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夫人，飯菜做好了。”丫鬟進來稟報。

    ……

    “就這么多？”徐芷看著榮五送過來的幾張輕飄飄的紙張，不可置信的問。

    “夫人，就這么多了，其他都是和將軍關系不好的。”榮五回道，關系何止不好，都是敵對，聯姻別說將軍不愿意了，對方也不一定愿意。

    徐芷無奈了，沒想到沈六郎樹敵這么多，雖然他是保皇派吧，只是這皇帝也太可憐了吧，滿朝大臣竟然只有這么幾個站在他身邊的。

    只是就這么點，再去掉官位太高的就沒幾個了……徐芷思考了一下，干脆拿起來全部送到于氏那去，讓于氏挑。

    于氏看到名單后很是欣喜，在鄉下哪有這么多適齡的人，就算有也都是早早定親了的，剩下的要么家里人多要么自己有毛病，哪像這京城，去掉家里和自家關系不好的，去掉脾氣不好的，這還剩好幾個。

    徐芷嘆了口氣，有些心累，自己想多了，這個年代又不像上輩子，一般兩家相看相看沒什么不滿意的地方就直接定下了，不會相看太多人的。

    沒想到還沒等自己選好人，就來了提親的，不是外人，大理寺王大人請媒婆給二兒子王品謙說親。

    后來各方面打聽，王品謙品性不錯，家里也沒有煩心事，而且王大人的原配十幾年前去世了，家里只有幾個不成氣候的小妾。長子在外行軍打仗，盛國沒有將在外妻子在京城做人質那一套，這樣一來老大一家都不在京城，蓮花如果嫁過去直接就是當家夫人了。

    “這官位，是不是有點高？”大理寺卿是正三品，雖然沈六郎是二品，但這是侄女，又差了一成，那邊是正經的官員之子。不是貶低自家，畢竟是剛搬到京城來，如果選個地位低一點的以后娘家也好說話。

    “高嫁女，低娶婦。高一點怕什么，再說了，六郎還是二品將軍呢。”于氏倒覺得這個不錯，雖然沒見到孩子，但是聽人說也知道，脾氣好，長得好，樣樣都能拿的出手，要是不趕快定下來，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娘，我這不是怕蓮花過去受委屈嗎？”徐芷道，畢竟為人媳婦可不如在家里，哪里都要注意。

    “那再看看別的？”知道兒媳為了孩子好，于氏退了一步。

    “也不必先看別的，打聽打聽為什么來咱家提親就行了。”徐芷道，這事總不可能無緣無故的。

    “行，那就打聽。”聽徐芷沒放棄這個人，只是再謹慎些，于氏有放心了，到手的孫女婿沒跑。

    兩天后榮五把打探的消息送過來了，一家人輪著看了遍，有些沉默。

    原來王品謙確實是真心求娶的，他見過蓮花，至于什么時候見的，說來可就長了。

    剛進京沒多久徐芷到處找鋪子，也帶過蓮花幾次，不知哪次被王品謙看見了。

    蓮花大小就是家里大的，照顧弟弟meimei，給大人幫忙，養成了一聲溫柔委婉的性子，偏偏身為老大還必須能鎮的住下面幾個小的，看似柔和的性子里摻雜寫些強硬，和一般女子不太一樣。

    王品謙看中的就是這點，自小母親不在，又討厭父親身邊的鶯鶯燕燕，一直沒遇上合心意的，看見蓮花自覺遇上了命中注定的人，打聽了許久才打聽到身份，趕緊磨父親來提親了。

    看到這挺好，唯一讓人不滿意的是，王品謙看不起父親身邊的妾室，偏偏自己身邊還養了兩個。看到這徐芷有些隔應，于氏也不大高興，畢竟鄉下就沒有幾個納妾的，雖然知道在京城這是普遍現象，但是聽說是一回事親眼看見又是另一回事了。事情沒落到自己身上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反應。

    這下只能重新選人了，徐芷不禁慶幸沒告訴蓮花，不然估計是白高興一場。

    “那讓榮五和向南再打聽一下其他幾個吧。”徐芷道，榮五畢竟打聽的都是官方消息，總有打聽不到的地方，向南在店里可以打聽一下小道消息，雙管齊下，這下總不能漏掉了吧。

    誰知道還沒等打聽好消息，王家又來人了。

    “拜見老夫人，夫人。”來人是王大人的奶嬤嬤牛氏，沒有女主人在王家算是地位最高的了，對方年齡這么大，徐芷當然不會受全禮，往邊上閃了閃趕緊讓人過去扶著。

    “老奴今天來是為了我家二公子。”牛嬤嬤坐下后道，前幾天打聽咱消息王家就讓徐芷給找借樓婉拒了。

    “牛嬤嬤，貴公子沒錯，是家里的姑娘還太小，婆婆打算再留幾年。”徐芷道。

    “夫人不用瞞老奴，老奴都知道，將軍家大業大，全靠將軍和夫人自己打拼下來的，當然是琴瑟和鳴，夫妻美滿，外人插不進去。只是老奴說句實話，這京城，身邊沒有丫鬟姨娘的公子，老奴敢說不超過這個數。”牛嬤嬤伸出一只手說，“家里的二公子，老奴是看著他長大的，從小沒有多聰明，聽話那是十成十的。那天聽說被拒了親事，三天沒出房門，老爺讓我過來說和說和。”

    牛嬤嬤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放下后繼續說：“老奴也不說謊話，二公子也知道是身邊丫鬟惹了禍。老奴說實話，這兩個丫鬟是老夫人的陪房丫鬟生的，本來眼看大公子娶了大夫人，生怕以后二公子娶了新婦地位不保，這才使了法子。”

    “年齡大了，說兩句就喘，老夫人夫人別怪罪。”牛嬤嬤歇了歇，“當初二公子也說了，把兩人趕到莊子去，是兩人親娘求了情，二公子才把兩人留下的。兩個丫頭整天只顧著爭風吃醋，正事不干，二公子早就眼不見心不煩了。要不是知道了貴府的不滿，早把兩人忘了。現在也不晚，今早二公子已經下令把兩人發賣了，二公子也保證了，以后絕對不會再碰其他人。”

    “這……”徐芷也不知道怎么辦好，按她自己的想法，當然是不考慮了，只是看婆婆的樣子，似乎有些猶豫。

    牛嬤嬤看兩人的樣子也沒繼續問，起身告退：“打擾老夫人和夫人了，老奴說的，還望夫人多多考慮考慮。”

    “牛嬤嬤慢走。”沒留客，看人走了，徐芷又起來送了送。

    “小七，你覺得怎么樣？”于氏覺得這個王二公子能為了蓮花把家里兩個丫頭賣了，可比侄子強多了，何況她本來對王家就挺滿意的，這下最后一點不難也沒有了，完全可以同意。

    “娘，再看看吧。”徐芷覺得還是多想想，畢竟一輩子的事情，不能馬虎。

    “那要不問問蓮花？”于氏問，她覺得蓮花也會同意，畢竟這樣癡情的孩子可不常見。

    “那要不問問？”徐芷不確定，不過問問也沒什么。

    第66章 惡心

    最后兩人一致決定去問蓮花。

    “小嬸, 我想嫁。”聽了徐芷的話，猶豫了一會就決定了，堂叔家里沒有小妾還是一樣把堂嬸趕走了，小叔被人送了美人還是一樣護著小嬸, 她覺得日子是自己過得, 如果對方不嫌棄自己以前退過婚那或許可以試一試。

    得了回答徐芷安排人去王家回復, 以前的事情也一次說清。

    當天王家就來人了，被退婚的事情不介意, 何況錯不在蓮花。兩家開始為定親做準備，這些徐芷做不來, 還是于氏出馬。

    納采、問名、納吉、納征, 這一通下來就是大半月了，至于婚期，徐芷也說了, 蓮花還小, 要多留兩年, 王家也沒有異議。

    ……

    “累呀！”徐芷歪在矮榻上, 讓梅子給她捶捶腿。時不時還

    “咔嚓”開門聲響起，徐芷睜開眼一看，是沈六郎, 又安心的咪上了，半夢半醒之間聽見關門的聲音。

    醒來時已經在床上了，沈六郎正在旁邊看書, 可能是怕吵到她，翻書的動靜很輕。

    “醒了？”看她睜開眼，沈六郎問。

    “嗯。”徐芷轉了轉身，剛睡醒想再賴會床, “看什么呢？”

    “這個？”沈六郎揚了揚手里的書，看徐芷點頭后解釋，“湯大人以前的詩集，你要看嗎？”

    “湯大人？恢復官職了？”徐芷問，不過上次去并沒有看見湯大人本人。

    “皇上昨天下旨，湯大人任宗人府丞，兼任太子少保。”

    “哦。”雖然不知道沈六郎為什么說這么詳細，徐芷還是配合的答應一聲。

    “這個你要不要看一看？”見徐芷不說話，沈六郎又問了一遍。

    很久沒被推薦過書看了，徐芷坐起來一臉奇怪的接過，沒想到還是手寫版，就問：“原稿嗎？湯大人這么放心給你了？”一般文人很在意自己的作品吧，除非特別親近，不然不會送，而且這手稿還不一定有第二本，怎么放心給沈六郎這個大老粗了呢。

    “這是湯大人年輕時寫給女兒的，去年有了兒子以后整理成冊，打算就給兒子的。”沈六郎道。

    “寫給女兒為什么要就給兒子？不就給女兒嗎？”徐芷更奇怪了，“那現在怎么到你手里了？”

    “你忘了？湯大人的女兒走丟了，這些是湯大人在女兒不在的時候寫的，這么多年一直在十處尋找，可惜都沒有消息。湯大人本來想把書留給兒子，讓兒子長大以后去尋jiejie。”

    “哦對了！”徐芷拍了拍腦袋，那天榮五告訴過自己湯家的事情，可能是最近忙暈頭了，竟然沒想起來，“不過湯家公子還太小，要等幾年了。湯大人給你是想讓你幫忙？”

    “湯大人說……”沈六郎看著徐芷手里的詩集道，“說湯夫人許久不進京，在家略不習慣，想來府中坐坐。”

    “來呀！”徐芷還當是什么大事呢，沒想到只是來做客，這有什么不可以的，“湯夫人想什么時候過來，我準備準備。”不過想來直接下帖子就是了，怎么還繞這么一大圈呢。

    “湯大人剛接任，府中應該挺忙，或許過幾天吧。”沈六郎猜測，怕徐芷太過注重，又交代一句，“不用準備什么，跟平時一樣就是。”

    “好，剛巧這幾天嘴饞，想了幾種糕點，我讓廚房備著。你要不要嘗嘗？”徐芷說，提起吃又有些餓了，最近不知怎么回事，除了想睡就是貪吃，偷偷捏了把腰上的rou，不會又胖了吧。

    “直接去娘那吧？”沈六郎道，“睡了這么久，是不是該起身了？”

    徐芷臉一紅，確實睡得挺久，看屋里都有些暗了。

    叫了梅子打水進來收拾收拾，特別是頭發，睡醒以后亂糟糟的，她記得自己沒有睡覺亂動的習慣，怎么這么亂呢？

    聽見媳婦嘀咕的沈六郎偷偷把手縮回袖子里，頭發不會亂動，有人碰了當然不一樣了。

    等徐芷打扮好，又過去好大一會了，兩人結伴去于氏那里吃飯。

    “剛想讓人去喊你們倆呢，怎么這么晚。”于氏道。

    “下午累了，睡了會。”徐芷說。

    “累了？”于氏看了看徐芷，想著最近確實忙壞了，“這幾天多虧了你，要不這幾天明椿兩個就放這邊吧，我能照看的過來。”

    “那行，就麻煩娘了。”徐芷答應了，最近幾天確實忙不過來，再加上身體不大舒服，她也怕照顧不好兩人，放在于氏這里正好，有奶娘和丫鬟，也不用于氏自己cao心。

    婆媳倆就這樣決定了，沈六郎在旁邊聽著也挺高興，孩子放這好呀，放這里就能……

    “嘔……”沈六郎還沒暢想完晚上的美好生活，就被嘔吐聲吵醒了。

    “怎么了這是？”于氏也嚇了一跳，趕緊讓人端茶過來，沈六郎趕緊扶住徐芷讓她坐下，看丫鬟端茶走了過來，一把奪過來吹了吹喂給徐芷。

    徐芷喝了一口漱漱嘴，又喝了兩口，才壓下去，指著一盤菜說：“這盤，聞著有些惡心，是不是沒做熟？”剛剛就是丫鬟端著這盤從她身邊走過來的時候聞到味道才有了惡心的感覺。

    沈六郎掀開聞一聞，沒聞出不一樣來。

    “蓋上，蓋上！”他一拿起來又聞到了，徐芷趕快說，“就是這盤。”

    “趕緊端下去！”于氏說，對著沈六郎又是埋怨，“聞聞聞，你能聞出什么來？還不趕緊端出去！”看兒媳的反應，怕不是有了吧。

    等人把東西端出去，于氏又問徐芷：“小七好點了嗎？想吃什么讓廚子做。”

    第67章 麝香

    于氏讓人去請大夫, 沈六郎一邊讓把菜端下去，一邊扶著徐芷往里屋走，里面沒這么大的味道。

    到了里面徐芷感覺還是惡心，總覺得那股味道在鼻子周圍蕩漾。

    徐芷以為坐下歇會就能好, 過了會發現不行, 還是想反胃, 看丫鬟拿來痰盂，推開沈六郎就往痰盂那里吐。

    “慢著點慢著點, 我的小祖宗你慢點！”于氏進屋就看見這狀況，嚇得不輕, 這可能有身子的人一點都不能馬虎, 當初大兒媳那么壯實還掉過一個，何況小兒媳這柔柔弱弱的樣子。更別說最近還忙里忙外，想到這又怨自己, 孫女定親慌什么, 晚一年早一年也不怕, 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怎么對得起小兒子夫妻倆。

    越想越自責，徐芷光顧著難受了也沒看見，好在大夫來了, 于氏趕緊讓開讓大夫給把脈。

    大夫先是問了問最近什么有沒有什么反應，因為什么吐的，又把了脈。

    “恭喜老夫人, 恭喜將軍，夫人這是有喜了，看日子，已經快兩個月了。”折騰一會后, 大夫收起脈診，摸著胡子對于氏和沈六郎道。

    “真的？”猜測是一回事，聽到肯定又是一回事，于氏高興的讓人開箱子拿賞錢。

    “有喜了？”不同于于氏的開心，沈六郎和徐芷夫妻倆倒是有些驚，有個比較隱私的問題，兩個月前那段時間剛好是八月十五，因為各種事情兩人一直在冷戰，沈六郎在書房住了一個月，搬過來還沒幾天，哪來的孩子？別是診錯了吧！

    當著于氏的面不好說，等大夫走的時候沈六郎借口去送，片刻后一臉笑容的回來了。

    徐芷想開口說句話，還沒說就覺得沈六郎身上有那股揮之不去的味道。“別過來。”徐芷揮揮手，讓他走開，惡心的感覺又來了。

    一番人荒馬亂之后，一家人總算坐在了桌子前，菜是廚房新做的，都比較清淡。新端上來的菜徐芷沒有任何反胃的感覺，反而是越聞越餓。

    “娘，吃飯吧？”徐芷對于氏說，于氏不動筷子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