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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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妤頓時苦笑地扯了扯嘴角,給了楊德一個眼神。 她在看見落云的時候,就不該猶豫不決,而是應該轉身就走! 她與楊德還算有些交情,沒想到楊德今日這般不厚道。 周琪早就被嚇得不敢吭聲了,阿妤深呼了一口氣,屈膝行禮:“臣妾請皇上安。” 她聲音低弱得可憐,臺階上方的封煜幾乎要聽不清。 楊德忙給周琪使了個眼色,殿內伺候的人匆匆退了下去。 在大殿中央彎著腰的阿妤似乎都能聽見他們松了口氣的聲音,她掐緊了粉嫩的指尖兒,蹲了半晌也聽不見丁點兒聲音,她才怯生生地抬頭瞧了一眼。 這一眼,將她嚇得整個人身子一顫。 第26章 殿內的翡翠香爐中冒著裊裊白煙, 只不過寂靜了許久沒有動靜,阿妤等了半晌,終是忍不住悄悄抬頭看了眼, 她才剛抬起頭, 一折冊子倏然摔在了她腳邊,連同那白煙都打著圈轉了個方向。 阿妤渾身一顫, 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直到腳邊碰到了東西, 她才立刻回神, 止住了步子。 她碰到的也不是旁的東西, 就是周琪退下時,留在原處的飯盒。 即使如此,她依舊弄出了些許動靜, 封煜從御案上抬起頭, 眸子里的怒意還未散去,阿妤被他眼中的冷色嚇得一跳。 這種情形,她沒敢說話, 捏著的指尖泛著白。 底下的女子似乎被嚇著了, 封煜微頓,片刻后恢復往常的平靜,他冷淡地開口:“你怎么來了?” 說這話時, 他扔了手中的折子。 阿妤還在猶豫該如何回話時, 上面的男人就又開了口:“上來。” 阿妤怯生生地望了他一眼,才垂眉順眼地拎著飯盒朝臺階上走,被扔在她腳邊的折子,她看都沒看一眼。 等上了臺階,阿妤沒有像曾經那樣站著不動, 她穩了穩心神,走到男人身邊,抬手搭在他肩膀上,輕輕地按捏著,低柔著聲音: “皇上怎么生這么大的氣?” 封煜靠在位置上,輕捏著眉尖,沒回答她。 阿妤也不在意,她指尖從男人的肩膀按到脖頸,那里是最脆弱的地方,也是男人唯一露在衣裳外的地方,細膩的指尖剛撫上去,封煜就擰起眉,下一刻又若無其事地松開。 阿妤見他神色比之前似要好上些,才微松了口氣,捏了一會兒后,她便覺得手指泛酸,漸漸停了下來。 封煜抬眼看她,阿妤輕咬了下唇,將帶來的飯盒打開: “妾身給皇上帶了酸梅湯,再過一會兒,便不好喝了。” 本就是因為天氣炎熱,冰鎮的酸梅湯,等冰化了,就沒那個味了。 封煜見她躲懶還要尋借口,輕扯了扯嘴角,輕嘲著問她:“你之前也這樣當差的?” 阿妤拿著勺子的手一頓,她似乎沒聽出他話中的意思,舀了一勺酸梅湯,舉在男人嘴角: “皇上,您嘗嘗可合口味?” 封煜推開她的手:“都是御膳房出的湯水,能有差別?” 阿妤猝不及防被推開,險些沒穩住手,讓湯水滴了男人一身,她有驚無險地將湯勺放進湯碗中,輕咬著唇瓣,偏偏又反駁不了男人的話。 小廚房又不是她這個位份可以有的,這些吃食除了御膳房,還能從哪里來? 她轉了圈眸子,撅著嘴,沖著男人糯聲撒嬌: “皇上好不講道理,這湯中還有妾身的一番心意,又怎能味道一樣呢?” 究竟是誰不講道理?封煜輕斜了她一眼,被她這么一鬧,原先心底的那絲火氣倒是真散了去。 阿妤將湯碗放在了御案上,又從盒中端出冰鎮著的櫻桃,眸子可憐地睨向男人: “這總不是御膳房出來的,皇上也該賞臉嘗嘗了吧?” 美人指尖捻著紫紅的櫻桃,單看一眼,便覺口中生津,封煜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稍暗,他倚靠回位置上,又推開了女子的手,似笑非笑: “拿著朕賞你的東西,來討好朕?” 阿妤一怔,臉色微紅,倏然將櫻桃扔進了自己口中,咕噥不清地說: “那妾身渾身上下,便是那宮中的所有物件都是皇上賞的,妾身不過想讓皇上開心,皇上總是為難妾身。” 她刻意將話音放軟放慢,帶著一絲淺淺的幽怨,話音剛落,她就輕啟朱唇,將種子吐了出來,舌尖抵著唇瓣,透骨生香。 封煜忽然攜住她的下顎,低頭吻住她,咬住那還未收回的舌尖,愣是嘗到了酸酸甜甜的櫻桃味。 半晌,他松開女子的下顎,指腹輕擦過唇角,輕笑了聲: “倒是的確挺好。” 不知是在夸櫻桃,還是在夸人。 阿妤沒想到他會來這么一出,眼尾泛著嫣紅,一手捂著臉微露出眼眸,羞澀似從骨子里透出來,偏生她又仗著沒人,大膽又肆意:“皇上是在夸妾身嗎?” 矛盾耀眼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封煜淡淡睨了她一眼:“你覺得自己能勝過御貢之物?” 阿妤半坐下來,撐著男人的膝蓋,仰著白凈的臉蛋看著男人,眸子似盛著星光,她說: “櫻桃雖是御貢之物,可享用的人卻不止皇上一人,而妾身卻是獨屬皇上的,那自然是妾身更為珍貴。” 說罷,她還拉著男人的衣袖輕晃:“皇上,您說是與不是?” 封煜被她的一套言辭弄得頭疼,自幼至今,他就沒見過這么厚顏的女子。 女子還在磨著他要一個答案,封煜有些無奈:“行了,直說吧,你來御前做什么?” 他自認對懷里的女子還算有三分了解,無事不登三寶殿,以往還在瑜景宮時,每次來御前,不是容嬪讓她來的,便是她想要氣容嬪自己來的。 自從搬出瑜景宮后,這御前可就再沒見過她身影。 阿妤微頓,弱弱地收回手,絞著嫩白的指尖,這下子那抹羞澀似要蔓延進衣裳里,她低垂著頭,軟糯著聲音說: “妾、妾身……忽然想起一件事……” 封煜頗為意外地挑了挑眉:“何事?” 殿內寂靜,阿妤默默地從袖子中掏出一樣東西,不足巴掌大的青瓷玉瓶。 封煜難地一怔,隨后就是臉色黑了下來。 他呵呵冷笑了兩聲:“你入宮時,規矩是誰教的?” 未侍寢前,雖瞧著膽子大了些,但好歹還算守規矩,而如今卻越發不成樣子了。 這凝脂膏是他親自開口賞的,自然知道它的作用,也因此,一看見它,他就想起了那日身后火辣辣的疼,雖說疼,可又在忍受范圍內。 初次侍寢,她撓了他,還可說是意外,但那次已然是第三次了。 阿妤越發低下頭去,咬唇問:“皇上真想知道?” 封煜只是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阿妤輕抿唇,弱弱地說:“是……楊嬤嬤。” 她口中的楊嬤嬤,不是旁人,而是太后身邊的貼身嬤嬤。 阿妤入宮那年,正好是新皇登基,后宮繁亂,太后特意撥了楊嬤嬤去調教宮女,阿妤得幸,趕上了那一次,還被楊嬤嬤夸獎過。 封煜神色微頓,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他自幼,楊嬤嬤就跟在母后身邊伺候,規矩自然是不用說的,這人會是楊嬤嬤教出來的? 阿妤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她紅著臉說: “楊嬤嬤只教了妾身做宮女的規矩,可又沒教過妾身如何侍寢……” 阿妤說到這里,不好意思再往下說,她低垂著頭,窘迫地又端起湯碗,那勺子輕輕攪拌了下,悶聲自己喝了下去。 封煜險些被氣笑了。 他不想再看這沒規矩的,捏了捏眉尖:“來人。” 大門陡然被推開,楊德快步走了進來,掃了一眼殿內,差點停了呼吸。 這鈺才人是來給皇上送吃食?還是來讓皇上看著她吃? 他不著痕跡地擦了把額頭的汗:“皇上?” “傳膳。”封煜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將地上收拾了。” 楊德忙應了下來,朝鈺才人投去一記感激的神色,甭管用了什么法子,只要能讓皇上不再生氣就行。 阿妤驚訝地看向他:“皇上還未用膳?” 話落,她又輕蹙起眉尖:“朝政再忙,皇上也不能不顧及身子啊!” 伴隨她這句話的是不停走進來的宮人,她跟著圣上走出正殿,桌子上已經擺滿了琳瑯的膳食。 封煜坐下時,淡淡地說: “剛用了那么多湯水,應是不餓了吧?” 阿妤愣了一會兒,才遲疑地說:“皇上說的是。” 她倒不是餓,只是在想皇上的話。 與圣上相處時間越久,她發現其實圣上心眼并不比后宮女子大上多少,小氣得緊。 好不容易等他用了膳,阿妤連忙帶著周琪往回去。 她如今無需來御前刺激容嬪,若非忽然想起那事,她的確不想跑這一趟。 回了嫻韻宮,路過倬云樓時,阿妤的腳步頓了下,似不經意地掃了一眼,才繼續朝前走。 倬云樓里,許美人看著桌子上的菜色,面無表情地問:“她回來了?” “是。”落云回答得有些遲疑。 印雅閣的主仆二人拎著東西去御前,空手而歸,顯然是將吃食送了進去,更何況,她們這時候才回來,那這么久是在哪兒的,便可想而知了。 許美人盯著桌子良久,才淡淡地說:“撤了吧。” “可、可是,主子你還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