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cao，要不要這么夸張？”向東看不下去地罵罵咧咧，“他就算換了頭，那一身嗆鼻子的消毒水味你還能聞不出來？”

    陳仰心說，我也就只能聞出消毒水味了。

    恢復(fù)了氣色的畫家是一個清俊大美人，頭發(fā)絲都散發(fā)著一股矜貴的氣息。

    畫家對陳仰微笑著點點頭，手上還拿著一支毛筆。

    “我先忙完。”畫家掉頭進一個房間，他以前瘦的皮包骨，現(xiàn)在的體型剛剛好，看著讓人覺得養(yǎng)眼。

    陳仰感嘆：“rou長起來了，臉也不蠟黃了，活脫脫就是一個有錢又沒有銅臭味的大藝術(shù)家。”

    向東關(guān)上門，正兒八經(jīng)道：“還行吧，長得比我差一截，氣質(zhì)也沒我好。”

    陳仰當(dāng)他放屁：“畫家忙什么呢？”

    “給我畫畫。”向東丟給陳仰一雙拖鞋，語出驚人。

    “畫你？”陳仰看他。

    “你那什么眼神？老子不吃他那樣的好嗎！”向東嫌棄到不行，“比老子高就算了，還他媽是潔癖狂魔，嘴巴里的味道肯定都是消毒水味，夠夠的。”

    陳仰把運動鞋脫掉放一邊：“所以重點是，他比你高。”

    向東的面色鐵青：“你上學(xué)的時候，閱讀理解肯定是鴨蛋！”

    陳仰聽到上學(xué)兩字就出現(xiàn)了生理性不適。

    向東抱著胳膊瞥他：“別跟我說，你來我這之前剛從一個學(xué)校背景的任務(wù)里出來。”

    “這事待會說。”陳仰穿上拖鞋，“你干嘛讓畫家給你畫畫？”

    “掛家里裝逼。”向東搔著寸頭往廚房走，耳朵上的小圓環(huán)從銀色換成了純黑。

    陳仰：“……”

    向東拿了瓶啤酒給陳仰：“我這沒別的飲料，只有這個，湊合著喝吧。”

    “畫家怎么上你這來了？”陳仰扣開拉環(huán)。

    “路上遇到的。”向東打量陳仰，料想他是出了什么事，一個人待著發(fā)慌才過來的，急需朋友幫他轉(zhuǎn)移注意力，“在我這吃晚飯？”

    “吃的話我就再叫幾個菜。”向東挑挑眉毛，“飯店是畫家介紹的，絕對精良。”

    陳仰看墻上的掛鐘：“還不到三點。”

    “畫家說他這段時間是五點前吃晚飯，七點前睡覺。”向東齜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可怕嗎？”

    陳仰：“……有點。”

    然而更可怕的還在后頭，快五點的時候，謫仙小師弟過來了。

    于是四人坐在一張桌上，面前擺著可口的菜肴。

    向東一口煙一口酒，白棠看著他，桃花眼里泛著淚光，小白兔乖乖。

    陳仰垂頭看桌底下的手機，坐在他旁邊的畫家發(fā)過來一條信息。

    畫家：你尷尬嗎？

    陳仰：我還好。

    畫家：我也還好。

    陳仰：其實我有點尷尬。

    畫家：其實我也是。

    第155章 現(xiàn)實二

    鳳梨就是在這尷尬的節(jié)骨眼上過來的, 更尷尬的是，他有他老大家的鑰匙。所以他是直接開門進來的。

    進來以后……嗯，就……

    鳳梨看著桌上的四人, 老大, 想跟老大舊情復(fù)燃的初戀白棠, 老大想睡卻沒睡成最后成了中國好戰(zhàn)友的陳仰，以及關(guān)系不明的長發(fā)美人哥哥。

    我的媽呀，什么情況？？？

    鳳梨小小的腦袋大大的問號，他一只手維持著摘小紅帽的動作, 一只手上還掛著大門鑰匙。

    現(xiàn)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他應(yīng)該在過來前給老大打個電話的。要是打了就不會趕上這局了。

    這迷人的修羅場風(fēng)他怕啊。

    鳳梨抽抽鼻子, 不過桌上的菜好香好好看，尤其是那盤蝦，完全就是按照他最喜歡的樣子長的, 他心里的小鹿開始亂撞……

    冷不丁地察覺一道視線投過來，直直瞪著他手里的藥匙，像是要瞪出兩個窟窿，他心里的小鹿瞬間躺尸。

    “是這樣的，有一回東哥收拾完一票搞事的受了傷回家, 當(dāng)晚他喝多了胃出血, 我們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他和他家都已經(jīng)快長毛了，后來我們就要他給我們配了一把鑰匙，我們隔三岔五地上門送點大米和菜，順便給他整理整理……哈哈，單身狗過日子就是這么……”鳳梨解釋不下去了, 因為白棠用一種感激又羨慕的眼神望著他，那顏，那看一坨翔都能充滿深情的桃花眼……他死了。

    總之就是尷尬爆棚。

    “先吃飯！”向東把煙頭碾在桌上，頗有一股一家之主的風(fēng)范。

    鳳梨摘掉小紅帽把軟趴趴的頭發(fā)抓起來，他覺得老大像是古時候的大老爺，坐擁萬貫家財和三妻四妾。當(dāng)然，僅僅只是像而已。

    事實上這一桌只有老大的前任。

    “仰哥，這是吃的哪一頓啊？”鳳梨輕車熟路地上廚房了碗筷過來，一屁股坐在了陳仰身邊。

    陳仰說：“晚飯。”

    鳳梨拿筷子的手一抖，他還以為這是遲來的午飯，結(jié)果竟然是晚飯！天還沒黑呢。

    “我來的不是時候。”鳳梨小聲嘀咕。

    陳仰在心里嘆氣，誰不是呢，他只是想來找向東喝酒，誰曾想這么熱鬧。

    餐桌不小，五個人坐得開。陳仰和白棠都沒動筷子，他們今天中午才做完任務(wù)，并且都沒怎么休息，精神狀態(tài)一個比一個差，根本吃不下。

    向東下午一點多才吃的午飯，這會兒不餓，他只是翹著二郎腿喝啤酒，胡子沒刮的臉上一派深沉憂郁。

    畫家有在吃菜，但他的吃相極度優(yōu)雅斯文，咀嚼食物的時候嘴都是閉著的，發(fā)不出什么聲音。

    桌上只有鳳梨一個人吃得賊香，他的眼珠滴溜溜地轉(zhuǎn)了轉(zhuǎn)，怎么都沒人說話？要不他找個人聊聊？找誰呢？長發(fā)美人的畫風(fēng)太特別了，一看就是豪門貴公子，不是他這個小市民能湊上去的，白教授會讓他成為花癡，他真的吃那一款沒辦法。

    鳳梨瞅瞅剩下的兩個選擇，老大在裝逼，還是仰哥吧。于是他不假思索地問道：“仰哥，朝簡還沒回國嗎？”

    撐著頭的陳仰微微偏過臉，看向他。

    鳳梨心里咯噔一下，真是什么不找偏偏找死，他趕緊給陳仰拎了一個大蝦：“你吃這個！”

    陳仰瞥瞥碗里的大蝦：“好吃嗎？”

    “好吃的！”鳳梨看陳仰捉住了蝦，他不禁松口氣，好險。朝簡快點回來叭，他想吃狗糧。

    .

    鳳梨最近用他的老婆本買了個店面，打算賣體育用品，裝修這塊主要是他自己來，兄弟們會幫幫忙。

    今天鳳梨超累，他來看老大之前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肚子里沒塞多少東西，這會他吃開了，一口氣干掉三大碗飯還是意猶未盡，畢竟他在長身體嘛，他要長個子呢。

    鳳梨矜持地擦擦嘴，托了老大的福，他有生之年能吃到這么上檔次的菜，現(xiàn)在估計就是他人生的巔峰時刻了。

    哎呀，吃之前忘了拍照發(fā)朋友圈了，感覺錯失了一個億。

    鳳梨一邊后悔，一邊觀察周圍四人，他脫口而出道：“一會搓四個頭？”說完就想尿遁，搓搓搓，搓個蛋！

    向東抓起紙巾盒丟向鳳梨，沒看現(xiàn)在什么情況？吃飯的時候把腦子吃進去了？

    鳳梨弱小無助地抱著紙巾盒，桌下的腳輕碰陳仰，哥，救我啊。

    然而他仰哥在走神。

    “搓頭？”畫家反應(yīng)遲鈍，“什么頭？”

    鳳梨：“就是……”

    “你給老子閉嘴！”向東真怕死梨子說是烏guitou，什么破路都敢開車，也不怕把自己摔成腦癱，他對畫家抬下巴，“搓麻將。”

    “哦。”畫家一副漲知識的樣子，他將垂在肩頭的長發(fā)往后撩了撩，“那為什么不是三個頭，五個頭，而是四個頭？”

    “四個頭是指四小時。”旁邊回過神來的陳仰說，“通常一小時換一次座位。”

    畫家恍然：“你挺懂。”

    陳仰端起杯子喝口水：“也就比你懂得多一點點。”

    “那搓嗎？我沒帶現(xiàn)金。”畫家說，“需要的話，我讓管家送過來。”

    鳳梨：“……”電影里的那種打開箱子，嘩一下全是現(xiàn)金亮瞎眼的場景要重現(xiàn)了嗎？這次我一定要發(fā)朋友圈！

    向東：“……”鉆石老王子不是說每天七點前就要睡覺嗎？現(xiàn)在又要搓？果然是男人的嘴騙人的……媽得，老子忘了自己也是男人了。

    白棠：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

    不多時，向東把白棠叫到了健身室，他沒帶人去房間。因為他的房間就一張大床，進去的話會給人一種曖昧的目的性，然而他并不想打炮。

    向東打起了沙袋，他懶得屁話，直接等白教授組織好了語言自己開口。

    白棠背過身面向墻壁，頭輕輕抵著墻：“我中午做完了我的第三個任務(wù)……”

    “陳仰跟我說了。”向東打斷他。

    “任務(wù)背景是在校園里，我們在班主任的時間線里面，”白棠繼續(xù)自顧自地說，“我重新體會了一次高中時代，出來以后就想來找你。”

    “找我干什么，你在市一中，我在職高，我們過的不是一個高中生活。”向東嗤笑。

    白棠抵著墻的頭往下垂：“可我們是在那時候談戀愛的啊。”

    拳頭重砸沙袋的悶沉聲響起，一聲接一聲。直到響了十三四聲，沙袋晃動的幅度才變小。

    向東大步走到白棠身邊，看著對方露在衣領(lǐng)外的細(xì)白后頸，快三十的人了還嫩的跟高中生一樣，就跟吃了防腐劑似的，他的舌尖在口腔里刮了一下：“糖水兒。”

    這是向東當(dāng)年給白棠取的小名，時隔多年重新叫了起來，只覺得生澀。

    然而聽的人卻像是喝了一勺濃稠的蜂蜜，他前一秒還被甜得不知所措，下一秒就被刺了一刀。

    “是不是我上上次和你去酒店開房沒辦成事，讓你產(chǎn)生了心結(jié)，我把事辦完，你就能翻篇？”向東說。

    白棠有個小習(xí)慣，他每次和向東吵架生氣都會掉頭就走，然后不到十秒就回來。