她的一句句諷刺,讓許嬪臉色冷了下來:“你笑什么?” 阿妤眼尾依舊泛著笑意,卻是伸出指尖,點向許嬪的肩膀,又在一線之隔際停下,輕飄飄地說: “本宮瞧著,許嬪是出身高貴,忘了你于皇上,究竟是何身份了。” 她湊近許嬪的耳畔,近乎低語地說了一句: “你覺得,在皇上眼底,你與本宮又有甚差別?” 這些子貴女將出身看得太重,卻忘了,這天底下身份最貴重的那人是誰,也忘了,這深宮是最不講究出身的地方。 若是論出身封賞,那眾人何必還要爭? 許嬪的身子寸寸僵直,她聽懂了鈺嬪的意思,才會覺得難堪,她引以為傲的出身,在這后宮忽然變得一文不值。 阿妤卻是不想與她再多說,其實她說的話也有些過于絕對。 這不管是何出身,自然都是有利有弊,但至少對于阿妤來說,她現在這般是利大于弊的。 只不過,她意在嘲諷許嬪,自然是怎般扎心,她就怎般說了。 眼見著物件都搬進了正殿,阿妤拉著周琪便要回去,忽然,她手臂被人拽住,用力之大,讓她險些一個踉蹌。 在場人臉色驟變,周琪將阿妤摟進懷里,下意識地直接揮開許嬪的手,沒忍住斥道: “許嬪主子還是小心些,莫要離我家主子這般近!” 阿妤孕期被養得好,那肚子挺得大,看著便讓覺得心驚膽顫,往日里宮人都小心翼翼護著,哪敢像許嬪這般毫無預兆地動作? 許嬪眸色一厲:“何時一個奴才都敢訓斥我了?” 話音甫落,冷不丁地,臉上忽然落下一巴掌,清脆響亮的一聲,將許嬪整個人打得有些懵,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她側著臉久久回不了神,猝不及防,讓眾人驚呆。 她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剛轉過來,就聽見阿妤冷冰冰的語氣: “她沒資格,那本宮呢?” “是本宮往日過于好脾氣,才會讓你越發得寸進尺,禮數不周便罷,如今竟膽敢與本宮動手動腳?” 阿妤險些要被氣笑了,她對腹中胎兒萬分看重,往日里更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她看著地上的碎石子,又想起剛剛若非周琪拉住她,指不定會如何。 這口氣憋在胸口,直到聽見許嬪訓斥周琪的話,便如何也忍不住了。 被人當眾掌臉,許嬪自幼就沒受過這個屈辱,縱使阿妤說得再多,她也聽不進去,倏然涌起的恨意,讓她眼底一片殷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