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
小靳承澤猛地回頭,就見到那個原本說要忙的爸爸,正對著一個比他看上去大一點的男孩在笑,旁邊還站著一個站的很好看很好看的女人。 他當時瞬間愣住,有些茫然的看向曾佩佩。 曾佩佩的面色有些難看,隨后急匆匆的幾乎是逃一樣的轉身就跑,“我們去玩下一個吧。” 而他回著頭,下意識的又看向了那個男孩。 而男孩顯然也察覺到了這道打量的目光,目光對上他,帶著些不羈與狂妄。 隨后淡淡的回過視線,就當沒看到他一樣。 后來,靳承澤才知道,原來自己真是個野孩子。 后來,靳擇琛也如第一次在游樂場見到他那次一樣,從來沒正眼看過他。 …… 再次見靳擇琛,是在溫婷阿姨去世后。 沒過幾個月,他和曾佩佩被接到了靳家,第一次正式的認識靳擇琛。 那時候的靳擇琛,早已經沒有了初見時的狂妄與不羈,眉宇間多了些陰沉與狠厲少了少年應有的陽光與張揚。 看向他時,就像是想將他扒皮拆骨。 小靳承澤被他看得,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靳煒業像是什么也沒看出來一樣,對著靳承澤說:“這是你哥哥,叫人。” “哥哥。”小靳承澤整個人有些緊張,不自覺的往曾佩佩旁邊站了站。 小靳擇琛輕垂著眼瞼,隨后掀起眼皮斜睨他一眼,嘴角帶著冷笑,“我媽就我一個兒子,你誰?” 之后兩個人的相處并不太平,起初是小靳擇琛時不時的對著他語言攻擊,但卻沒有做出什么其他不好的事來。 直到有一次,被他聽到曾佩佩對著靳煒業說:“煒業,我又夢到溫婷了。她說是我害死她的,要我償命。可她的死和我有什么關系,她明明是自己病死的。” 靳煒業似乎并不想多提,整個人變得有些沉,隨口敷衍道:“你怎么這么迷信,趕緊睡。” 其實靳擇琛有些長相很像溫婷,尤其是小的時候棱角沒有現在這么大開大合,眉眼間全是溫婷的影子。 可能就因為這樣,曾佩佩想對靳擇琛下黑手,想趁著他不背從樓梯上將他推下去。 當時還是小靳承澤無意間發現,“媽,你干什么?” 也因此小靳擇琛有了防備,下意識的扶著了扶梯,但還是遲了一步,讓他的腿骨折了一個月。 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靳擇琛休學了一年。 這一年里,他回了他外公家,兩人一年沒再見過。 等一年后,靳擇琛再回到靳家,整個人變得像是讓人不認識一樣。 開始不學無術,逃課打架學習一落千丈。 沈安瑜攥緊了拳頭,指甲不自覺的掐進掌心里,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 可是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疼。 她不知道那個時候,靳擇琛是怎么過來的。 是怎么從一個天之驕子,狂妄不羈人間都觸手可得的少年,變成了這樣一個近乎自暴自棄的人。 雖然,可能從那個時候開始,靳擇琛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迷惑靳煒業。 可他那個時候只有十三四歲。 沈安瑜抑制不住的心疼。 靳承澤的聲音仍在繼續。 那個時候他對所有人都是充滿戾氣的,唯獨對靳承澤,就像是空氣不存在一樣。 而靳承澤也終于知道,他mama究竟是做了一件怎樣不好的事。 溫婷阿姨得知了他mama的存在,而同時發現家里的資金財產早不知道不覺的到了靳煒業手里。 就在這種雙重打擊下,人逐漸郁結病重,最后去世。 溫婷和靳煒業是在大學認識的,那個年代的大學生十分難求。 溫家本身做著小生意,雖然和現在的名流不能相提并論,但是也足夠稱得上是千金小姐。 而靳煒業則是從大山里考出來的學生,兩個人的故事發展和窮小子大小姐的劇本一樣。 大小姐喜歡他身上的不屈與韌性,愛他的腳踏實地與聰明。 認為和自己認識的那些整日花言巧嘴的男人都不一樣。 兩個人自然而然的相愛在一起。 而溫父對公司管理并不在行,當時的起家不過是因為那股熱潮同時原本手里有些資金,便沾了光。 當時的靳煒業學的就是企業管理,兩個人感情發展穩定,結婚后,溫父直接將公司交給靳煒業打理。 而自己掌握著股權,當了個甩手掌柜。 沒過兩年,溫婷懷孕剩下靳擇琛,一切都很美好。 溫父徹底退下,手中的權利越放越多。等發現時才發現,一切已經超出了掌控,不過那已經是十年后的事。 也不知道溫婷后來到底用了什么辦法,讓靳煒業簽下了那份合約,靳擇琛結婚后要給他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那個時候,小小年紀的靳承澤不懂,但也從別人的口中明白是因為他mama的介入,才讓溫阿姨出事的。 而靳擇琛也不理他,他想稍微接近靳擇琛一下,哪怕是陪他玩也好。 那時,靳承澤只是單純的想彌補愧疚與歉意。 后來有一次靳擇琛坐在客廳打游戲,靳承澤放學以后自然而然的上去示好,“哥,要不要我陪你打。” 靳擇琛頭都沒抬,聲音淡的像是沒有任何情緒,“誰是你哥?” 他永遠,都不會承認這個弟弟的存在。 靳承澤輕抿了下唇,自顧自的坐了過去,拿過了手柄,勾著嘴角輕笑著帶著些討好的說:“一個人玩有什么意思,我——” 他的話并未來得及說完,用手的游戲手柄便被大力奪了出去,同時發出了一聲“砰”的悶響。 靳承澤有些發愣了看了過去。 ——游戲手柄就那樣,摔到了地毯上,四分五裂。 可以想象出,當時靳擇琛用了多大的力氣。 然后,他眼睛微瞇,像是一直積壓和掩飾的暴虐在這一刻瞬間爆發,聲音陰冷的不像話,“怎么,什么東西都要和我搶?” 從那以后,靳承澤發現,只有靠近靳擇琛的東西時,他才會稍稍的將積壓的情緒爆發出來。 這樣也好。 至少這樣,他多多少少覺得靳擇琛心里會痛快點。 于是以后,隔段時間,他就會故意裝作要搶走靳擇琛的東西一樣,逼他和自己打一架。 有的時候是嘴上吵吵,有的時候是直接動手。 動手完,靳承澤會故意出去住幾天,直到傷好了再回來。 兩個人就竟然維持著這么一個畸形的平衡關系。 靳擇琛也自然而然的認為,他是真的想像他mama一樣,搶走本就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以至于沈安瑜出現時,靳擇琛才會那樣防備。 沈安瑜聽到最后,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哭了。 她沉默了幾秒,因為心疼和憤怒聲音都帶著輕顫,“你告訴我這些干什么?” 靳承澤似乎傾訴完了,整個人又回復到了之前那種不著調的樣子,就像是在說什么無關緊要的事,“還是一樣那個原因,想救我媽一命。” 沈安瑜氣笑了,“你憑什么覺得,就曾佩佩對靳擇琛做的那些事,我會替她求情?靳承澤,你可真有臉提!” 靳承澤被這樣劈頭蓋臉的一罵,也沒放在心上。半拖著調子,像是一切都無所謂一樣,“我也覺得不太可能,我就是試試。其實挺沒臉提的,但誰叫她是我媽呢。” “你不想沒媽,那靳擇琛就想嗎?”沈安瑜從不知道,自己也會生這么大的氣,有這么強的感情波動。 當初,就連知道靳擇琛騙她,和他談離婚的時候,她都沒有如此憤怒過。 “那什么嫂子,你消消氣。”靳承澤記得,沈安瑜似乎懷孕了,還鬧上過熱搜。 他輕笑著,可是卻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你要氣壞了身體,我哥真能殺了我。” 過了幾秒鐘,靳承澤聲音忽然低了低,“還有個原因,就是像讓你看在我哥這些年不容易的份上,你能對他寬大處理。” 掛了電話后,沈安瑜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她要找到靳擇琛。 立刻,見到他。 然后給他一個遲來的擁抱,穿過時空與歲月,出現在十二年前。 告訴他,沒關系的,哭出來也沒關系的。 哭完之后,你還是可以難過。 但是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的壓抑自己。 因為未來,會有一個很愛很愛的人。 她會很心疼。 沈安瑜手有些發抖的,撥通了電話。 打的是他的那個小號。 因為靳擇琛說過,會二十四小時待機,只要她想找他。 等待的每一秒,都格外漫長。 略帶悲傷的英文彩鈴讓人的心也跟著忍不住沉痛。 電話被接通的那一瞬間,沈安瑜的心跳不自覺的停滯。 “靳擇琛,”她輕聲叫著,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不受控制的發顫,“你在哪兒,我去找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